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副部長在陳教授這裏一點領導的架子都沒有,看在陳教授的麵子上,張副部長親自將一杯還冒著熱氣的溫水放在了景羽航的麵前。


    景羽航的心還在劇烈的跳動著,麵上也不知是因為穿得太多、還是因為心虛燙得厲害。


    景羽航甚至感覺自己的臉現在一定很紅。


    果然,陳教授看了景羽航一眼,說道:


    “怎麽還穿著外套?屋裏有那麽冷嗎?”


    景羽航怎麽敢脫掉外套呢?隻是鬆了鬆衣服領子,對著陳教授笑了笑,說:


    “可能剛才在外麵冷到了,我不熱。”


    陳教授便不再多說,就著剛才的話題又和景羽航講了起來。


    張副部長安靜地坐在一旁, 隻靜靜地聽著陳教授的話,並不像剛才一樣時不時地接上兩句,就連目光也逐漸變得冷漠而遙遠。


    景羽航的心緒有點難以集中,分出了一部分心神去觀察張副部長和陳教授。


    陳教授一切如常,可張副部長就有點讓景羽航琢磨不透了。


    景羽航有點聽不進去陳教授在說什麽了,她的身體越來越熱,手指放在書包上越抓越緊,額頭上的汗漸漸滲了出來。


    陳教授終於發現了景羽航的不對勁,問:


    “你怎麽了?生病了?”


    景羽航好像被嚇了一跳,說:


    “對……對不起,陳教授,我……我可能剛剛來的路上淋了雨,有……有點不舒服。”


    陳教授認真看了看景羽航的臉色,合上手裏的論文交還給景羽航,說道:


    “你先迴去,等周一下午,你再過來找我。”


    景羽航如蒙大赦,慌亂地站起身,對著陳教授和張副部長說道:


    “陳教授,張副部長,那我就先走了。”


    景羽航的腳步有點亂,抓著論文卻並不敢打開書包放進去,就在手裏拿著朝著辦公室門口走去。


    “同學,要不要送你去醫院?”


    張副部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景羽航腳步亂了一瞬,沒有迴頭,說道:“不了,我沒事,迴去睡一覺就好了,多謝。”


    說完,景羽航就關上了陳教授 辦公室的門,在走廊裏強壓著性子走了幾步便逐漸小跑了起來。


    辦公室裏,陳教授和張副部長許久沒有作聲,到底還是陳教授先開了口,說:“她剛剛叫你什麽?”


    張副部長笑了,反問陳教授:“陳老,您聽見了。”


    陳教授靠在沙發靠背上,幽幽地說道:


    “哎,你說說,這學校裏也亂成這樣……”


    “那您還非要守在這呢。”


    陳教授斜睨了張副部長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那也比你那裏強。”


    張副部長鬧了個沒趣,摸了摸鼻子說道:


    “陳老,我送您迴去?”


    陳教授有些疲憊,從沙發上起身,長歎一口氣說道:


    “走吧,送我迴家吧。”


    司機已經在一樓門崗等了許久,見二人從樓梯上下來,忙出門迎接。


    陳教授和張副部長坐在車子後座,看汽車緩緩在校園中行駛,小雨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停了,但空氣中還飄著白茫茫的霧氣,依然潮濕得直透骨髓。


    陳教授和張副部長都看見了前方步履匆匆的景羽航,卻都沒有言語。


    景羽航往迴走的路上一丁點都沒有覺得冷,霧氣飄散在空氣中給她灼熱的身體帶來了一絲涼爽,也讓她的頭腦更加清晰了一點。


    她迴憶著剛剛的場景,不禁有些後悔。


    自己還是太過衝動了。


    那種放在茶幾下麵的文件哪裏可能有什麽價值?為了這麽一個不值當的兩張紙,冒這麽大的風險,景羽航覺得自己當時簡直愚蠢透了。


    但現在已經不能迴頭了,再送迴去也是難上加難,她隻能祈禱陳教授沒有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事情。


    而冷靜下來的景羽航也想到了另一個至關重要的關節,她好像叫了那人為張副部長。


    景羽航努力的迴憶,卻怎麽也想不起陳教授是否當著她的麵提過他就是張副部長,她隻能記起陳教授好像叫了他“小張”。


    景羽航心裏亂極了,無數個念頭在腦中閃過,但是好像一個也抓不住。


    眼前的霧氣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隻知道她現在要盡快地找個地方將自己藏進去。


    可是去哪呢?


    宿舍肯定是不能去的。


    她的肚子那麽大了,一脫了外套就藏不住了,她除了迴去拿東西,已經好久沒有去過宿舍了。


    而校外也沒有自己單獨的空間,她和錢程錦的關係越來越緊張,迴到那個房子裏,景羽航也沒辦法完全放鬆下來 。


    她忽然覺得自己可悲極了。


    也不知道是誰在背後一步一步把自己推到了這個位置。


    景羽航的眼前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霧氣,眼前的景象她都有點看不清了,就連剛剛辦公樓下的黑色小汽車從身邊開過去她都沒有察覺。


    景羽航站在校門口發了一會呆,她現在有點不太想馬上迴去錢程錦那裏。


    她還不知道書包裏的那兩張文件到底寫了什麽,到底有沒有用。


    她不想讓錢程錦那麽快的知道,她得看完之後自己心裏有了打算再做決定。


    景羽航沿著校門口的馬路走了一段,走得過於出神,冷不丁地撞到了人。


    “對不起,我沒看路。”


    景羽航下意識地開口道歉,一抬頭看見一雙兇狠銳利的眼神,景羽航打了個哆嗦,轉身就走 。


    可胳膊卻被那人死死地抓住。


    “好巧啊,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怎麽現在打扮成這樣了?”


    景羽航小幅度地掙紮著,不想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你放開我,我跟你沒有關係了。”


    男人陰森地一笑,說:“你可夠勇的啊?上次在湖心公園是沒挨夠揍嗎?今天跟我裝不認識,要不要我幫你迴憶迴憶啊?”


    景羽航急得眼眶都紅了,她怎麽也沒想到會在學校門口遇見這個混蛋,上次就是因為他,自己覺得走投無路才在湖心公園跳了湖,也不知自己怎麽就那麽倒黴,被阮菁菁給遇上了,聯係了學校老師。


    景羽航到現在都不敢問,阮菁菁和學校的老師到底知不知道有這麽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為什麽落水,到底是她自己跳的還是真的如她對公安說是不小心掉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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