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禾直接把鑰匙給了傅家合,交代後續由他操辦,玉米9分一斤,大米1毛一斤。


    “這價錢怎麽能下得來?”傅家合驚歎,“還有,你……就這麽信任我嗎?”


    “你救過我的命,我有什麽不信你的?這是批發價,村裏人的錢我就不掙了。”


    “你為村裏做這些,人家……”


    陸晚禾知道他要說什麽,“這個好事我就不留名了吧,以免以後有麻煩,你說呢?”


    “對,這樣最好。我迴頭跟趙支書說一下帶著錢來拉貨。”


    “嗯,錢你收著就行迴頭再給我。”


    傅家合握緊手上的鑰匙,心裏被這份信任拱得暖哄哄的。


    信任的背後是尊重,他們家是外姓,在村裏沒什麽地位,父母沒了,他自己出來謀生後就更沒地位了。


    其實時常在大會上挨批的人,別說地位,連基本的臉麵都沒有。


    傅家合自己能忍,可他受不了奶奶在村裏點頭哈腰的,越是想拚出個樣子,越是無能為力。


    陸晚禾改變了這一切,讓他賺到了第一桶金,如今又對自己如此信任,這件事辦成,他在趙支書那兒從此就能抬起頭了。


    中午他主動邀請陸晚禾去國營飯店吃飯,陸晚禾沒跟他客氣,隻是點菜的時候隻要了一碗麵。


    下午返迴村子,傅家合就跟趙支書說了這個消息。


    趙支書狠抽幾口煙:“還有這種好事?莫不是讓人騙了?”


    傅家合臉一冷:“貨已經在我手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相信就要,不信就不要。”


    趙支書又猛抽了幾口,把煙杆放到凳子腿上磕了磕,“要!事成了我替全村人謝謝你。”


    第二天下午碾子叔就帶著小碾子駕著馬車動身,他們特意晚走一些,免得路上節外生枝。


    碾子叔親眼看見這些糧食都還有些不可置信,“你這個娃不得了,趙支書這次也是豁出去了。”


    小碾子掏開一個袋子抓了一把大米,“爹,這米可真好。”


    碾子叔一看又道:“家合,你這是幫了村裏大忙了。”


    他數了數袋子,從兜裏掏出190塊錢,然後跟小碾子往馬車上裝貨。


    馬拉不了那麽多,碾子叔說好明天再來拉一趟。


    貨到了村委會,幾個隊長圍著看,一個個都讚不絕口。


    楊大隊長道:“不如再多搞點,再過幾個月,恐怕這糧就不好搞了。”


    趙支書抽著煙:“等明天糧食都到了,我再想一想。”


    傅家合沒跟著迴村,幹脆就在這房子住一晚,貨放在這兒他本來也不放心。


    碾子叔給的錢,他放到貼身的衣服內兜裏,就這麽和衣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又去醫院轉悠,在醫院外看準機會跟孕婦和病人兜售人參。


    這事他現在已經很熟練了,剛賣給一家人半斤山參,迎麵就有人撞上來。


    傅家合反應了半刻才想起去摸衣服,那上麵已經被劃開一個口子。


    他奮力朝那人的方向追去,可哪還有什麽蹤影?


    190塊丟了。


    上次帶奶奶看過病,又給家裏囤了糧食,他現在渾身的家當就230塊,可丟的錢隻能他補,這一下前麵的錢都白賺了。


    他雖然懊惱,但事已至此隻能接受。


    晚上碾子叔和小碾子又來拉貨,傅家合幫著一起裝。


    看著這一袋袋的糧食,他又有些感歎。


    碾子叔看他臉色不太好,“你這是為全村做好事了,趙支書心裏有數,不會虧待你的。”


    “知道了碾子叔,你們路上小心。”


    “你晚上又不迴了?”


    “不迴了,我在這邊還有些事。”


    碾子叔看著傅家合的衣服撕了一個口子,心軟道:“讓小碾子跟你換身衣服吧,你這件讓你嬸子給縫縫,你奶奶眼睛不好。”


    傅家合擺擺手,碾子叔也沒再堅持,娃是個好娃,就是膽子大了些。


    但膽大有活路,如今村裏人這不就借上光了嗎?隻是這事不能往外說而已。


    傅家合晚上躺在炕上琢磨,不行,他要馬上把被偷的錢賺迴來。


    本來想借著陸晚禾的思路,拿手上這點錢去找其他人收貨,這下本錢沒了怎麽搞?


    他噌地坐起身,不行跟人家聊聊賒賬呢?他先把貨收了,等賺到錢了再還給人家。


    他覺得可以試試看,等收到貨,他就去市裏跑跑看。


    傅家合迴村後,先去家裏拿了錢,然後把190元交到陸晚禾手上,隻字未提被偷錢的事。


    “哈市你熟嗎?”


    陸晚禾搖搖頭,“你要去哈市賣貨?”


    “嗯,我想收貨去市裏看看。”


    “那你要小心一點,先摸清門路。”


    “知道了,謝謝你。”


    “你救我我都沒說幾句謝謝,你幹嘛這麽客氣。等你收到貨了我也買幾斤給家裏寄迴去。”


    “你不用買,我送你。”


    陸晚禾一笑:“這就開始起霸總範兒了?”


    “什麽?”


    “沒什麽,跟你開玩笑。你放心做生意,一定不會錯的。”


    傅家合本來剛沒了錢,可以說又迴到了一窮二白的日子,可陸晚禾這句肯定,讓他看到了希望,他決定要再大膽一些。


    返迴家時,趙支書竟在家裏坐著,奶奶在一旁坐立不安,看到家合迴來竟然一激動擋在了前麵。


    “趙支書,家合要是犯了什麽錯誤,我替他受罰行不行?他是為了我這個老婆子才犯錯的啊,”


    趙支書趕忙起身:“家合奶奶,家合沒犯錯,我是來道謝的。”


    “道謝?這怎麽可能?”


    傅家合開口:“奶奶我沒事,趙支書真不是來說我的。”


    他看了一眼豆兒,豆兒就把奶奶拉進屋。


    趙支書又坐下去:“那糧食我都看了,這種品質的糧食怎麽賣的這麽便宜,你在哪兒弄得?”


    “趙支書,您這是要秋後算賬嗎?”


    “我沒那個意思,就是想問問這貨源正不正。”


    “您都開始黑市收貨了,還關心貨源正不正嗎?”


    趙支書眼一瞪,隨即又敗下陣來,“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能這個價格拿下來是為村子立功了。要是貨源沒問題我還想買一些,早為村子做些儲備。”


    傅家合冷冷地道:“我再問問看吧。”


    趙支書起身,臨走又留下句:“你家在村裏賒的40多塊錢,我讓會計給你抹了。”


    傅家合心裏有些感激,不是對趙支書,而是對陸晚禾。抹掉的錢其實是糧食的售賣差價,這錢他以後一定找機會補給陸晚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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