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竹船靠岸,五人攀上了石台,來到大佛腳下。從此處仰觀大佛,更是極為震撼,單是一隻佛足,便有近三丈寬窄,其上十分坦闊,足以容立百人。


    大佛兩側的岩壁上,還鑿著大大小小的神龕,臨江左右,各雕著一尊高達五丈的護法天王。


    郭鯨又看了一陣,向徐振之道:「徐公子,如今這淩雲大佛就在眼前,可那禹王的神鼎又在哪兒?」


    徐振之道:「眼下我也毫無頭緒,咱們先找找看吧。」


    「好!」


    餘人答應一聲,分頭探查起來。常鯉當先躍上大佛兩膝間的平台,郭鯨和薛鱷則開始搜索起那些層疊的佛龕,許蟬對那山頂頗感興趣,便拉起徐振之,沿著那條九曲棧道向上攀登。


    行在九曲棧道上,徐振之忍不住再向大佛打量。在千百年的風蝕雨淋下,佛身上已然是坑窪斑駁,不少地方還生出了野草青苔。然而大佛雖歷經滄桑,眉目卻依舊慈祥,就那樣安之若素,看慣了冬去春來、觀盡了世代興衰。


    等二人到了山頂,那蕭條的淩雲古剎便映入眼簾。此時寺內久無香火,早已破敗不堪。院中荒草齊膝,殿上也是蛛網遍結,幾尊佛像都歪倒在神台上,覆蓋了厚厚一層灰塵。


    在寺中尋找半天,二人皆沒什麽發現,於是便退至寺外,迴到了棲鸞峰畔。


    此時常鯉仗著輕功,已攀在了大佛的肩頭上。徐振之見狀,忙問道:「常兄,你可尋到些頭緒?」


    「沒有。」常鯉搖了搖頭,又拍了拍大佛的耳朵,「不過我發現這佛耳,貌似是木頭所製。」


    徐振之一怔:「木製?」


    「對,」常鯉又道,「那鼻樑也是一樣,都以實木雕就,表麵不過是刷了層錘灰。」


    「這倒奇了……」徐振之稍作沉思,又道,「常兄,你再探探那耳鼻等處,可有什麽暗道入口?」


    常鯉道:「我已探過,並無什麽異樣。」


    徐振之「哦」了一聲,又朝下方的郭鯨、薛鱷喊道:「二位大哥,你們可有發現?」


    郭鯨攤了攤手:「咱哥倆快把這些佛龕摸遍了,可還是一無所獲!」


    徐振之有些失落,但依然向幾人寬慰道:「不要緊,既然那密圖說禹王鼎存於此處,那咱們再仔細找找便是……」


    話音未落,不遠處突然傳來許蟬的聲音:「都過來呀,我發現了一個山洞!」


    「山洞?」徐振之精神一振,急忙奔向許蟬所在。


    常鯉縱身一躍,從佛肩躍至棧道上。底下的郭鯨、薛鱷也怔了怔,雙雙趕上山頂。


    沒出一會兒,四人便都趕到許蟬麵前。


    「那山洞呢?山洞在哪兒?」


    許蟬指了指身旁的山岩:「在那裏!洞口被藤蔓給遮住了。」


    幾人上前撥了兩下,果見那厚厚的藤蔓後,掩著一方洞口。


    「哈哈,說不定是條暗道!」薛鱷大喜,幾下將洞口的藤蔓全然扯掉。郭鯨也摸出了火摺子吹亮,借著火光照明。


    當五人滿懷欣喜地走進洞後,皆是大失所望。這洞約莫三丈多深,裏麵卻空空如也,山洞盡頭,僅有一張鋪著爛竹蓆的石床,除此之外,別無長物。


    許蟬一跺腳,沮喪道:「還以為找到了機關密室,原來什麽都沒有。」


    見這洞四四方方,似是人工開鑿,徐振之恍然大悟:「這裏八成是那『海師洞』了。」


    「海師洞?」


    「沒錯,」徐振之又道,「相傳海通法師在建佛伊始,便請人鑿了這方岩洞,此後就居於其中,日夜伴佛,直至圓寂。」


    許蟬還是提不起精神:「可咱們要找的是九鼎,又不是這海師洞呀……」


    徐振之沒有灰心:「或許這裏有線索,咱們再向四壁上找找看。」


    說完,徐振之又在洞中摸索起來。然而瞧來看去,四壁上隻有些鑿痕斧跡,連個記號都不曾尋見。


    常鯉在石床前踱了幾步,將那張破爛的竹蓆陡然揭開。


    竹蓆一掀,塵土飛揚,許蟬離得太近,被嗆得連聲咳嗽:「你幹嗎呀?突然間抖人家一身灰塵……咳咳……」


    常鯉眼睛一眯,指著石床道:「這上麵有字跡。」


    其他人聞言,趕緊將火摺子移來,隻見那平整的床麵上,果然刻著四句話。每個字都是鐵劃銀鉤,似是用極為堅硬的兵刃所刻。


    許蟬湊上前,手指床麵,逐字念道:「護法兩天王,各持伏魔樁。樁旋蓮台出,再敬一炷香……振之哥,這是什麽意思?」


    徐振之沉吟道:「這四句話不像詩,也不似偈語,當真是有些莫名其妙……」


    常鯉伸出手指,沿著那字跡的刻痕比了比:「徐兄,你那玄鐵尺可在身旁?」


    「在。」徐振之點點頭,從背後取下竹管,拿出玄鐵尺遞給常鯉。


    常鯉接來,把玄鐵尺的長尖按出,以尖頭探入字痕中,緩緩比畫了幾下。


    經這一比畫,餘人驚奇地發現,那尖頭與每筆的痕跡,居然全都嚴絲合縫。


    徐振之急問道:「常兄的意思是說,這些字跡,皆由這把玄鐵尺所刻?」


    常鯉點頭道:「不錯!」


    徐振之望了常鯉一眼,對他有些刮目相看。平素裏,玄鐵尺一直被自己收在竹管中,輕易不拿出來,常鯉無非是見過幾眼,竟能觀察得這般細緻入微,全然不似尋常的侍衛。然他又一轉念,暗忖道:「這玄鐵尺乃地師代代相傳的聖物,也就說明,石床上的字跡必是先輩地師所留……護法兩天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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