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泌奉詔南下江西赴任,朝廷又成了元載專權的天下。


    同平章事王縉,和他狼狽勾結。


    官場貪汙成風,賄賂盛行。


    元載的老嶽父從宣州來到京城元載家裏,請求女婿元載給他弄個官當當。


    這老家夥不識字,沒啥能力,也要體驗一把當官的滋味。


    他女婿元載當官在外唿風喚雨,在家錦衣玉食,活得富貴顯赫,令他好生羨慕。


    女婿天天入朝上班,女兒在家安排好酒好菜伺候他,吩咐婢女服侍他的飲食起居。


    老嶽父過了幾天飯有人遞到嘴邊,衣服有人幫著穿好,奴仆婢女們都對他畢恭畢敬的神仙日子。


    老頭兒想:這兒雖好,不能老住在女婿家裏,得自己當官掙來榮華富貴,自己享用得心裏舒坦。


    過了這幾天花天酒地的日子,元載派老丈人去河北尋覓官職,臨行派仆人馬車護送,帶足了路上吃住費用,臨行又交給他一封信。


    老丈人很不高興,走到幽州官署門前,自己偷偷拆開書信,查看上麵寫了什麽。


    打開信紙一看,上麵一句話也沒有,隻是在信的末尾寫了“元載”兩個字的署名。


    老丈人越發生氣,推薦他當官的介紹信上,竟然沒有內容,隻有簽名。他想:我是進官署還是不進官署啊?


    正在進退兩難,又一想,我都千裏奔波到這兒了,就拿著介紹信進官署,給幽州官員看看再說吧。


    幽州判官接了書信觀看,一看署名是元載,立即對來人肅然起敬,他對幽州節度使說:


    “今天咱這裏來了一位尊貴的客人,我們應當好生接待。”


    元載的老丈人被派上幾個官府奴仆服侍飲食起居,頓頓大擺酒肉宴席侍候著。


    幽州官員盛情款待了元載的老丈人好幾天,又贈送給他精美絲絹一千匹。


    幽州判官派官府差役用馬車載上絲絹,派兵士一路護衛,護送他平安迴到宣州家鄉。


    這樣元載的老丈人雖然官沒當成,發了這麽一筆橫財。出了一趟遠門,總算滿載而歸,心裏還算十分滿意。


    這是因為元載知道他老丈人不識字,沒文化,不會處理官府公務,當個小官都當不了,才這樣安排。


    但凡他有學問,有工作能力,一經元載引薦,他老丈人早就當上了工資報酬高的官員了。


    宰相王縉也作威作福,用權力謀私利,和元載差不多。


    元載在朝裏當宰相,是他老婆在家接收各級官員的賄賂。她迎來送往,收錢收禮忙得很。


    王縉家是他的弟弟妹妹替他在家忙著收錢收禮。


    元載有個秘書叫卓英倩,善寫作好文筆,他既貪婪又狡詐,很受元載的喜愛和信任。


    想混體製內領工資、求功名顯貴的讀書人,往往得先送錢送收買卓英倩。


    陌生人直接去求見元載,元載不肯見。不知底細的陌生人突然送錢,元載也不肯收。得經過卓英倩引薦,有個從陌生到熟悉的關係遞進才行。


    卓英倩靠收禮收錢,成了擁有巨額財產的隱形富豪。這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成都司錄李少良,給代宗李豫寫奏章,揭發元載貪汙受賄。


    奏章還沒到李豫到手上,就被元載安排預審奏章的同黨們截獲下來。


    元載即令朝廷禦史台官員給李豫上奏章,彈劾李少良違法亂紀,禦史台派人去抓捕李少良來審訊。


    禦史台刑吏如虎似狼,用木杖一頓就把李少良打死在審訊堂。


    清官阻礙貪官貪汙,清官就成了罪犯,被貪官誣告整死。


    元載一夥人打死了李少良,又派人抓了李少良的好朋友韋頌、殿中侍禦史陸珽,把他們按上謀反罪名處死,他倆死得更冤。


    代宗李豫明白自己已經權力旁落,已被元載脅迫得無權無威,心裏特別懊悔氣恨。


    為了抑製元載,李豫頒布手詔,召浙西觀察使李棲筠入朝,封他為禦史大夫,讓他查辦貪官汙吏,清除元載的同夥同黨。


    李棲筠剛正不阿,他任職後,很快查出要吏部侍郎徐浩(給元載送南方珍寶的那個人)、薛邕、京兆尹杜濟虛等人貪財枉法,公然收錢賣官。


    優柔多疑的李豫又命禮部侍郎於劭複審案情。


    於劭故意袒護罪犯,他對李豫匯報複查結果時,故意說的模棱兩可、模糊是非給他仨遮罪。


    李棲筠又彈劾於劭同他們三人是同夥、他們和元載是利益共同體。


    李豫於是貶徐浩為明州別駕,薛扈為為歙州刺史,濟虛為杭州刺史,於劭為桂州刺史。


    這四人都是元載的黨羽同夥。把他們趕往外地,貶是剪除元載羽翼,裁抑元載專權。


    元載不知改悔,特別痛恨李棲筠,打算羅織罪名罪證,陷害死李棲筠。


    李棲筠嬤惡如仇,見代宗李豫優柔寡斷,處理壞人手軟,對查出的貪官不判刑入獄,又讓他們到外地當官繼續貪。


    如果像李豫這樣重查輕罰,縱容罪犯,李棲筠冒著被打擊報複的兇險查出貪官來,又有什麽用?


    元載又兇狠狡猾,想撕爛元載多年經營的巨大貪腐黑幕,他李棲筠感到孤單乏力。


    他為李豫是個優柔軟弱扶不起的阿鬥感到憂鬱,為貪官不判刑感到激憤,他心力交瘁,一病不起。擔任禦史大夫沒多久就死了。


    李棲筠是趙州人,有輔佐帝王的大才大德、崇尚懲惡揚善,喜歡別人提出他的過失,他馬上改正。


    他曆任東南守吏,政績卓著,李豫多次想召他來京當宰相,又害怕元載不願意,一直沒敢召他。


    這次讓他擔任禦史,沒多久就死了。


    李棲筠的兒子李吉甫後來給唐憲宗當了宰相。算是他自己短壽,兒子有出息,得到了好報。


    李棲筠病死,代宗李豫像失去臂膀一樣難過。他放眼望去,滿朝廷都是元載一夥的,還有幾個膽小怕事的老好人,找不出一個能為他李豫分憂除奸的能臣,李豫隻好再隱忍不發。


    這時獨孤貴妃,得病身亡。獨孤貴妃她因為長得顏值逆天,異常美麗動人,得到李豫的持續喜歡。


    獨孤貴妃香銷玉殞,李豫心裏悲痛萬分。


    好在時間能夠衝淡一切情感。好不容易熬過了一兩年,李豫的懷念和悲痛漸漸減弱,開始專心處理國事。


    這時,元載和王縉已經驕橫猖狂得沒有樣子了。


    皇帝當得窩囊憋屈,李豫實在忍不住了,四下看看右右周圍,沒有一個可以和他密謀除奸的人。


    他思來想去,隻有左金吾大將軍吳湊,是李豫母親章敬皇後的親弟弟,這算是血緣相親的知己親戚,還能和他放心密商。


    吳湊擁有皇宮禦林軍的指揮權,表示願意出力除奸,他和李豫密商妥當,準備行動。


    大曆十二年三月,有人向李豫密告元載和王縉夜晚請道士祭祀天地神仙,謀求神仙助力,殺死當今皇帝,改朝換代。


    代宗李豫在延英殿召見吳湊,命令吳湊率領皇宮禦林軍,前往抓捕元載和王縉。


    元載、王縉被成功逮捕,押迴來關押在政事堂。


    吳湊又派兵士去抓捕元載他們的親屬和同他們關係親近的官吏。


    李豫令吏部尚書劉晏,禦史大夫李涵,散騎常侍蕭昕、禮部侍郎常袞共同審案。


    元載和王縉無可抵賴,全部招供認罪。


    元載供出左衛將軍知內侍省事董秀,已經接受黃金賄賂,元載王縉謀反時,董秀作為內應,負責動手斬殺皇帝李豫。


    李豫即令行刑吏把董秀直接用棍子打死。


    李豫很後怕,這董秀按照我們今天的叫法,他是元載安在皇帝身邊的一棵定時炸彈,他一旦接到元載命令,就直接斬殺李豫。


    李豫賜元載自盡,命行刑官監視元載的自殺過程。


    實際賜元載自殺是假的,還是強迫行刑。


    元載看了一眼行刑官,說:


    “我隻求快死,我不想活不了死不了活受罪。”


    刑官冷笑一聲說:


    “元宰相,你掌握國家大權,差不多有二十年,作威作福,花天酒地,也算享受的夠多了吧?


    今天天網恢恢,你受點報應,受點兒汙辱,也沒有關係吧?”


    行刑官脫下自己的腳上有臭味的髒襪子,塞進元載嘴裏,讓他沒法喊叫。


    刑官對元載說:


    “你個狗日的元載,慢慢享用美味吧,不要試圖喊叫。我讓你慢慢享受死的過程。


    剛才我還叫你元宰相,是太抬舉你了。我應該喊你老狗日的!


    你這些年貪汙成幾十萬百姓的血汗錢,八輩子花不完。


    你禍害了天下百姓,天下人恨不得炒著吃你的肉,睡你的皮當被褥!


    我給你行刑,是為天下人除害,我多折磨你一會,不是我作孽,我這是在積德行善!”


    行刑官喊來兩個行刑兵士,讓他倆先把一根結實繩子在元載脖子上纏了一圈,喊著號令讓兩個兵士在元載兩側拉繩子。


    行刑官喊:“拉繩子!”


    兩個拽繩兵士一左一右一起用力。繩子拉得緊,元載喘不動氣,憋得臉上青紫。


    刑官又喊:“鬆繩子!”


    繩子鬆勁,元載又緩過勁來急喘。


    這時,刑官又命拉緊繩子,元載又喘不動,憋得眼球暴凸。


    繩子一鬆一緊,反複折磨了元載好多次。


    行刑官覺得差不多了,才命令行刑兵士:


    “差不多可以了,這次勒緊繩子別拉鬆開,徹底勒死他!”


    元載就被繩子徹底勒死了。


    元載的老婆王氏,是前河西節度使王忠嗣的女兒。


    她驕橫兇悍、殘暴戾氣重。她奢侈揮霍錢財。她貪吃貪睡,胖得像頭大肥豬。


    元載的三個兒子,分別叫元伯和、元仲武、元季能。


    他仨在錢財花不完、揮金如土的家庭裏長大,又沒有好的家教家風,沒有一個是有德有才的好孩子,全都是花花公子、紈絝子弟。


    當官有權有勢有錢,還能仗勢欺人,他仨覺得是最好的職業。他爹當官,他仨都當官。


    元伯和擔任軍中參謀,元仲武擔任員外郎,元季能擔任校書郎。


    他仨都依仗他爹元載的權勢,無惡不作。


    他們橫行枉法,肆意放縱荒淫。


    他們是腐敗官二代,他仨都分別在長安城北,長安城各有多處豪華宅院。


    每家院子裏蓄養著從民間挑選眾多小老婆和職業妓女。


    歌舞宴樂,貪色縱欲,吃喝玩樂的事兒他仨都喜歡。


    元載被處死後,李豫聽說元載的老婆是個隻知享樂的人渣,元載的三個兒子欺男霸女,禍害百姓,行為不如畜牲。


    李豫又詔令把元載的老婆處死,把元載的三個畜牲兒子全部砍頭處死。


    因此,元載一家人得以很快一起去陰間團聚。


    李豫又令沒收元載的家產,收歸國庫。


    元載家私庫裏黃金白銀不計其數,精美絲綢不計其數。忙壞了前去搜剿、清點、記賬的國庫管理員。


    他家貪汙的金銀絲綢銅錢以千萬計。僅從元載家裏查抄沒收的胡椒這一種物品,就有八百石,唐代一石等於一百斤,就是他家存有胡椒八萬斤。


    胡椒在唐朝是稀缺貴重物品,不像我們當代這麽便宜。


    不知道他們家是做販賣胡椒生意咋的。這些胡椒,他們家人如果天天喝羊肉湯,上萬年都用不了這麽多。


    有關部門把這些胡椒分賜給中書門下省官員一些,留著各家各戶燉羊肉湯時添加著喝。


    官府又變賣一些胡椒,賣給長安城各羊肉館。


    吃客們喝羊肉湯,需要添加胡椒粉時,店小二就說:


    “客官,這是查抄充公的元載家胡椒粉,質量上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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