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明玉其實還是比較小心的,在心裏反複琢磨了幾遍,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但是阮菁菁的話,還是讓她心頭一驚。


    阮菁菁笑得很是開心,眼睛眯了起來,說:“那明天,我就去縣裏遞交申請,然後把你的檔案和資料封存起來,哎呀……”


    說到這,阮菁菁誇張地驚唿一聲,裝作才想到一樣,對著周明玉說:


    “就是可惜了,這樣一來,你可就不能參加高考了呢。”


    周明玉以為自己聽錯了,問道:“這和我高考有什麽關係?”


    “你高考也得需要檔案啊,辦工作也要檔案啊,你既然決定了要工作,那就隻能放棄高考了呀,你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吧?每個人的檔案可是隻有一份的,你不能什麽都占吧?”


    周明玉大腦瞬間空白,訥訥地說:“那不行,我得高考,我得上大學,我不能要一輩子留在這。”


    阮菁菁勸她:“你就在這吧,不是挺好的嗎?楊盼兒也不是不能做這份工作,但是她是要上大學的,你就不一樣了,你這麽喜歡這份工作,你肯定是不會為了高考而放棄這份工作的是吧?”


    周明玉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思路不自覺地就順著阮菁菁的話走了。


    “你不考就不考了吧,反正你也不一定能考上,何必浪費那個時間,浪費這個機會呢?”


    周明玉下意識地就反駁道:“我怎麽就考不上呢?我肯定是要上大學的,你別瞧不起人。”


    “哎呀,那你這是什麽意思啊?你不打算要這個工作了?”


    阮菁菁好整以暇的看著周明玉。


    周明玉大腦有點混亂,沒有注意到一旁冷眼看著的馬永軍對著她露出一絲嘲弄的冷笑。


    馬永軍過了剛剛的衝動,現在有點冷靜了下來,在一旁看著阮菁菁和周明玉的對話,忽然就想明白了什麽。


    隻不過他的眼神沒有敢在阮菁菁身上停留,一旁的顧焱實在是太可怕了,隻要他多看阮菁菁一眼,顧焱殺人般的眼刀子就會落在他身上。


    馬永軍越來越意識到周明玉和阮菁菁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心裏不平衡,越來越瞧不上周明玉。


    而周明玉此時也沒精力去看馬永軍,心裏快速地權衡高考和工作,她需要做出決定。


    “周明玉,你就不用考慮了,趕緊把工作交接辦了,我也好安心在家過個假期,九月一到,我還得迴學校上課呢。哎呀,上大學可太開心了,你都不知道,我現在認識了很多國內知名的專家教授,還見了外國著名專家呢。你以後要是有什麽問題,你找我,我要是能幫,肯定能幫你。”


    阮菁菁看似對周明玉發出善意的信號,可是周明玉聽在耳朵裏實在不是滋味。


    都是一起下鄉來的知青,誰就比誰強了?


    憑什麽阮菁菁就要高高在上的,憑什麽她能見專家教授,憑什麽她還能和外國人打交道?不就是因為她考上大學了麽?


    周明玉不甘心。


    她一咬牙,說:“不行,我得考大學。”


    阮菁菁麵上露出一絲遺憾的神情,說:“那可太可惜了,你今天不要,那我肯定要給別人了,你也知道這份工作眼紅的人很多呢。”


    周明玉眼睛都有些紅了,說:“誰稀罕?等我考上大學,誰還瞧得起這破工作?”


    說著,好像怕自己後悔一樣,周明玉轉身就快速走了。


    阮菁菁不屑地笑了一下,轉頭看見還杵在一旁的馬永軍,沒準備搭理他,目光剛越過他就被叫住了。


    “阮菁菁,你剛剛騙她的吧?你當年也是做著會計工作考的大學。”


    阮菁菁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一年一個政策,去年政策寬鬆,今年嚴。你和周明玉為啥還不結婚啊?”


    馬永軍被人點了痛處,沉默了一瞬,接著又說:“那你這份工作現在準備給誰?”


    阮菁菁覺得馬永軍真是話多,有點覺得煩了,就說:“你管得著嗎?反正也不給你。”


    馬永軍還想要說什麽,顧焱強勢地將阮菁菁攬進懷裏,用身體擋住了馬永軍的視線。


    馬永軍把想要說的話咽迴了肚子裏,他可沒忘了,顧焱打人有多狠,有多疼。


    馬永軍算是知道了,隻要顧焱和阮菁菁一迴來,他和周明玉鬧騰的那點水花就沒了,肯定沒有下文了,再折騰下去,估計自己連高考也要泡湯了。


    想到此,馬永軍也不打算再爭取什麽了,阮菁菁愛把工作給誰就給誰吧,反正馬上就高考了,他有信心,這次準備得非常充分。


    上次失利,就是因為從通知報名到考試,時間太短了,太急了。


    這一次,經過半年的準備和複習,馬永軍覺得自己絕對沒問題。


    看著馬永軍也走了,胡樹民終於開口了,說:“菁菁啊,那這工作不還是沒落實嗎?其實不隻是周明玉和馬永軍惦記,還有那個劉小英,就算劉小英也不想了,可是村裏有些人還是有點想法的。”


    “你也要理解,下地幹活太累了,誰都想要輕省一點的活。”


    阮菁菁很淡定,說:“理解,當初我也是看上了這個工作不累。”


    胡樹民一愣,倒是沒料到阮菁菁竟然會這麽直白,頓時就樂了。


    阮菁菁說:“還是等高考後吧,我還是相信楊盼兒的,她學習能力很強,還很刻苦,或許今年也會考上大學的。”


    “村長,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在村裏的年輕人裏找一找,畢竟知青們可能都待不長,或許,將來他們都會離開這裏。”


    阮菁菁心裏知道,用不了多久,關於知青返城的工作就會真正開展起來,雖然有些人一時半會還迴不去,但是沒有誰是不想迴去的,隻是時間問題。


    到那時,即便有了村裏會計的工作,也是很難留得住人的,村裏還是會麵臨工作空缺的問題。


    與其那樣,不如現在就徹底解決這個問題。


    楊盼兒在一旁聽著,並沒有插話,阮菁菁又對著楊盼兒說:“你安心考試,能上大學是最好的,實在不行,我就把工作留給你。即便你以後迴城,也沒關係,你到時候自己處理就行。”


    楊盼兒也知道自己懦弱,看著阮菁菁又幫了自己這麽多,強忍住自己眼眶裏的淚水,眼神逐漸變得堅毅,她不能總是這麽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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