公主雖然走了,但是公主的話卻留下了,桓溫思來想去,覺得公主說的對,若是自己孑然一身的前往彭城赴任,極有可能會因為自己不熟悉當地的情況,而掌握不了局麵,到時候可能還沒到發生戰爭,自己就先玩完了,所以,必須先建立自己的智囊團隊才行。


    可是,自己初來,誰都不認識,怎麽建立自己的團隊呢?總不能連建團隊,都去找會稽王幫忙吧。


    桓溫冥思苦想了幾日,還是想不出頭緒來,最後實在沒辦法了,桓溫決定去找褚裒,雖然自己跟褚裒交情也不是很深,但是對方救過自己一命,而且對自己也很欣賞,最關鍵的是:褚裒為官多年,又常年帶兵打仗,對東晉王朝的政治生態很熟悉,請他幫忙為自己推薦幾個人,總是靠譜的。


    想到這裏,桓溫決定親自迴豫章太守府,去請褚裒出山幫忙。


    說幹就幹,桓溫開始收拾衣物,準備再迴豫章。


    可還沒等桓溫出發,褚裒卻找上門來了。


    原來,司馬嶽登基以後,封褚蒜子為皇後,而褚裒自然就升為國丈了,按照沿自西漢以來的不成文的習俗,皇帝都要對皇後家人朝廷封賞,有些甚至委以重任。


    但是褚蒜子弟弟褚欣太小,無法委任官職,隻得對褚裒進行封賞,同時征召褚裒為侍中、加尚書銜。


    但是褚裒有褚裒的想法,熟讀曆史的褚裒很明白,東漢之所以滅亡,就是因為外戚專政,而自己之所以能得到這些官職,都是因為自己當皇後的女兒,褚裒不希望當這個外戚,所以內心其實是有些抵觸的,但是皇命難違,隻得來京城赴任。


    到了京城後,免不了一幫溜須拍馬的家夥前來奉承一番,好不容易把這幫孫子打發走了,褚裒才稍稍有空進宮去見自己的女兒褚蒜子。


    褚蒜子十分理解褚裒的內心,知道他對外戚這個身份有些抵觸,但是褚蒜子有褚蒜子的想法,自己現在跟皇帝也有了自己的兒子司馬聃,而前皇帝還留下兩個兒子,若是沒有一個強大的娘家人,很難保證自己的兒子能順利繼承皇位。


    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啊,不在其位不謀其事,褚蒜子剛剛當上了皇後,為了千秋大業,就開始謀劃著自己兒子的事情了,其心思之縝密、謀略之遠大,可謂是相當精明。


    明白了自己女兒的意思之後,褚裒也深感認同,這皇家不同於平常百姓家,隻是爭個家產而已,皇家爭的是天下,所謂成王敗寇,萬一競爭失敗,等待自己的就是萬劫不複,曆史上親兄弟因爭奪皇位而死的比比皆是,所以,也不能怪褚蒜子有心機,既然已經入了局,就已經身不由已了。


    為了女兒,同時為了外孫、為了自己的家族,褚裒隻得在朝中留任了。


    可就在褚裒準備起身離開時,褚蒜子叫住了他,同時摒退左右,悄悄的對褚裒說道:


    “父親,女兒還有一事,想請父親幫忙。”


    “奧,什麽事如此神秘?”褚裒有些奇怪,連宮闈之事都沒有摒退左右,又有什麽重要的事需要摒退左右呢?


    “父親可還記得桓溫?”褚蒜子小聲的說道。


    “奧,桓溫啊,當然記得啦,怎麽?他來找你啦?”褚裒有些意外,卻又在意料之中,畢竟當初是褚蒜子救了他,而且二人的情誼褚裒也是看在眼裏的,桓溫不辭而別,也是因為褚蒜子,隻是褚裒現在之所以有些擔心,是因為褚蒜子現在身份非同小可,他怕桓溫做出什麽傻事來。


    “那你,可還記得跟著桓溫身邊的那個江府丫鬟,小南嗎?”褚蒜子並沒有正麵迴答他,畢竟這事有點太複雜,她需要一一的向褚裒講明白。


    “記得,當時她好像跟桓溫一起離開的。”


    “那個江府丫鬟小南,其實是晉明帝的女兒,當今皇帝的親妹妹,南康公主,司馬興男。”


    “啊。”褚裒驚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深思了片刻之後,又若有所思的說道:“恩,怪不得當時看這女子有一股英姿之氣,原來是金枝玉葉啊。”


    “是桓溫護著南康公主迴的京城,又跟皇帝認的親,所以南康公主很感激桓溫,這次桓溫受封奉車都尉,也是南康公主幫忙請的封。”


    “恩,理所應當,理所應當啊。”褚裒邊捋著自己的胡須,邊點頭稱讚道。


    “可是,我看這個南康公主,對桓溫的感情,可不僅僅是感激那麽簡單。”褚蒜子搖著頭說道。


    “奧,你都看出了些什麽來呢?”褚裒饒有興趣的問道。


    “憑女人的直覺來看,公主,可能喜歡桓溫。”褚蒜子堅定的說道。


    “嗬嗬。”褚裒倒沒覺得什麽,他倒也樂得看見桓溫能娶公主,也算是美事一樁,所以他半開玩笑的問道:“他倆若是真的成了,那我可得要去喝兩杯才行,我也算是半個紅娘啊,哈哈。”


    見父親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褚蒜子有些失落,她雖然從內心裏不希望這是真的,但是那又如何呢?自己現在已是皇後,跟桓溫已無半點可能,除了在內心祝福他之外,又能做得了什麽呢?


    “父親,他現在住在京西秦淮河畔的烏衣巷,若是有空,你幫我去看看他吧。”褚蒜子低著頭,小聲的說道。


    “啊,難道他來到京城這麽久,你倆還沒有見過麵?”褚裒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見是見過,但是眾目葵葵之下,又能說什麽呢?”褚蒜子有些失落的說道。


    “奧,那倒也是,畢竟,你現在身份不同了嗎。”褚裒倒也大大咧咧,沒有感受到女人此刻的失落。


    “前幾日,會稽王司馬昱上書,舉薦桓溫出任彭城太守,這事丞相已經同意了,但他初來乍到,對朝中的局勢還不了解,況且彭城也是虎狼之地,緊靠邊境,連續幾任太守都是戰死的,麻煩你此去,能夠幫幫他。”褚蒜子小聲的說道,言語中透露著擔憂。


    “恩,若是他去彭城,不可謂不是個好機會啊。”憑著對桓溫的認可,褚裒倒是覺得彭城對桓溫是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褚蒜子從懷中掏出一張紙條,遞給褚裒,對他說道:“麻煩父親將這個交給桓溫。”


    褚裒接過紙條,這才感覺到女兒對桓溫還餘情未了,便語足輕重的說道:“蒜子啊,你現在已經是一國之母,應當母儀天下,你的一言一行全天下都看著呢?萬不可為了自己的一已亂情,而亂了天下呀。”


    褚蒜子當然明白自己的身份,也明白自己的處境,所以她才一直強忍著沒有去跟桓溫見麵,她寫的這根紙條,也是希望桓溫能夠忘記,專心於事業。


    所以,褚蒜子對父親的話點了點頭,然後就頭也不迴的迴宮去了。


    褚裒看著遠去的女兒,也隻得歎了口氣,便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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