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個小道士進來向張天師說道:“天師,魏華存魏夫人前來辭行。”


    “不用辭行了,讓她去吧。”張天師揮一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桓溫一聽,魏夫人?難道我們這裏還有女道士修行?


    張天師看出了桓溫心中的疑慮,就笑著說道:“這個魏華存魏夫人,據說自小就好老莊之術,意欲修仙,但被父母所阻,後嫁給一個官吏為妻,生下二子後,來我龍虎山修道,我教教徒一般分三個等級,初來為鬼卒,受道後稱祭酒,領眾人者為治頭大祭酒,這魏夫人現在就任龍虎山祭酒。”


    “那為何要辭行呢?”


    “這魏夫人不好煉丹之術,卻好老莊修行吐納之法,雖然我教也不排斥這種修行之法,便總感格格不入,或許她也感受到這一點,所以才會前來辭行吧。”


    公主悄悄的移到桓溫的耳邊說道:“會不會是我們上山時看到的那個女人。”


    桓溫聽得出張天師對這個魏夫人的排斥之心,於是便向公主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說了。


    “我教自移居龍虎山以來,教眾日益增多,多個名家大族的弟子也都紛紛入教,隻可惜,龍虎山地薄糧寡,所以這祖庭之地,才顯得如此寒酸啊。”


    張天師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看了一眼公主,顯然他是希望能通過公主的關係,讓朝廷重視一下他們。


    “奧?都有哪些名家大族呢?”公主顯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琅琊王氏的王羲之、王坦之,陳郡謝氏的謝安、謝道媼,高平郗氏的郗愔,義興周氏的周勰,都曾來過龍虎山尋道修仙。就連大成國的國王李特,也曾是我教中之人。”


    “奧,王羲之?”桓溫眼前一亮,心想若是能搞到一幅王羲之的墨寶,那以後就不愁錢了。


    “王羲之現在在哪?”張天師看桓溫對王羲之感興趣,便迴頭問了問小道士。


    小道士連忙答道:“王修士上個月被朝廷征召為會稽內史,前幾日已經離開龍虎山了。”


    “奧,那可惜了。”張天師搖了搖頭,他顯然非常喜歡跟這些高門望族打交道,尤其聽到他們被朝廷征召為官吏的時候,他甚至比他們還要高興。


    桓溫突然對邊上的小道士感興趣了,於是便挑逗似的對小道士問道:“不知道小師父尊姓大名啊。”


    “不敢,小徒顧愷之。”


    “顧….顧愷之?”桓溫驚訝的叫了起來。


    看到桓溫驚訝的樣子,張天師笑著搖了搖頭,對桓溫說道:“他的家族不行,他是出身寒族,做官隻能做下品,他不如你啊。”


    “下品?九品中正製?”桓溫嘀咕了一下。


    “現王坦之是散騎常待、郗愔是東陽內史、周勰義興太守,現在就連最小的王羲之,也都拜為會稽內史,這些人將來,都必是朝廷棟梁之才啊。”張天師說這些的時候,臉上充滿了得意。


    桓溫看了看公主,眼神充滿了疑惑,公主點頭笑了笑,似乎也認可了張天師的說法,然後對張天師說道:“既然有這麽多官吏從龍虎山走出來,天師為何不拜托他們向朝廷為龍虎山請封呢?”


    “哎,他們畢竟不是皇族啊,況且,他們來龍虎山,也僅僅是修仙問道而已,問道過後,就沒有再來過了。”張天師有些遺憾的說道。


    “我聽說,現在有好多達官貴人,都改信佛教了。”公主有些挑逗的問道。


    “異域邪說而已,不值一提。”張天師顯然對佛教非常敵視。


    “其實,你們可以相互借簽一下。”桓溫小心翼翼的建議,因為他知道,未來佛道不分家,道教有很多東西是借鑒佛教的。


    張天師愣了一下,繼而深思了一會,然後搖了搖頭,繼續說道:“異域與中土風土不同,民情不同,沒法借簽。”


    看張天師如此敵視佛教,桓溫也不再作聲,三人沉默了一會,張天師首先開口問道:


    “今天天色已晚,二人先在小觀休息一下,待明日再啟程也不遲。”


    桓溫看了看天,已經是夕陽西下,走是肯定走不了了,所以也就不再堅持。


    晚上用過晚飯,道士們都在打坐,桓溫跟公主也沒有什麽事可做,就在山頂之上欣賞夜空,處於原始狀態的夜空非常美麗,一條銀河貫穿整個天空,星星點點,幾乎每一顆都很亮。


    這時,白天的小道士顧愷之端著盤子走了過來,拿了些野果給二人食用,桓溫拿起其中一個野果,雖然叫不出什麽名字,但還是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還不錯。


    “愷之啊,你平時除了修道之外,還有什麽其他愛好嗎?”桓溫邊吃邊問道。


    “我啊,我比較喜歡畫畫,但感覺總是畫不好。”顧愷之愣頭愣腦的迴答。


    “你都畫一些什麽呢?”


    “就是一些大樹啊、小動物啊之類的。”


    “拿出你畫的畫來我看一下。”桓溫來了興致,雖然他畫的也不好,但是還是忍不住想炫一下技能。


    看著高高興興迴去拿畫作的顧愷之,公主湊過來問道:“你一個大男人,居然還會畫畫?”


    “小技能而已。”桓溫有此得意的迴答道。


    不一會兒,顧愷之就拿著他畫的那些大樹啊、小動物之類的畫作來了,桓溫拿過來一看,這不就是小學生作品嗎?看來大畫家也不是天生就畫的好啊。


    桓溫開始向顧愷之講解線條的重要性,以及素描的技巧,他教顧愷之如何觀察一個物體的形體、明暗、結構、質感、量感以及空間感的能力,顧愷之聽的津津有味,可桓溫卻又感覺少了一點什麽東西。


    他覺得少了一個實用來講解,他環顧了四周,突然眼睛放在了公主身上,此時的公主正托著腮仔細的聽著桓溫的講解,她感覺桓溫真是太厲害了,幾乎什麽都會,什麽都懂。


    桓溫打量了她一番之後,叫她站起來,公主很意外,但是也站了起來。


    桓溫就拿公主做模特,在紙上畫了起來,不一會兒,公主的形象就躍然紙上,桓溫畫的線條簡潔、形象飽滿,尤其是神態,更是神似,顧愷之看了後不禁跳了起來。


    公主更是一臉的崇拜之情,她想不到桓溫居然畫的這麽好,她剛想請求桓溫把這幅畫送給自己的時候,桓溫卻把畫送給了顧愷之,並讓他迴去好好臨摹,顧愷之歡天喜地的走了,公主一臉的生氣。


    她叉著腰對桓溫吼道:“你為什麽要拿我的畫送給別人呢?那上麵畫的可是我。”


    桓溫看著生氣的公主,笑著對她說道:“放心吧,你的形象會流芳百世的。”


    說完,就笑著迴屋了,空留一臉懵逼的公主,在夜風中癡癡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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