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菁菁就那麽傻傻地看著身邊的小人兒,也忘了剛才毫無理由的大哭,忘了剛剛生不如死的疼痛。


    就連醫生給她縫合和壓肚子,她都覺得小菜一碟。


    她從不知道剛剛出生的小孩子竟然會那麽小。


    小小的手、小小的腳丫、小小的嘴巴、小小的鼻子……


    小小的、嫩嫩的,好像透明的易碎品一樣。


    阮菁菁不自覺地就露出傻笑。


    剛剛被阮菁菁哭著告訴想要男孩的護士看了,不禁笑了:“怎麽樣?還是女兒好吧?”


    阮菁菁嗓子還有些疼,啞著嗓子說:“好呀,當然好了,我和焱哥的孩子肯定最好了。”


    護士見多了各類產婦,變臉像阮菁菁這樣的還真不多。


    不過阮菁菁又不是真的重男輕女,估計是剛剛生了孩子遭了罪,真心不想自己孩子再來一遍吧。


    總之,見阮菁菁對女孩喜歡得很,護士也表示很欣慰,總算這個不是重男輕女的。


    護士哼著歌在產房裏善後,阮菁菁就那麽直愣愣地連眨眼都不舍得。


    小家夥裹了半天沒有奶,哭了起來,哭聲把阮菁菁嚇了一跳。


    沒想到那麽小的人,哭聲竟然那麽響。


    阮菁菁有些無措地轉頭尋找護士。


    剛剛的小護士趕緊過來,說:“沒事,沒有那麽快有奶的,實在餓了先給她喝點奶粉或者喝點水。”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先送孩子出去了。等會她們推你迴病房。”


    阮菁菁就又眼睜睜地看著孩子被抱了出去。


    哎,還沒看夠呢。


    阮菁菁也是真的累了,護士都說她生的已經很順利很快了,可是阮菁菁也實打實地疼了七八個小時呢。


    由著護士幫忙整理了一下衣服,阮菁菁一根手指都不想動,閉上了眼睛就睡了過去。


    門口的四個人聽到了裏麵孩子的哭聲,知道終於生了,可是心裏的弦卻沒辦法放鬆。


    尤其是顧焱,從阮菁菁進去之後,顧焱就像個木頭樁子似的杵在產房門口,一動不動,眼睛通紅地好像能穿透眼前的大門似的。


    就連叢悅婷勸他,他都好像沒聽見一樣。


    阮恆宇也沒經曆過這個架勢,也同樣嚇得夠嗆。


    隔著產房的門,能清楚地聽到阮菁菁在裏麵的叫喊聲,每一聲都讓顧焱的心跟著抽痛一下。


    好不容易聽見了孩子的哭聲,阮菁菁的聲音卻聽不見了。


    顧焱又著急了,生怕阮菁菁在裏麵出什麽事。


    秋天的淩晨明明很冷,顧焱卻是滿頭大汗。


    好像隔了一個世紀那麽久,產房的門終於開了。


    叢悅婷和李春花從門口的長椅上起身,腿一麻差點沒起來。還是阮恆宇一手一個給扶住了。


    顧焱也沒往身後看,越過護士往裏張望,急急道:“我媳婦呢?她怎麽樣了?她怎麽沒動靜了?她怎麽了?”


    護士簡直要被氣笑了,把手裏的孩子往前送了送,說:“你看不見我抱著孩子呢?喏,孩子先出來了,產婦沒事,還要再等一等。”


    “你們先看看孩子吧?女孩,六斤六兩。”


    顧焱壓根就沒看一眼孩子,聽見阮菁菁沒事稍稍鬆了口氣,又接著問:“沒事為啥不出來?為什麽還要等?到底怎麽了?”


    護士見顧焱是真著急了,耐心地解釋道:“真的沒事,產婦身體很好,很健康,所有的產婦產後都要觀察一下的,防止意外情況發生,放心吧,沒事一會兒就給你推出來了。”


    “啥推出來?她還是有……”


    李春花趕過來也滿臉緊張地看著護士,她雖然生過孩子,可沒在醫院生過啊,她也不知道護士留下阮菁菁是個什麽意思。


    叢悅婷這時候緩過來了,走過來對護士笑著說:“多謝你們了,孩子要送到病房嗎?”


    “是,咱們先走吧,產婦一會兒有人給送迴病房。”


    護士說著就朝病房走去,可走了幾步,發現四個人誰也沒跟上來,全都眼巴巴地看著產房的門。


    “小焱,沒事的,人家醫生就是例行檢查,菁菁沒事的,一會兒就出來了。”


    “嗯,媽,我知道。”


    顧焱嘴裏答應著,可是緊緊攥著的拳頭卻是僵直著一動不動。


    小護士聽著幾人還是擔心產婦,再看自己懷裏的寶寶,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高興呢。


    “喂,你們總得派個人跟我去病房啊,你們就不怕孩子丟了啊?”


    這一嗓子,忽然就讓四個人驚醒了過來。


    “媽,你先去,我在這等菁菁。”顧焱對著李春花說。


    李春花看看叢悅婷,覺得人家親媽肯定不能走,又看看阮恆宇,哎,真後悔咋就沒叫老頭子一起來呢?


    李春花認命地跟著小護士走了。


    也沒用顧焱他們等太久,阮菁菁就被兩名護士給推出來了。


    顧焱第一時間衝了過去,抓起了阮菁菁的手。


    可阮菁菁雙眼緊閉,顧焱的心一下就漏跳了兩拍,一臉驚恐地看向護士。


    護士被他嚇了一跳,拍著胸口說:“她睡著了。”


    顧焱伸出手指放在阮菁菁的鼻子下麵,感受到淺淺的唿吸,瞬間,顧焱的眼淚就掉下來了。


    大手顫抖地輕輕貼在阮菁菁的臉頰,阮菁菁臉上的毛細血管都破裂了,可能是用力太猛導致的。


    此時的阮菁菁談不上漂亮,甚至可以說很狼狽很醜,可是顧焱卻永遠都沒辦法忘掉此時的阮菁菁。


    阮菁菁臉上布滿了毛細血管爆裂的血點,一點都不美,卻是一輩子都深深刻在了顧焱的心上。


    叢悅婷看著自己這個高大健壯,平日裏清冷少言的女婿,此刻被嚇壞了握著女兒的手落淚的樣子,叢悅婷也不禁伸手擦了擦眼角。


    拽著阮恆宇先迴了病房。


    推著床的兩個護士麵麵相覷,也沒好意思打擾顧焱。


    顧焱再三地向護士確認,阮菁菁沒事,隻是太累了睡著了而已,顧焱的心跳才緩緩地平複了下來,不好意思地跟著護士把阮菁菁推迴了病房。


    顧焱就那麽直愣愣地坐在病床旁,一眨不眨地看著阮菁菁,生怕阮菁菁有什麽不對勁不能及時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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