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招娣拿著瓜子的手一抖,將瓜子掉在了地上。


    同事問陳芝華:“你認識的人?”


    “沒有,認錯了。”


    同事接過瓜子拉著陳芝華走了,陳招娣的心卻沉到了穀底,索性剩的瓜子不多她迅速賣完迴家了。


    陳招娣腦子裏一直在想要怎麽樣將這件事和二姨一家撇清關係。


    盛桂霞看她呆愣在那兒,罵道:“愣著幹什麽,都幾點了,還不快點把碗洗幹淨了,一天天的迴來這麽晚,明天我就找他們加錢。”


    陳招娣趕緊刷碗,嘴裏說著:“我會幹完的,你別去找二姨。”


    “一張口就別去找二姨別去找二姨,她是你媽還是我是你媽啊?”


    陳招娣心裏煩悶到極點,她真的想摔了碗,直接離開這個家。


    大門開了,陳芝華走進來,盛桂霞還在氣頭上,看見陳芝華罵道:“這麽晚才迴來,天天在外邊瘋什麽?”


    陳芝華輕飄飄來一句:“大姐迴來了嗎?”


    “你跟她比什麽?”


    “怎麽不能比了?她賺錢了嗎?”


    盛桂霞上來就給她一巴掌:“別以為你幹個臨時工你就牛上天了,你這麽牛還進這個家幹什麽啊?反了你了?”


    她說完從裏屋抱出來一堆衣服扔給陳芝華:“給我洗了!”


    陳芝華看見她媽進屋,就把衣服扔給陳招娣:“你來洗。”


    陳招娣知道她什麽意思不敢反駁,可還沒有完,陳芝華又走迴來道:“哦,對了,我可以替你保密,但要給我保密費。”


    “我錢都給媽了,哪來的錢?”


    “你當我傻啊?”


    陳招娣帶著哭腔道:“二姐,我真沒有。”


    “那你就去偷,去搶,反正你要給我錢,要不然我就去告訴媽,到時候牽扯出什麽人我可就不管了。”


    陳招娣咬著嘴唇,努力把眼淚憋迴去,求饒沒用她也不想再示弱。


    陸晚禾一家人忙到後半夜,這段時間是大家集中辦年貨的日子,是關鍵時期。


    盛桂麗忙著忙著突然道:“不對啊,咱家是不是也要辦年貨、大掃除了?”


    這事本來是陸明遠負責,可他最近一門心思都在畫畫上,也沒顧得上這種事,“媽,對不起,我給忘了。”


    陸晚禾忙道:“這不還有時間嘛,媽你別急,絕對不耽誤你過年。”


    “咱自己家倒是好說,就是到時候走親戚沒有東西可不好辦。”


    陸晚禾直起身轉了轉脖子:“媽,你放心吧,有我和三哥呢,這不還有招娣,你放心吧。”


    陸明揚出來聽見了:“媽,你咋把我忘了呢,不是還有我嗎?”


    盛桂麗看了他一眼,一個字都沒說,但陸明揚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深深的嫌棄。


    “爸媽,你們去睡吧,明天還要上班,我和三哥再弄一會兒也不弄了。”


    陸明揚湊過來:“那我替媽的位置,幫你們裁紙吧。”


    陸晚禾不想打消他積極性就點了點頭。


    盛桂麗搖了搖頭進屋了,陸明揚在後麵喊:“媽你看你,人家妹妹都同意了,你還這樣。”


    話是這樣說了,到實幹的時候還是被盛桂麗女士猜中了。


    陸明揚這個人心粗、手上活不精細,帶他的陳師傅沒少費心,腦子聰明,手上毛躁,得多少遍練熟了才行。


    陸晚禾看他裁壞第一張紙還忍著沒說他,讓他弄小點弄成那種小牆貼,後麵又一張接著一張裁壞就真的沒辦法再忍下去。


    但話也不好說重了,“二哥你明天不也要上班嗎,你也去休息吧。”


    陸明揚手不停:“我等會兒,我這不給你弄壞了嘛,我給你補救一下。”


    眼看著補救到沒得補救了,陸晚禾才道:“二哥,去睡吧,你在這兒也幫不上忙。”


    “你是不是覺得二哥沒用?”


    “怎麽會呢,你早點睡,明天不還要靠你去推銷嘛。”


    陸明揚忘了這茬了,反正自己有用就行,他終於放過手中剪得稀爛的紙,迴去睡覺了。


    陸晚禾鬆了一口氣:“三哥,咱們也去睡吧。”


    陸明遠不抬頭:“我再搞完這三份就睡,妹你先迴去睡吧。”


    “那一起吧,三哥辛苦了。”


    “辛苦啥,現在幹什麽能賺這麽多錢,你不知道我這段時間有多高興。”


    陸晚禾看著陸明遠笑:“我也是。”


    第二天陸晚禾起床的時候家裏人都走了。


    陸明遠在收拾碗筷,一迴頭看見她問:“快洗漱,我給你盛飯。”


    “二哥走了?他拿東西了嗎?”


    “拿了,他一早起來就念叨著呢。”


    陸明揚又是趁著開完早會的時候把對聯拿出來,然後劈裏啪啦一頓介紹,這迴的東西大家都能用上,都圍過來看,陳師傅把東西給大家自己退到一邊。


    “又開始賣對聯了?”陳師傅小聲問。


    “師傅,你怎麽知道的?”


    陳師傅冷哼了一聲:“你撅起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麽屎。”


    “師傅你不要說的那麽難聽嘛。”


    陳師傅摁滅了手上的煙:“那你用不用我給你宣傳了?”


    “用用用,謝謝師傅。”


    到了中午又是陳師傅的表演舞台,不過這次他不著重誇徒弟懂事,單純地誇這對聯藝術、上檔次。


    其實這次沒用上鋼廠宣傳,對聯就已經賣火爆了。


    早上陸晚禾剛把對聯拿給老板,店裏人看到就圍上來。


    人就是一年過得再緊巴,到了過年也都放開了買,苦了一年了好好犒勞一下家人,還有就是讓來年有個好的開端,好的奔頭。


    這對聯上金燦燦的繪畫恰好就展現出了對來年的美好憧憬,貴個幾毛錢跟本不算事兒。


    老板一下子就忙得抽不開身,陸晚禾也不急著跟他結賬就先離開。


    照這個賣法,下午趕快再送一批才行。


    中午家人迴來吃飯都急匆匆的,盛桂麗午覺都不睡了跟著一起忙。


    家人前腳剛離開,年畫店小夥計就來了,他帶著紅紙來的,還有上午對聯的加工費。


    夥計給了東西也不走,陸晚禾明白,老板這是派他來取貨了,又囑咐他不能明說,怕時間緊給自己壓力。


    陸晚禾讓陳招娣整理了一下,拿著給夥計:“先帶迴去吧。”


    小夥計一笑:“老板讓我明天一早就來取,就不麻煩你跑來跑去的。”


    “知道啦,告訴你們老板,我也想賺錢,一定會加班加點趕的。”


    陳招娣這幾天看著表姐一家人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不知有多羨慕。


    她心口像堵了一塊石頭一樣,偷偷地拉著陸晚禾問:“表姐,你幫我存的錢我能先拿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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