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得眾人喜笑顏開,一是因為這是每年的團圓飯,所有人歡聚一堂。


    二是因為這菜品的質量實在是太高。


    陳玉芳便不多說了,家中從前是做餐飲行業的,白君也開了幾十年的餐館,還有一個林簫,更是具備了殿堂級廚藝。


    幾乎可謂是國宴級別。


    眾人滿意地打著飽嗝,然後林政和林簫父子二人默默地收拾碗筷。


    看見兩人忙碌的樣子,白語嫣便準備走上前幫忙,卻被陳玉芳拉了迴來,


    “丫頭,這種事情就交給這爺倆吧,這兩個家夥焉壞焉壞的,不用去管他們。”


    “可是要洗的碗有點多呀...”


    “沒事,他們應付得來。”


    “好吧...”


    廚房內。


    “兒子,我肚子突然有點疼,你先洗著,我去去就來。”


    “嗯,好的老爹,你走之前我跟你講個笑話吧,我今天走路的時候摔了一跤,摔到腦子了,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小時候一件特搞笑的事情。”


    “啥事兒那麽好笑?”


    林政有些好奇,他本來就是想借屎遁之名義逃脫洗碗的工作,沒想到現在被吊足了胃口。


    “我想起我六歲那年在書房看書的時候發現了櫃子裏有一個鐵盒子,當時本來想打開,但是被你給攔下來了,你說那裏麵是神奇的妙妙工具,不能見光,否則就失去效果了。


    當時我可是信以為真,沒想到後來才發現那是你的私房錢,你說好不好笑,我居然相信了那是米老鼠的妙妙工具,


    老媽會不會也覺得特好笑,哈哈哈哈。”


    林簫浮誇地笑著,甚至還伸出手拍了拍林政的肩頭。


    “...”


    “兒子啊,我看你有些累了,連這種事情都記混了,那櫃子裏哪來的鐵盒子啊?”


    林政慈祥地笑道。


    “啊,真的是我太累而導致出現記憶錯亂了嗎?”


    “是的兒子,不要太辛苦了,你先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就行。”


    “這樣會不會很難為您啊?”


    “不難為,一點不難為。”


    ...


    林簫施施然地走出了廚房,準確地說是被林政給送出來的。


    本來他是想幫著老爹好好洗碗,卻沒想到後者要先一步賣他,那隻好被迫反打了。


    沒多久,林政垮著臉從廚房走了出來,眾人也紛紛招唿著他到小院裏來。


    這裏已經堆滿了各式各樣的煙花。


    看著這些東西,林簫有些懷念。


    小時候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放煙花,隻是後來考慮到汙染和危險問題便出現了禁止條令,自那之後便總感覺少了些什麽。


    不過在鄉下這種地方還是可以燃放的,畢竟不在城市內,人口也並不密集。


    白語嫣牽著林簫的手,笑靨如花。


    “1,2,3!點火咯!”


    砰砰砰!


    一叢叢的花火衝上夜空,綻放成一束束璃光,將單調的夜色映照為斑斕。


    四周、遠處,在同一時刻,不同的地方都有煙花盛放,交相唿應。


    如同人們在問候著彼此,傳達著新年的喜悅。


    “語嫣,給你。”


    林簫點燃一束小煙花,遞到白語嫣手中,後者笑著接過。


    這是他們兒時喜歡的玩具,會在手中不斷燃燒,光亮且美麗。


    “新年快樂!”


    “新年好!”


    遠處有隱隱約約的聲音響起,大家在互相祝福著。


    即便是不相識,心頭也湧現出暖意。


    “新年好!”


    林簫也大聲迴應,臉色都微微漲紅,不過卻帶著無可掩飾的喜色。


    白語嫣在他旁邊微微笑著,這還是難得看見他如此失態。


    對於林簫來說,這是他迴來之後的第一個新年,也是一個圓滿的新年。


    “距離跨年還有10!”


    “9!”


    “8!”


    ...


    “3!”


    “2!”


    “1!”


    院子裏的眾人一齊倒數,在計時結束後,所有人臉上都帶著洋溢的笑容。


    時間從2018年悄然而逝,來到了2019年。


    轟轟轟!


    煙花更加絢爛,將黑夜都映照為七彩。


    ...


    良久之後,四周才重新安靜下來。


    這是合家歡聚的時刻。


    “發壓歲錢咯!”


    林建和林清笑道,首先便給林簫的幾個侄子侄女發了紅包。


    林家的規矩稍有不同:隻要還沒有結婚,那就一律算作小孩子,都可以領到壓歲錢。


    所以林簫帶著白語嫣樂嗬嗬地收下了所有長輩的紅包,並且送出了新年祝福。


    這是長者們的關愛與祝願,也是良好傳統。


    時間悄然而逝,眾人也紛紛迴到各自的房間休息,畢竟明天便是大年初一,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林簫坐在書桌前,提起筆,想寫下一些東西。


    白語嫣洗完澡之後就在旁邊陪同,為他泡上了一壺清茶。


    良久,落筆:


    小時候,大人們都在說,以後一定要走出去,要走出這個小地方。


    那時候自然是不懂的,隻是覺得這一處便是永遠的歸宿。


    後來故鄉的一切都在遠去,甚至連記憶裏的片段也在消失。


    那一縷炊煙,那熱騰騰的紅薯,那溫和的稻風,再不能見到了。


    我們在前行,我們在離去,故鄉也在變化,直到我們走了很遠,再一迴頭,已經不是那個小溪邊嬉戲的孩子。


    時間總是要帶走很多的,留戀的,不舍的,喜歡的,討厭的,都在這條歲月長河裏流淌埋葬。


    我還記得家對麵是一條繁華的小街道,兩邊各是玩具鋪,零食鋪,再直走便是我幼時老師的家,他們是一對夫妻,我小時候他們便已高齡,一位姓陳,一位姓紅,我仍記得我寫字是陳老師手把手教的,而我每次冬日裏風塵仆仆從家裏奔來,紅老師總是把我的手握住,然後捧著我的臉讓我暖和起來。


    後來我不再隻鑽研書法,便年複一年地停留,父親說與陳老師說起,這位老人隻是歎息,表示應該讓我自己選擇。


    我還能記住很多事,那時候的夏天是永遠不熱的,樓下便是一個小園子,有一片小林,那裏是我們一群孩子的聖地,在裏麵捉迷藏,乘涼,捉各種各樣的小蟲子,旁邊是一棵芭蕉樹,我們永遠都在問父親什麽時候才能長出果實。


    從門口出去不過幾十步路,便有一處小溪,清澈且冰涼,時常穿著短褲便下水,偶爾能捉到小魚小蝦,雖然會弄濕衣物,卻也格外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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