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芝華被關進了審訊室,無論公安怎麽翻來覆去地詢問,陳芝華都堅持自己的說辭。


    她的情緒很激動,極力表達自己的悲傷和悔恨。


    “公安,請問我是不是就不能返城了?”


    “你坐好,現在是我問你話。”


    陳芝華又開始哭嚎:“你說哪個知青不想返城啊,誰想在農村守一輩子?”


    “我怎麽聽說你最開始還不願意呢?”


    “我,我當時正在跟陸晚禾鬥氣,腦子一熱說的話,我第二天不就改口了嗎。”


    公安沒理會她,繼續按部就班地問問題,企圖用拉鋸戰找出蛛絲馬跡,但陳芝華沒有表現出任何破綻。


    這場謀殺她想了一整晚,整個過程可以說粗中有細。


    王大力花生過敏怎麽會主動去吃花生?這一切都是陳芝華設計的。


    她把花生碾成粉末,拌涼菜的時候分了兩份,一份用花生粉沫拌的,王大力本身就興奮又喝了酒,根本沒有嚐出來。


    等王大力過敏發作憋死以後,陳芝華坐在那兒淡定地一口一口吃完這份拌著花生粉的涼菜。


    她邊吃邊問死去的王大力:“好吃不?我覺得挺好吃的。”


    這份涼菜吃完,她才把另一份用花生拌得涼菜放到桌子上,用筷子攪了攪。


    做完這些她才故作慌張跑去村辦公室。


    屍檢隻能查出王大力是花生過敏死的,這裏是公社查不出那麽細致的結論。


    如果是後世,或者這個年代有經驗的法醫就可以通過胃裏食物消化的程度,看出貓膩。


    現在,法醫隻能得出這麽一個結論。


    陳芝華特意做得這麽坦蕩蕩的,就是因為她知道藏著沒用,越藏嫌疑越大,不如就這樣說出來,別人隻當是個失誤。


    可這個失誤也不是她造成的,她頂多是有疏忽,但主要責任還是在死者自己。


    王大力身上沒有被強迫的痕跡,沒有充分的證據,又沒審訊出結果,5天後,陳芝華就被放了出來。


    她迴村時,每個見到她的人都像見到鬼一樣退避三舍,手裏抱孩子的,甚至直接躲迴了家裏。


    村裏人都不傻,大家也都有自己的判斷,這個陳芝華平時村裏人就不喜歡她,覺得她這個人看著就比較邪,不像是一個好人。


    如今看見她就更怕,總覺得她像索命的鬼一樣瘮人。


    陳芝華沿著河邊往家走,到了家裏才看見,她和王大力的行李都已經被扔出了院子。


    她不緊不慢地把手伸到包袱裏掏,摸到衣服內裏那一遝錢,她才鬆了一口氣。


    對了,王大力死後,她吃完那盤菜,還做了一件事,就是把王大力的錢都藏進了自己的衣服兜裏。


    這也是她殺王大力的原因之一,村裏前兩天剛去公社把糧賣了,還沒給他們兌工分。


    下鄉這麽久了,陳芝華除了大隊上發的糧食,兜裏真是一分錢都沒有,所以王大力幾年的積蓄對她來說很誘人。


    陳芝華收好了錢,然後晃悠著去了村辦公室。


    屋裏一群老爺們,可見到進來的陳芝華都覺得脊背發涼。


    “你怎麽在這兒?”趙支書問。


    陳芝華笑了:“趙支書,你這話問的,我又沒殺人,公安自然就放我出來了。”


    她的話語中充滿了挑釁,趙支書咬緊了後槽牙,他做了這麽多年的支書,還沒見過這麽難搞的人。


    就是從小聽他爺爺講村裏那些事,也沒有如此陰險的人。


    “趙支書,我和王大力的行李被小麥二叔扔出來了,那借的房子還沒到期呢,憑什麽扔我們的東西?”


    趙愛國從兜裏掏出三塊錢往桌子上一放:“小麥二叔過來找過支書,這錢他退你,那房子他不租了。”


    陳芝華冷笑:“不租也行啊,我一個寡婦沒地方住,那就還迴知青院兒吧。”


    趙支書放下煙杆:“返城名額還有效,你過兩天就返城。”


    “返城?我迴哪兒?王大力老家還是我老家?”


    “王大力老家。”


    “哈哈哈,趙支書您聽聽您說得話,我一個寡婦去他老家幹什麽?”


    趙支書氣得將煙杆拍在桌子上。


    趙愛國發話:“陳芝華你別太過分了。”


    “是你們別太過分了,這事到哪說都沒理,你們要是強迫我迴王大力的老家我就去知青辦告你們去。”


    陳芝華說完轉身就走,留下一屋子人麵麵相覷。


    “爹,就這麽放她走了?”


    “那還能怎麽辦?知青辦那頭還是我去說情,人家才同意可以讓陳芝華單獨返城,她要是不同意去鬧,這名額可就鬧沒了。”


    楊大隊長皺著眉道:“我們還拿她沒辦法了?”


    趙支書暫時確實沒辦法,現在正在風頭上,他能做什麽?也不能攆陳芝華走。


    他岔開話題道:“這名額不能浪費了,能送走一個是一個。”


    他說完又在老知青身上合計,如今老知青的返城人選隻有張丹、吳紅、鄭宇,趙支書想著之前拿走了鄭宇的資格這次幹脆讓他迴去好了。


    大家聽了也都沒意見。


    知青院兒此刻氣氛異常凝重,大家看著帶著一堆行李迴來的陳芝華真是敢怒不敢言。


    連張丹都躲在自己房間裏不出來。


    陸晚禾和陳芝華相繼走後,新知青屋裏隻剩下王丹和周珍珍兩個人。


    老知青那邊由於張佳佳的到來,反倒擠了四個人,張丹就和吳紅聯手把朱敏趕到了新知青那邊睡。


    朱敏一直不屑於摻和他們這些事,反正她也不想天天看張丹和張佳佳掐架,就帶著行李過來了。


    陳芝華一迴來,新知青這邊又是四個人。


    王丹和周珍珍嚇得把自己貼在牆角,村裏人都傳是陳芝華殺了王大力,這可是殺人啊,誰想跟殺人犯一個屋?


    可她們也沒得選不是嗎?王丹恨自己當初沒有抱上陸晚禾的大腿,要不然自己也能跟著陸晚禾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傅家合迴家剛放下行李,豆兒就叭叭地把這幾天的事講了。


    傅家合本來還在規整行李,往外撿陸晚禾家人給她帶的東西,聽見豆兒說任明曉把陸晚禾欺負了,扔下東西就衝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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