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妖抬起頭看向那片天際。


    那些白色的絲線,將她徹底纏繞著。


    “成功了嗎?”


    她輕聲呢喃著,神情更是專注。


    但是,蒼穹上除了純白的絲線,其他的什麽也沒有。


    寧妖微微皺眉,她感覺自己的力量在流失。


    但是想見到的存在卻始終沒有出現。


    這不是她想要的。


    寧妖剛準備強行停止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了一股讓她心悸的力量。


    緊接著,纏繞在她身上的絲線,一點一點地變成了血色的樣貌。


    寧妖表情大變。


    天地以金為池,為何現在卻變成了血色。


    而且這股血色絲線力量很強大,強大到讓她根本無法動彈也無法發揮任何其他的能力。


    這是屬於天道的壓製。


    但是力量不對。


    “寧妖,你想要問什麽呢?”


    寧妖正在皺眉掙紮的時候,天際突然幽幽飄來一個虛無縹緲的聲音,分不清男女,也不知老少。


    寧妖心神一震。


    “寧妖拜見道者。”


    “寧妖,你想要問什麽呢?”


    寧妖剛想要開口,卻突然有些驚愕的瞪大眼睛。


    她突然無法發出聲音。


    不,是根本無法張口了。


    她的唇瓣顫抖著,拚命抵抗落在身上的力量。


    但是以她的能力,與天道之力相對,顯然是不足夠的。


    寧妖心裏充滿了寒意。


    她已經明白,這天道不允許她開口。


    不管原因是什麽。


    “寧妖,你請我,卻不問我嗎?”


    這時候,天際的聲音又一次響起,似乎是有一些困惑。


    寧妖:“……”


    她心裏苦笑一聲,莫名覺得自己的疑問恐怕已經變相解決了。


    天道墮魔,並未好轉。


    那這人世間如何再有神明?


    她的內心,恍然中已經充滿了一片荒涼。


    “寧妖,你的力量很好,你應該早日歸於我的。”


    天際的聲音再次開口了。


    這一次,帶著一分笑意。


    上古之神,很難聽清天道之語。


    想要與天道對話,隻有迴歸天地方可實現。


    寧妖設想過以身請天地可能會發生什麽樣的狀況。


    可能不言不語,可能不理會,可能直接將她力量收迴。


    但是唯獨沒想到,對方居然會迴應她,卻不願意讓她說出想說的話。


    身上的力量在不斷的被吸收。


    終於,到某一刻,寧妖體內的力量被全部多走。


    她此時的模樣,表麵並沒有太大的變化,隻有一頭原本秀麗的黑發變得蒼白。


    絲線緩緩消失,寧妖癱倒在了地上。


    “咳咳咳……”


    她終於可以開口了,但是此刻再次開口卻沒有半點意義了。


    因為請天的時刻已經過去,她沒有力量,無法再聽道者所言了。


    她看著頭頂的蒼穹。


    視線有些花了。


    “寧妖,你做的很好。”


    不知道過去多久,一個渾身冒著金光的人站在了她的身後。


    與她一同看著遠方的天際。


    目光之中幽遠,帶著令人無法看透的情緒。


    “我什麽,也沒有問出來。”


    “如何算好呢?”


    寧妖低聲迴答著。


    “你已經得到了最想要知道的答案,不是嗎?”


    寧妖就垂眸不語。


    他們沉默了好一會兒,寧妖才重新開口道:“苟且者,你說你可以救這人間,隻是需要時間。”


    “如今萬年過去了,天道依舊傾頹,你還救得了嗎?”


    被叫苟且者的人笑了一下,他微微蹲下身,將沒有力氣站立的寧妖抱進了懷裏。


    讓她依靠著自己。


    他伸手捋了一下對方的發絲,語氣平靜卻又堅定的道:“寧妖,這人間有救。”


    沒有救的從來不是這人間。


    而是神明。


    最後這句話,他沒有說出來。


    寧妖沉默了一會兒,道:“那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說完這句話以後,她再也支撐不住,閉上眼眸,陷入了永遠的沉寂。


    金色的光芒突然一點一點收斂。


    這個從來沒有人看見過長相的神明,露出了自己的本相。


    倘若還寧妖還能夠看見,她就會發現,這位神明的模樣,與蘇執是一模一樣的。


    被視作苟且者的無刃,一隻手攬抱著寧妖。


    一隻手在她眉心處一點。


    緊接著,一塊淡淡的藍色光點浮現。


    “去靈海吧,寧妖,等你數年以後再次迴歸這人世時,我相信你,會看見一個美好的世界的。”


    這藍色光點便是寧妖自己都不知道何時丟失的靈魂碎片了。


    無刃做完這一切,才任由寧妖消散於天地。


    他沉默了一會兒,才站了起來。


    微微抬眸,看向蒼穹。


    緊接著,一條金色的大道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


    無刃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他踩著階梯,一步一步往上走去,速度看起來並不快,但是轉瞬間,已經踏過一半的路程。


    沒過一會兒。


    他走入了那片未知的空間。


    映入眼簾的是金色與血色交織的難以言語形容的空間。


    這這片空間的正中心,一團說不出的肉球屹立在那。


    它的身上同樣交織著無數線條,這些線條仿佛成為了它的血管……


    自遠方看來,令人毛骨悚然。


    “無刃,我感覺我要出生了。”


    一個清脆的聲音,自肉球裏麵傳了出來。


    血色與聖意交織出來的怪物會是什麽樣呢?


    無刃漫不經心的揉了揉肉球有些凹凸不平的表麵,心裏思考著這個問題。


    “不用著急。”無刃的聲音很溫和,不急不緩的。


    “當那些邪神徹底進入這片世界的時候,你再破開這層皮肉。”


    “那時候,你可以好好享用美食。”


    “好哦,無刃!我很期待那一天!”


    無刃點了點頭,“快了,我已經感覺到了。”


    天道墮魔?


    這大概是從上古以來最有趣的謊言了。


    不,也不算是謊言。


    他的確墮魔了。


    隻不過,隻有一半墮魔了。


    無刃麵前的肉球也並不是真正的天道。


    隻不過是一個被迫催生出來的怪物。


    隻有當它真正破除道殼的時候,才能夠成為真正的天道。


    而那個時候,上一任天道也將真正自由。


    從原魔之氣與天道之力中誕生的新天道,也將成為這片世界……不,是這片虛空的唯一主人。


    隻是不知道這個主人能不能讓其他人滿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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