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年二月,李湛正式任用裴度為宰相。


    李逢吉想:


    裴度此人威望高、能力強,他當了宰相,我就沒存在感了。


    李逢吉急得意亂心慌,連續和他的同黨八個哥們十六個幹兒子,商量編造流言蜚語,誣陷裴度。


    怎奈李湛心裏看好裴度,聽李逢吉們給裴度進諂言多了,反而漸漸冷淡疏遠了李逢吉。


    李逢吉無計可施,隻是急得在家裏來迴踱步轉圈圈,他一邊轉圈,一邊嘴裏嘟囔:


    “怎麽辦啊,怎麽辦啊?我李逢吉已經黔驢技窮!”


    有一天,宰相裴度在中書省和同事們坐在一起吃酒。


    左右侍從忽然驚慌地跑來向裴度報告:


    “裴丞相,壞事了,壞事了,咱中書省官印被人偷走了!”


    和裴度在圍坐一張桌子吃酒的中書省官員聽了,都嚇得臉色蠟黃。


    裴度鎮定從容,好像這時耳朵突然聾了,他依然該吃就吃,該喝就喝,什麽話也不說。


    過了一個時辰,又有人入報裴度:


    “裴丞相,中書省官印又找著了!”


    裴度聽了還是不作聲。


    有人實在按捺不住,問裴度:


    “裴丞相,你是怎麽做到鎮定從容的?”


    裴度迴答說:


    “一開始報說中書省官印丟失,我想必定是被某個官員偷走。


    他要拿去官印,在某一個文件上蓋個章,冒充中書省政令。


    如果急著報案搜查,他害怕被查到治罪,他必然把中書省大印,要麽扔到深水河裏,永遠打撈不著。


    要麽扔進炭火,把官印燒化,銷毀官印銷除罪證。


    不如我們知道了這事,不驚慌不聲張,也不急於尋找。


    盜印賊怕事鬧大,他用過了印,必定想方設法,以最短時間放迴原處。”


    當時人們都佩服裴度的氣度膽識。


    敬宗李湛想去洛陽遊玩,群臣阻止他前往,他收到勸諫書一大堆。


    李湛看了一律不迴複。


    裴度對此態度淡定,他對李湛說:


    “國家本來就設置西京長安、東京洛陽兩處首都,就是預備著巡視的。


    為什麽不能去巡視?


    但是國家這些年多災多難,東京洛陽宮殿,多半荒廢破敗。


    陛下如果一定要去那兒看看,應該先命令有關部門,組織人力物力,對洛陽皇宮進行修繕。


    待修繕完成去巡視也不晚。”


    敬宗李湛說:


    “群臣隻是阻止我,勸說我如何如何不應該去。


    你讚同我去,還說了眼下不能去的原因,讓我心服口服。


    我不去了也行。”


    李湛打消了去洛陽遊玩的想法,隻是安排人力去修繕宮殿。


    朝廷派使者給各地節度使送春季官袍。


    盧龍節度使朱克融又出幺蛾子、搞事情,他要故意刁難朝廷。


    朱克融故意扣押了朝廷派去給他贈送春季官袍的使者楊文端。


    朱克融認定:朝廷軟弱無能,不欺負白不欺負。


    他扣押朝廷使者,還編造謊言,寫了奏章向敬宗李湛說:


    “朝廷派來給我送官袍的張文端,一個閹奴貨色,居然敢對我狂妄無禮。


    他帶來賞賜給我的春季官袍做工粗糙,材質低劣,我因此怒火難耐。


    一件春袍我不稀罕,不如請朝廷慷慨一點,贈送我盧龍軍隊精美織花綢緞三十萬匹,我用來犒賞將士。


    如果朝廷肯賞賜給我,我願意派出建築裝修工人五千名,幫助朝廷修繕洛陽宮殿。”


    這幾乎是要訛詐朝廷錢財,朱克融就差騎在朝廷頭上撒尿了。


    這就像家長管不了的壞孩子,囂張無狀地向家長亂要錢。


    李湛看完他的奏章,氣憤滿胸膛,恨朱克融 狂妄囂張。


    已經嚐試過剿滅他,結果朝廷失敗了,李湛知道朝廷沒有能力剿滅朱克融,隻好打算再派朝廷重臣去宣慰。


    裴度對李湛說:


    “陛下真不必跟虎狼毒蟲生氣較真啊。


    盧克融是把持一方的地痞惡霸,他不向朝廷繳納賦稅,還向朝廷索要錢財!


    他作惡極多,多行不義必自死自斃。


    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臣估計他的死期沒幾天就到了。


    陛下何必另派重臣再去寬慰他?禽獸不可以用道義感化。


    隻要頒給他一紙詔書,就說:


    既然朝廷派去使者對你驕狂無理,你把他打發迴朝廷,由朝廷來治罪這個楊文端。


    給你送去的春季官袍做工不夠精美,朝廷已開始追查負責部門的過失。


    責令他改進做工,選用上好的絲綢麵料。


    洛陽宮殿,修繕工作已接近完成,不用你大老遠派工人來了。


    朝廷沒有心疼絲綢布帛,不是舍不得贈送。


    單獨贈厚待你們,不贈送其它各地,會形成不公平,所以不能這樣做。


    這樣迴絕他,就能阻止他的邪惡圖謀。”


    敬宗李湛按照裴度的說法寫了詔令,派人給朱克融送去,果然朱克融派人把楊文端安全送迴朝廷。


    又果然不出裴度所料,惡人自有惡人磨。


    朱克融對朝廷狂傲不馴,整得朝廷對他沒脾氣,他狂傲慣了,他對自己的下屬也狂傲兇暴。


    可他的下屬不是善茬,他們是有脾氣的。


    朱克融部下將領率領兵士發動兵變,捉拿捆綁了朱克融。


    朱克融這貨被捉拿住以前,脾氣像吼叫的虎狼,被部下抓住了,脾氣變成了哀嚎的豬羊。


    他哭著哀求部下不要殺他。


    部下將領對他說:


    “你對朝廷叛逆不馴,對部下殘暴狠毒,留著你是個禍害!


    我殺了你,是為天下除害!”


    部將喝令兵士行刑,手起刀落,大惡霸朱克融的頭和他大兒子朱延齡的頭,一起滾過在地上。


    部將們擁立朱克融的小兒子朱延嗣為盧龍節度留後。


    沒想到朱延嗣當了官,脾氣也見長,隨了他爹的殘暴兇狠,這就不能留他性命了,他也被盧龍兵馬使李載義領兵士殺死。


    李載義自稱李承乾後代,給敬宗李湛寫了奏章, 講述了朱克融父子叛逆朝廷種種罪行。


    敬宗李湛恨不得朱克融父子死光光,當然不去查究他父子三人罪該死還是不該死,心情歡悅舒暢,封李載義為盧龍節度使。


    從那以後,李湛佩服裴度膽識才能,越發厚待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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