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支書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帶著人跑到了亮河村。


    王支書皮笑肉不笑地問:“貴客啊,來嘎哈?”


    “那廠子你真想建?”


    “我有這能力嘎哈不建?咋地你有啥想法啊?”


    趙支書拿出旱煙杆:“你在哪兒建?”


    “當然是在我們村子建,關你啥事啊?我說你是不是管太多了?”


    趙支書冷笑:“別的不關,要是建到亮河旁邊就關。”


    王支書噌地站起身:“咋地?欺負到老子頭上了,我地盤的事你也要管?”


    “那是你的事嗎?水是流動的,你建到亮河邊,到時把水汙染了,就關我事。”


    這就是借口,趙支書就是來找事,隻為不讓王支書建廠,讓這個老家夥走在他前麵,趙支書覺都睡不好。


    在這兒不興逼逼那麽多,這還廢啥話啊,幹啊!


    兩個支書一撕吧,其他人也一哄而上。


    趙支書知道要打架,特意叫了幫手來,可人手畢竟敵不過人家一個村子,趙支書他們邊打邊撤。


    然後帶著臉上的花,直接騎車去公社告狀,趙支書別看在村裏整天繃著一張臉,在領導麵前他麵部表情可是極其豐富,演技一流。


    “張幹事,我這也是為了村民啊,這要是汙染了水源,糧食都受影響,這不是給國家添亂嗎?不能自己腰包鼓了,讓國家來買單是不是?我又沒有不讓他建廠,隻不過想讓他慎重選址而已。”


    張幹事黑著臉,縣裏麵剛下達的任務,本來想著村裏人沒這覺悟,誰知會上亮河村就先表了態,他高興還來不及呢,八字還沒一撇,這就先跳出一個程咬金。


    “我知道了,這不是還沒定嗎?這是人家村裏的事,再說還有我們把關呢,怎麽也輪不到你。”


    趙支書這下懂了,亮河村現在解決了領導困難正是香餑餑的時期,誰有價值誰有理,其他的事都免談。


    不行,他得迴去再好好策劃一下。


    趙支書帶著一臉花剛把自行車騎進村就見亮河村的青壯年們,帶著棍子和鏟子找上來。


    趙支書不在,楊大隊長本來正壓製著村民不想把事鬧大,就見這群人把騎著自行車的趙支書團團圍住。


    那還說啥了?打吧。


    虎的衝在最前邊,其中就包括二愣子,他人高馬大,拿個鐵鍬360度地掄著就殺進去了。


    知青們沒見過這陣仗,都在外圍看熱鬧。


    可史寶見二愣子衝進去急了,也要往前衝,還是方軍拉住了他,這種事跑進去了就別想完好著出來。


    趙支書還能讓人欺負到家門口?他被人薅出包圍圈之後,就站在旁邊指揮大家往前衝。


    一時間,塵土飛揚,也看不清誰打誰,一群人扭成一團,一聲聲國罵滿天飛。


    陸晚禾也在,事發地就在小橋旁,她出門沒幾步就能看見,要說前世也沒這戲碼,也是她那句提醒鬧得。


    她有點擔心這要真打出一個好歹怎麽辦,正想著就見傅家合從遠處跑過來。


    “你迴去!”傅家合跑過她身邊時留下這幾個字。


    陸晚禾不知怎麽心裏咯噔一下,她也趕快跑上前,一把拉住傅家合不鬆手。


    “你迴去,這不安全。”傅家合又道。


    “你別去了,你也不安全。”


    村裏人都團結也血性,沒有見自己人被欺負幹看著的道理。


    可陸晚禾的話,讓傅家合衝動的熱血瞬間冷了下來。


    他的手腕被陸晚禾扯著,周圍都是人,然而陸晚禾卻並不在意,傅家合心裏的東西在肆意滋長。


    可看著村民被打還是讓他很不好受。


    陸晚禾站在旁邊大喊:“別打了,公安馬上來了,公安要來了。”


    王書記吼了一嗓子,那一團亂糟糟的騷動才漸漸停下來。


    “趙老二你個慫逼貨,你等著我迴頭怎麽收拾你。”


    趙支書往地下吐了一口痰:“我怕你啊,王大鼻涕。沒人報公安,是你慫了吧?”


    “那誰喊的?站出來。”


    人們左看右看,傅家合悄悄把陸晚禾擋在身後,可架不住有送人頭的,陳芝華指著人喊:“是她,陸晚禾喊的。”


    亮河村的人立馬好奇地張望過來,看見陸晚禾的臉,有人發出了驚歎,有人不懷好意地笑。


    傅家合霎時紅了眼,可他也不能拿一個女生怎麽樣,隻能虎視眈眈地環視著眾人。


    沒人留意,沈程這時也走到了陸晚禾的身邊。


    趙支書滿臉怒容:“用你多嘴?”


    陸晚禾也不吭聲,這時候逞強也沒好處。


    動手的一停下來,氣氛就沒了,不少人身上掛了彩,這會兒也知道疼了。


    王支書帶著人罵罵咧咧往迴撤,趙支書扶起他的自行車,把車軲轆正了正又騎著跑了。


    張幹事臉更黑了:“趙支書,你也老大不小個人了,屬你們村子大大小小的獎勵拿最多,這會兒不用我教你怎麽做人吧?”


    “那他帶人打到我們村子就沒事了?”


    “那不是你先去惹事在先嗎?”


    “我嘎哈惹事了?我就是去考察考察問一問,誰知他一言不合就打人啊?我帶那麽幾個人去他那打架不是吃虧嗎?”


    張幹事重重一放搪瓷杯:“行了,我沒時間在這兒跟你家長裏短的,不要再惹事,不要耽誤人家搞建設。”


    趙支書灰溜溜地出來,要說上午是他惹事,碰一鼻子灰也就認了。可這迴明明是他王大鼻涕先找事啊,這口氣他可咽不下。


    要說柳樹村和亮河村兩村不和已久,要往前論一直得論到趙支書他爺爺那一輩兒。


    具體怎麽結仇的已經不重要了,這叫傳承,不問緣由,打就是了。


    到了趙支書接管柳樹村,亮河村那是被趙支書壓著打。


    趙支書這人可不光虎,他有謀略城府深,就憑他搞的那一牆獎狀別人就比不了。


    為這王支書沒少受氣,頂多在幹旱的時候,仗著他們是上遊整一整趙支書。但隻要趙支書一去告,他們準挨說。


    這是趙支書第一次輸了裏輸了麵,這鞋廠還沒建呢,這要是建成了,以後他就更失利了。


    他一想從小到大在飯桌上聽爺爺和他爹講的兩村之間那些故事,他這心就跟螞蟻爬似的。


    “不行!我都這把年紀了,還能讓那個王八羔子騎在我頭上?”


    守不成,還不能攻嗎?


    他也要建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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