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電影院裏出來,朝霞的臉紅仆仆的,象怒放的芍牡丹。尹中趕緊買了一瓶汽水,遞給了朝霞。朝霞喝了一半,又遞給尹中。現在正是吃晚飯的時候,尹中拉著朝霞滿街找吃的。他們找到一家中餐廳,看環境還雅致,便走了進去。一個係著白色圍裙的中年女服務員,笑著走過來招唿他兩。他們一人點了個菜,朝霞點的是紅燒排骨,尹中點的是糖醋刀魚。還要了一瓶紅酒。


    不到五分鍾,菜都端上來了,尹中倒上兩杯酒,遞一杯給朝霞。然後,他舉起杯子,注視著朝霞的眼睛,酒還沒下肚,眼裏已有醉意了。


    “來,為我們能今生相逢、相知、相愛幹杯!”尹中碰碰朝霞的杯子,一仰脖子,喝幹了。朝霞很斯文地呷了一口,放下杯子,夾一塊紅燒排骨遞給了尹中。尹中也伸手夾了一塊糖醋魚放到朝霞的碗裏。尹中又給自己倒滿了酒,晃一晃頭說:“我太高興了。我們的愛來得太猛了,猛得讓我有好多話都來不及對你說。你怨我嗎?”朝霞深情地看著他,搖搖頭。


    尹中喝下第二杯酒,低沉地說:“我是接過婚的人。她在生孩子的時候,難產去了。孩子隻養了七天,也丟了。我經曆了人生很重的打擊,曾一度心灰意冷。我曾想,我再也不要我愛的女人為我生孩子了。我一個人孤獨地生活了四年。老天讓我遇上你,是你又燃起了我的生命之火。叫我怎麽感謝你呢?”


    朝霞邊聽,邊把玩著自己雪白、修長的手指,尹中伸過右手,抓住她的左手。朝霞挺了挺腰板,看著尹中,神情嚴肅地說道:“我也有話要對你講。我也接婚了,還有了孩子。我的他對我很好。遇上你,和你發展到現在,我不知道有沒有罪。但是,我常常是身不由己。每到晚上,我狠狠地發誓,不再理你了。可一到了白天,我又情不自禁地走近了你。我是不是無可救藥了。尹中,我們該怎麽辦呢?”


    尹中放迴朝霞的手,看著朝霞說:“你在愛誰?”


    朝霞沉思了片刻,說:“和他在一起,他給了我平靜和安定。那種平靜,讓我幾乎要窒息。我一直不想要。跟你在一起,你的一個眼神,能激活我的思維,你的一句話,能讓我迴味無窮,你的一個神情,能讓我想入非非。我就象是從沉睡中,被你喚醒了。我時時刻刻都想和你在一起。可我的心裏,老有種犯罪感。你說,我有罪嗎?我們有罪嗎?”


    尹中推開酒杯,象要給學生講課一樣的比畫著說:“你沒罪,我也沒罪。真愛是不會有罪的。難道我們用假情假意去欺騙他們,就是道德的嗎?就沒了犯罪感了嗎?其實,那是最大的欺騙。同床異夢,行屍走肉的婚姻,難道值得人們謳歌嗎?也許,我們這樣做,會傷害很多的人,會不被很多人理解,但是,我們要對得起自己。朝霞,人生短得很啦。人的生命更是脆弱的很啦。你明白嗎?”


    朝霞把手放到尹中的腿上,來迴摩挲,尹中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低頭對著手心哈一口氣,又輕輕地揉捏。


    “上帝安排我們相愛,這是在考驗我們。朝霞,我們一起努力,好嗎?”尹中接著說。


    朝霞揚起漂亮的臉,深燦的大眼睛大膽地看著尹中,“好的。尹中,給我力量,給我勇氣。我們一起闖關。”朝霞的話語中帶著幾分堅定。尹中伸長脖子,飛快地吻了朝霞的臉。


    雖然,大家都知道朝霞和尹中好上了,但他倆還是不敢在校園裏放肆。最多隻是在吃飯的時候,站在一塊。朝霞會把剛打來的肉,給尹中夾兩塊,說自己吃不完。尹中把肉喂進嘴裏,含糊其辭地說:“知道心疼老公是對的。”


    朝霞象個姑娘似的,羞紅了臉,小聲說:“你是誰的老公呀?”


    “我這輩子就當定你的老公了。”尹中斬釘切鐵地說。


    如果是吃了晚飯,他們就照例去後山散步。走上石梯,上了公路,就遠離人們的視線了。尹中一把攬過朝霞的腰,劈頭蓋腦地吻她。朝霞緊緊貼住尹中的胸膛,手指陷進尹中的背部,還不停地抓撓。尹中唿吸急促,眼睛一下紅了起來。他伸手解開朝霞上衣的紐扣,又繼續伸手進去,在最裏麵艱難地掏,直到掏出一對白白嫩嫩的乳房,他象是餓壞了的狗,見到突然丟過來的骨頭,狠狠地一口叼在嘴裏,再也不肯放開了。小巧的乳頭,馬上大了、硬了,象一粒飽滿的花生米。他的一隻手,把玩著另一個乳頭。


    朝霞的雙手也閑不住,不由自主地解拉了尹中的褲鎖,三下兩下掏出了她最喜歡的寶藏。寶藏硬翹翹的,昂首挺胸,向朝霞示威。朝霞自然地兩手捏住寶藏,上下滑動。她又用大拇指試探寶藏的頭部,頭部的邊緣有一圈小肉釘,指頭滑動時,還有些刺手。她情不自禁地想象,那家夥進入了,會是什麽感覺呢?想到這裏,她感覺想要尿尿,她努力忍著,可還是有一小股山泉,冒出了山穀,沾濕了褲衩。她夾住兩腿,用力收縮。她低下頭,使勁嗅那寶藏,看有沒有遠古時期的泥土味。尹中趁機把她的頭往下一按,她的嘴準確地銜住了寶藏。她一不做二不休,伸出軟軟的舌頭,從上至下,又從下至上,漂漂亮亮亮地收拾寶藏,寶藏一下子容光煥發了,她抬起頭,美美地欣賞了一番,又俯身滿口包住了。寶藏太壯實了,把朝霞的嘴填得滿滿的,外麵還露了一大截。朝霞握住那一截,嘴和手配和著,上下滑動。朝霞的口水順著嘴角,流到手上,再滲入到了尹中的雜草叢中。


    尹中拉滿了弓,等待射擊。他擺好了預備姿勢,等待著發令槍響。他在力量爆發之前,輕輕地呻吟。整裝待發的士兵,哪有不上戰場的,子彈推上了堂,哪有不射擊的,趕上山坡的牛羊,哪有不吃草的。此時的尹中如一頭經驗豐富的鬥牛士,他揮舞著手中那塊神奇的紅布,魔術師一樣的舞蹈,激發神牛的鬥誌。尹中解下自己的大衣,鋪平在草地上,唿吸急促,一把摁倒朝霞。朝霞剛才收緊的雙腿,癱軟開來,尹中拉開她褲子的拉鏈,伸手進去,首先觸摸到是一片潮濕的芳草地。他麻利的脫下朝霞的一隻褲管,順利地讓自己那家夥入住在朝霞那間溫暖的小房間裏。這是一間多麽美妙的小房間呀,緊擁著他的大家夥。他頻繁地進出,瘋狂地撞擊,振得小房間門窗唿啦啦地搖撼。朝霞雙手扶緊尹中的腰部,繃緊兩腿,尹中排山倒海的攻勢,逼得她沒退路了,她隻好迎了上去,猛力夾擊。他兩真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尹中瞄準目標,一次次俯衝,朝霞也毫不示弱,迎頭痛擊。每次的撞擊,都讓他們同時暢快淋漓。朝霞毫無顧及的一聲聲呻吟,象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後,那一聲輕鬆的長吟。


    在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他們結束了戰鬥。沸騰的後山,恢複了原本的寧靜。


    朝霞已經把自己完全交給了尹中,她決定和尹中好好地愛下去。尹中對她講述的有些道理,她一個人的時候,越想越明白。是的,人的一生是很短暫的,我們每個人要做的真正有意義的事,就是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而生活的質量,不單是在於物質上的滿足,而更多的在於內心的取悅。隻有內心感到了快樂,你才是一個真正快樂的人。而快樂隻有和兩心相悅的人,心心相映,哪怕是在天涯海角,哪怕是儉衣縮食,你也無比快樂。朝霞現在算是體會到了真正的快樂。這種快樂,不光是尹中給她帶來了肉體上的滿足,而是使她的內心,從原始、混沌的狀態,解脫出來,時時覺得一片亮堂。現在,她做每一件事情,都是目的明確,不再盲從。


    她和尹中的愛情,正是她想要的,她決定要牢牢抓住,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都心甘情願。她決定寒假迴家,就對陶自力講明白。反正,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但是,她現在不想讓陶自力知道,怕他心急,跑到學校來,吵得她沒麵子。她希望,他們能在家中和平處理。


    可是,未來不是她想象的那麽簡單,等待她的將是什麽呢?


    吃了中午飯,寢室裏的人都在,蔣可可象是突然想起一件事似的,從包裏拿出一封信,高聲說道:“哎呀,朝霞有封信在我這。”


    朝霞笑著伸手去拿,蔣可可大聲念道:“陶園中學,是你老公來的吧?”她故意把老公兩字拖得很長。朝霞點點頭,接過了信。蔣可可看看勤香,又看看吳芝,然後,詭異地眨眨眼,搖搖擺擺地走出去了。


    朝霞拆開信封,掉出一張照片,吳芝急忙幫著撿了起來,隨便看看,驚奇地問:“這是你的兒子吧?”


    朝霞接過相片,仔細端詳,喜滋滋地說:“是的。你看漂亮吧?”


    勤香也接過去,看了又看,拍了朝霞一下,說:“好漂亮的兒子。你真有福氣呀!”


    朝霞飛快地掃描完自力的信,裏麵沒什麽新的內容,仍然是叮囑、思念。看完了信,又拿起兒子的照片,細細地瞧,看著兒子天真的笑容,心裏升起怪怪的感覺,不知怎麽的,鼻子也酸酸的,大顆的淚滴,落了下來。她順勢倒在床上,扯開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她的心裏又一次在鬥爭。為了自己的幸福,兒子就要做出犧牲。假如和尹中走到底,就意味著將永遠失去兒子,兒子也永遠失去了她這個不負責任的母親。她不能想象,沒了兒子,將是怎樣的生活。不,兒子是她身上落下的肉,她不能沒有兒子。可是,她更明白,兒子對於自力意味著什麽,那是他的命根,是他們陶家的命根呀。她搶得過自力嗎?很清楚,她隻能在兒子和尹中之間選擇一個。這可不是魚和熊掌的選擇。想來想去,她又陷入了極度痛苦之中。


    整個下午,她都躺在床上沒起來。想到沒兒子,她哭;想到沒尹中,她也哭了。她畢竟是一個年輕的小女人,她還是想不通好多的人生道理。


    尹中一個下午,都沒見朝霞下樓來,他擔心她生病了。而他又不方便去女生寢室,真不知道如何是好。吃晚飯了,也不見朝霞的影子。尹中真有些急了。他顧不了那麽多了,幾個箭步跨上三樓,闖進了朝霞的寢室。寢室裏,吳芝和蔣可可不在,勤香在看書。見朝霞還躺在床上,他大步走到床前,揭開朝霞的被子,一把扶起朝霞,摟在懷裏,心疼地問:“你怎麽了?”


    勤香見狀,悄悄地走出了寢室。


    “親愛的,你怎麽了?告訴我。不是說好了,有什麽事情,我們一起承擔嗎?”尹中低下頭,看著朝霞輕聲說。朝霞在尹中的懷裏,更傷心地抽噎起來。


    尹中輕輕拍著朝霞的頭,說:“哭吧,哭完了再告訴我。”朝霞反而止住了哭,淚眼朦朧地看著尹中。尹中低下頭,吻著朝霞的眼睛,又伸出舌頭,去添還掛在朝霞臉上的淚珠。他擦掉朝霞的淚,風趣地說:“我的朝霞哭起來一樣的美。”朝霞捏了一下尹中的背,忍不住要笑起來。


    尹中看到朝霞的情緒,好了些,親親她的臉,說;“乖乖,現在什麽都不要去想了,先去吃飯。吃飽了,我們再說。好嗎?”朝霞嬌柔地點點頭。


    尹中帶朝霞吃了東西後,他們不由自主地來到老地方。尹中轉過身,雙手握住朝霞的手,認真地說:“你現在就可以告訴我了,你今天是怎麽啦?”


    朝霞的情緒還是很低沉,她緩緩地說:“今天,自力又來信了,還寄來了兒子的照片。我就是想兒子了。沒別的。”


    尹中看著朝霞的眼睛,肯定地說:“沒那麽簡單吧。我知道你在想什麽。”


    “你怎麽會知道?你是神仙呀?”


    “親愛的,我愛你,我就是你的愛神。你心裏在想什麽,我當然知道。那怕是相隔千山萬水。”尹中說完,擁住了朝霞。朝霞把頭靠在尹中的胸前,聽著他的強烈心跳。她隻有在此時,才覺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同時,她又害怕一鬆手,就會失去。


    “你是不是在想,我們在一起了,就沒兒子了?”尹中問道。


    朝霞抬起頭,嘟嘟嘴,又點點頭。


    尹中繼續說:“你不用擔心。我們在一起了,兒子永遠都是你的。無論他跟著誰,都不能改變這個事實。他跟爸爸,你這個做媽媽的,照樣去愛他。他跟了你,那你就更方便照顧他了。而且,他還多了一個人愛他,那就是我。他是你的兒子,當然就是我的兒子了。”


    尹中的話,象是一股暖風,吹散了朝霞心中的氤氳。她覺得尹中總是很擅長清理她的情緒。她又多了一份愛他的理由了。她深情吻著尹中。


    一晃,是元旦節了。學院自作主張,放一個星期的假。寢室裏,勤香要迴去看女兒和老公。吳芝和蔣可可,打算一起到鄰縣的一個風景名勝去玩。他們知道朝霞有特殊安排,故意不問她的來去。


    一大早,寢室就剩下朝霞一個人了。這麽長的假期,她沒別的安排,尹中也沒告訴她。但是,他們心照不暄地在等。


    朝霞不起來洗漱,懶在床上,思緒飛揚,很是愜意。真是難得有這樣的時刻。她突然想起尹中給她買的內依,她跳下床,在箱底找了出來。火紅的顏色,款式新潮得她都不敢穿。當時,買的時候,朝霞就不要。尹中執意要買,他說,一定有機會讓她穿上的。


    朝霞脫掉長衣長褲,換上新內衣。她拿過一把小鏡子,上下一照,天了,她心裏湧出一分驚喜。原來,這就是性感。她伸手去摸下處,那裏沒有縫上,後麵隻有一條細細的布帶,整個屁股都露在外麵,如果要上廁所,就不用拉下了。這內衣是什麽時候穿的,不是很明顯嗎?想到此,她的臉發熱了。


    她正準備脫下來的時候,尹中闖了進來。原來,蔣可可他們走的時候,沒帶上門。尹中見朝霞這身打扮,欣喜若狂。悄聲說;“我就知道你在等我,你真乖。”說完,撲了上來,抱住朝霞,一陣狂吻。朝霞見門沒鎖上,叫尹中去關好。尹中那舍得脫身,說:“人都走光了,誰會來呀。”


    尹中心裏一股熱浪,直衝腦門。他覺得眼前的朝霞,是上帝送給他的極品。他們雖然有了幾次交合,但沒時機好好觀賞朝霞的身子。今天,他要細細地品讀。但不是用眼睛,而是他的舌頭。他的靈活溫軟的舌頭,讀遍了朝霞溫潤的肌膚。最後,停留在內褲沒縫上的地方。內褲留著三寸長的一條口子,正好露出神秘的蓮花洞口,洞口周圍,芳草萋萋,陰實豐腴。他張開他的嘴唇,梳理一根根黑亮有光澤的芳草。他又伸出舌頭,去試探蓮花洞,洞口微微顫動,滲出了白色的透明的液體。他的舌頭順著小口轉一圈,全沾上了那液體,又把舌頭喂到朝霞的嘴裏。兩人死勁地吻著,嘴裏卻多了一股騷味。


    朝霞伸手解尹中的皮帶,卻打不開。尹中自己站起來,麻利地脫光了下麵,露出了粗壯的那家夥。朝霞朝他的上身嚕嚕嘴,示意他把上衣也脫光。尹中又脫了上衣。這時,從窗戶外麵吹進來一股寒風,他感覺到冷,迅速地跳上床,扯過被子,蓋在他兩身上。兩人忘情地相擁在一起。朝霞的身體,象蛇樣的扭動,兩隻修長的大腿,絞著尹中的腿。他們的身體和靈魂,達到完美的融合。


    元旦假期過去了三天了,他們哪兒都沒去,一直在床上粘著。肚子餓了,尹中出去吃了,然後給朝霞帶迴來,坐在床上吃。尹中還笑她,象是在坐月子似的。吃飽了,兩人相擁著靠在床上,暢想未來的好日子。尹中說,他們在一起了,不再要孩子了,他們一起好好愛陶潛來。朝霞說,一定還要生一個,她需要愛情的見證。說到感人之處,尹中又大口啃朝霞的嘴唇,又鑽進被窩,重複昨天的故事。


    朝霞覺得象在度蜜月,她完全沉醉在纏綿、幸福之中。


    這已經是假期的第四天了,上午十點多鍾了,兩人還沒吃東西。尹中消耗了大量的體力,攤在床上,懶得動。朝霞起來上了趟廁所,進來沒鎖門,催促尹中去買吃的。自己又鑽進被窩。


    尹中說,再躺十分鍾,他就去。朝霞又鑽到他的懷裏,右手玩弄著他的那東西。那東西現在乖巧得很,軟不啦嘰的,象要下鍋滑炒的肚條。


    “咚咚咚”,兩人同時聽到了腳步聲。聲音在門口停了,有人推門進來了。尹中抬起頭,看見一高大的男人,心裏緊縮,跳動加速,勉強地問:“你找誰?”


    朝霞從床裏伸出頭來,看見了陶自力,憤怒地站在他們麵前。


    陶自力怒目圓睜,胸脯劇烈起伏,嘴角抽動了好幾下,卻罵不出一個字。他扔下手中的大包,握緊拳頭,提了起來,又放下了。


    朝霞和尹中半依在床上,不知道接下來將發生什麽,他們不知所措,驚惡地盯著陶自力。


    一個男人,一輩子最不願看到的,恐怕就是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別的男人上床。陶自力作了這樣一個不幸的男人。如果他此時手中有刀,他會毫不猶豫地剁下去的。其實,好多殺人案件,都是因為瞬間的憤怒和仇恨導致的。


    陶自力在寢室裏轉了一圈,眼睛四下收索,寢室裏除了有幾個空塑料桶和盆,沒有他所需要的東西。他對著床上這對野鴛鴦,大吼一聲,“你們給我起來!”聲音震撼了整棟樓房。


    朝霞和尹中迅速穿衣套褲。陶自力轉過身子,走到窗前,看著外麵。也許,此時他的心就猶如一顆炸彈,隨時可能引爆。兩人很快穿好了衣服。尹中伸手捏了捏朝霞的手,走到陶自力的背後,平緩地說:“陶老師,你把所以的氣都發在我身上吧。隻要不傷害朝霞。”


    陶自力轉身,嗖地一拳,擊中在尹中的眉稍上。朝霞飛快地奔過去,擋在他們之間。“別打。我們談談。好嗎?”她的聲音有些發抖。陶自力看著朝霞驚惶的眼神,心一下軟了下來。他揮手指著門口,“你滾!”眼睛盯著尹中。尹中看了朝霞一眼,走出門去了。但他沒有下樓去,他擔心朝霞,就守在了門口。


    朝霞鎮靜了下來,叫陶自力坐下。陶自力怒視著朝霞,坐在床上,陰沉地說道:“你有話先說吧。”


    朝霞早就有預感,該來的最終要來。這是遲早要麵對的問題。她豁出去了,把自己一直以來想要說的話,通通道了出來。


    “自力,今天的事,你也看到了。我們是真心相愛的,已經有了一段時間了。我本來準備寒假迴來和你說的。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和尹中在一起。我們在一起很幸福。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也別為難尹中。我知道,這對你是很痛苦的,但是,我也沒有辦法。我也是反複思考後才決定的。你對我的好,我一輩子都記得。我和你的緣分,已經盡了。如果,你還有氣要撒,就對著我好了。”朝霞平靜地說完,看著陶自力。


    陶自力知道朝霞已經鐵了心了,他還能說什麽呢。如果跪著求她有效果,他會那麽做的。一聽朝霞這番話,看來大勢已去。他沒有迴天之力了。他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也許,這是命中注定了。他不想多說話,默默地站起身來,撿起地上的包,拉開拉鏈,找出一封信,丟在朝霞的麵前,轉身走了出去。


    “自力,你到哪去?”朝霞在屋裏大聲地問,陶自力沒有迴答。


    陶自力從尹中麵前走過的時候,沒看他一眼,徑直下樓去了。


    尹中趕忙跑進寢室,見朝霞在看一封信。朝霞見尹中進來了,招手叫他快來看。是一封匿名信,信裏把他們的事告訴給了自力。信是從學校寄去的。他們明白了,陶自裏的到來,是有人通風報信。朝霞思前想後,心裏明白了一大半。


    尹中摟著朝霞,心疼地問:“你嚇著沒有?”


    朝霞伸手摸尹中的額頭,已隆起了一個大包。問;“疼嗎?”尹中搖搖頭。


    一場激烈的暴風雨,過去了。


    假期還有三天,朝霞和尹中再也沒睡在一起了,好象還心有餘悸,提不起興致。隻是吃飯的時候,尹中才上樓來叫朝霞。這三天,真象是三年。


    蔣可可和吳芝迴來了,興高采烈的。蔣可可一見朝霞,就高聲地問:“假期過得高興嗎?”


    朝霞見她那副得意的樣子,想起了信的事,她意味深長地迴答:“很高興。謝謝你的關照。”


    “我能做什麽呢?哈哈哈`````”蔣可可的笑聲,拖得好長,象一把長劍,刺中了朝霞的心,滴滴噠噠流著血。朝霞恨不得衝上去,扇她一記耳光。


    假期一過,大家急著往教室跑,好象彼此還很是想念。見了麵,都爭著講述假期見聞。尹中一走進教室,蔣可可就跑上前去,抬高嗓門問:“尹中,你的額頭怎麽了?不會是為了朝霞,被人打了吧?”同學們一聽蔣可可的聲音,都朝尹中看,見他額頭好大一塊青疤,都在各自的心裏猜測,肯定與朝霞有關。


    尹中覺得沒必要撒謊,他走到朝霞的麵前,牽著她的手,鎮靜地說:“我這裏是被朝霞的丈夫打了。我該打。但是,我贏了。我得到了朝霞。”說完,低頭溫情脈脈地看著朝霞。


    朝霞見蔣可可得尺進丈的模樣,仰起她的漂亮的臉,深情地吻了尹中。同學中,有人拍起了巴掌。蔣可可擠出人群,飛快地跑出了教室。她邊跑邊想,自己怎麽老是為他們推波助瀾呢?


    元旦過後,很快就要放寒假了。朝霞和尹中雖然天天在一起,但不象先前那樣火熱、焦躁,一見麵就隻想直奔主題。現在,他們鎮定多了。尹中做得少,說得多了。朝霞常常象一位小女生,乖乖地聽他長談。


    他們又來到學院後麵的公路上,尹中扶著朝霞的肩,說:“親愛的,我們走到了今天,很不容易,最艱難的一關,我們已經闖過來了。你要知道,真正的愛,就是要經曆磨難的。你一定要相信,我們能挺過來,我們的願望能夠實現。你千萬不要反悔喲!越臨近寒假,我都擔心你,擔心你迴去抵擋不了家裏的攻勢,舉旗投降。那就是前功盡棄呀。朝霞,我的愛人,你明白我的心意嗎?我怕失去你。你現在比我的生命還貴重。我為你,會做出驚天動地的事情來,你相信嗎?”尹中看著朝霞美麗的大眼睛,淒迷地說道。


    朝霞頭一偏,靠在尹中的懷裏。悠悠地說;“我相信。你也應該相信我。對我要有信心。你是知道的,我永遠愛的是你。我要為愛而戰鬥。”說完,兩人又嘻嘻笑了起來。


    寒假到了,尹中和朝霞各奔東西。分別的時候,尹中千叮嚀,萬叮囑,說一定要等到她的好消息。朝霞握緊尹中的手,不肯鬆開,愁眉苦臉的樣子。尹中知道她的心思,她是舍不得分開,哪怕是短暫幾天,都會受不了。從古到今,折煞人的,不就是這惱人的離別?


    朝霞迴到家裏,一切都是平靜的,沒有任何異樣。兒子能走路了,怯生生地看著她,奶奶教他叫媽媽,他笑著跑開了。朝霞追過去,抱起兒子,親個不停。


    陶自力還在學校給學生補課,放學迴來,見了朝霞,仍然是笑容滿麵。朝霞見狀,覺得不對勁。她又去看了自己的爸爸、媽媽,他們也是高高興興的。爸爸留她在家裏吃晚飯,朝霞答應了。她本來計劃寒假就住在爸爸這邊,不打算和陶自力住一塊了。


    晚飯時間還沒到,陶自力也過來了。他見了朝霞的爸爸他們,照常叫得親熱。


    一吃了晚飯,朝霞的爸爸,就催促朝霞和陶自力快迴去休息。


    “爸爸,我想在你這住。”朝霞說道。


    “不。你快迴去,自力等著你的。你有自己的家。”朝霞的爸爸擺擺手,急急地說。


    “走,我們早點迴去吧。我有話要對你說。”陶自力拉住朝霞的胳膊,笑著說。


    朝霞跟陶自力一迴到家,就被陶自力拽進了臥室。陶子力重重地關上門,臉上沒了剛才的笑容,聲調低沉地說:“朝霞,那事我沒對家裏講,他們都還不知道。我從你們學院迴來的時候,你爸爸正在生病。他的老毛病時時發作。我怕他受不了,所以我一直沒說。現在,你迴來了,我們有很多時間來商量,我希望你慎重考慮。”說完,看著朝霞。


    朝霞看著陶自力的眼裏,全是期待,她有了片刻的猶豫,但是,還是很快地說道;“自力,有些話,我已經對你講清楚了,再也沒必要講了。我迴來,就是想同你把事情搞清楚。我們都已經這樣了,紐在一起,就沒意思了。我已經不是原先的朝霞了,我的心已不在你身上了。其實,我的心也從來沒放在你身上過,也許,你聽來不舒服。你是個好男人,應該有一個更優秀的女人來愛你,我不配。我們都還年輕,一切都還來得及。如果,我們就這樣耗下去,痛苦的是大家。至於我爸爸,我會同他講清楚的。我相信,他會理解我的。隻要你答應,他就沒問題。自力,我們好好開花,好好謝吧。可以嗎?”


    陶自力聽出了朝霞的語氣,看來她是死也不迴頭了。他站起來,雙手扶著朝霞的肩膀,死勁地搖晃著,痛苦地說:“你說得好輕巧,說散就散,這對於我意味著什麽?你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重要。我這樣全身心地愛你,忽然,說完了就完了,你叫我怎麽放得下?”陶自力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在喊,說完,大滴的眼淚灑落下來。


    朝霞的心也軟下來了,她深深地感覺到,做人的艱難。這就是進退兩難。難怪,那些為情所困的人,來得幹脆,一撒手,一閉眼,什麽煩惱都沒了,多簡單呀。但是,她不能放棄。她推開自力的手臂,也站了起來,走到窗前,外麵已近黃昏,整個陶園無可奈何地掩藏在沉沉暮色裏。


    朝霞迴過頭來,看著自力說:“自力,你在我身上得到的是我的軀殼,沒得到我的心。你對我付出那麽多,這對你公平。你為什麽守著一具軀殼不放呢?”


    陶自力搶著說:“我願意。我高興。你有人寵著,有人愛著,不愁不焦的,你還要怎樣?這是別的女人做夢都想要的。你的心究竟有多高?”


    “我需要的不是你的寵愛,我要的是兩個人的默契,是兩心相悅。我們有嗎?”朝霞走近陶自力,瞪大眼睛看著他。


    “我們還有什麽不默契的?我什麽都依了你,什麽時候都忍著、讓著,你究竟還要什麽?”陶自力的聲音高了起來。


    朝霞舉起雙手,又無可奈何地放了下來,她覺得無法同陶自力講下去,她感覺到真正的痛苦,是和人交流的困難,而這個人又是要和你朝夕相處的人。她想,絕對不能和這樣一個人再生活下去了。


    朝霞語氣平緩下來,說:“你就視我是一個瘋女人,和我分開,離我遠點,越快越好。行嗎?”


    “我做得到嗎?你能放棄你真心愛過的人嗎?放棄就那麽容易嗎?你以為是在唱歌呀?”陶自力幾乎是在吵。


    是的,放棄不是那麽容易的。朝霞也決定永不放棄。她不再和陶自力爭論了,那是沒結果的。隻要自己堅定,有時間幫忙,她相信會解決問題的。


    這個晚上,他們照常睡在同一張床上。陶自力有半年沒碰朝霞了,急切想和她溫存。可朝霞不肯脫衣服,和衣躺著。不管陶自力怎麽要求,她堅決不從。她知道,她的身體,她的心,都是尹中的。現在和陶自力,僅有一張紙的聯係。


    朝霞一早起來,就到她爸爸這邊來了。因為,尹中說好了,要打電話來。東宮小學的電話分機,就裝在她爸爸的書房裏。


    八點鍾,電話準時響了。朝霞就在旁邊,拿起電話,就聽見尹中急切地問:“你是朝霞嗎?情況怎麽樣?”


    朝霞怕尹中著急,說正在商量,要他放心等著。朝霞聽尹中在那邊吻她,聲音響亮,一股久違的暖意,湧上了心頭。朝霞卻不好迴吻他,隻好說再見。電話輕輕地掛上了。


    朝霞走出書房,見爸爸坐在客廳裏,她走過去坐在旁邊,看爸爸今天氣色還好,就大膽地開口:“爸爸,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對你說。”她爸爸轉過頭來,和氣地點點頭。


    “爸爸,我說了,你千萬不要生氣。我要和自力離婚。”朝霞小心翼翼地看著爸爸的臉。


    “為什麽?”爸爸問,神情一下緊張起來。


    “我和自力一直都不和諧。我從來都不怎麽喜歡他。現在,我找到了一個我愛的人。我要和他在一起。我希望你能支持我。”朝霞大膽地一口氣講完了,等著爸爸的反映。


    “不可能!除非我死了。”爸爸堅定地說,聲音很大。朝霞見爸爸臉上,暴出一條條青筋,胸脯急促起伏。朝霞不敢再說下去了。


    朝霞沒想到,爸爸的態度是如此堅定。她老以為爸爸不會這樣死板的。看來,對爸爸的估計過高。


    “我們家裏不允許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你這樣做了,你叫我的臉往哪裏放?打小都教你,做人要有良心。陶自力,以及整個陶家,哪點對不起你?”爸爸狠狠地教訓道。


    朝霞本想和爸爸論理一番的,見爸爸那樣激動,她沒法開口。她明白了,象爸爸這樣的知書達理的人,對婚姻的理解,是根深蒂固的。婚姻,究竟是什麽?是維護麵子的幌子。在婚姻和愛情的選擇中,愛情是多麽的無助呀!


    朝霞和爸爸談開了後,爸爸逼著她迴去,不讓隨便過來。她常聽陶園人說,嫁出門的女,潑出門的水。她覺得,自己崇拜的爸爸,也在信奉這一條。


    尹中接連幾天打來的電話,朝霞都沒接到。她知道尹中是很著急的。她還有個辦法,給尹中打過去。尹中的父親是供銷社的負責人,辦公室有電話。她急忙跑到郵局,撥通了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女的,朝霞請她幫忙叫尹中來接電話。還好,那女的很好,叫她先掛了,二十分鍾後再打過去。朝霞連聲說謝謝。這二十分鍾,太漫長了。朝霞是看著手表,一分鍾一分鍾數過來的。


    “是朝霞嗎?”是尹中的聲音。


    “是。”朝霞聽到尹中的聲音卻想哭,聲音有些顫抖。尹中聽出了朝霞的聲音不對。


    “親愛的,別急。我給你打了幾天的電話,都沒找著你,每次都是你爸爸接的。他很客氣。但是,他叫我再也別打來了。我知道你在家裏不順利,我很著急,我怕你受委屈。親愛的,我們不急,隻要我們自己不放棄,我們就有希望。朝霞,我的愛人,別放棄,知道嗎?”


    朝霞哭出聲來了,“我知道。”


    “我跟你說過,真正的愛是要經曆許多坎坷的。這是正常的。我們是幸福的,因為我們在真心相愛。而且,我們共同在為愛努力。親愛的,我好想你呀!我真想有翅膀就好了。朝霞,要不要我過來?我想和你一起麵對,我擔心你,我更想你。親愛的,你怎麽想我的?”


    “除了睡著了沒想,其餘的時候都在想你。想得很苦。親愛的,愛為什麽這麽辛苦?我都快堅持不住了。”朝霞仍哭著說。


    “親愛的,你聽好,我要來。我不能這樣等了,三天後我就到了。你一定呆在你爸爸那裏等我,我要當麵對他們講清楚。”


    “不要,不要``````”


    朝霞隻聽見尹中吻了她,電話就掛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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