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那高傲的背影仿佛在向我訴說:錯過我,你一定會後悔的!


    十年後,我曾在老家集市收攤之時,與他擦肩而過。


    那時候的他過的很幸福。


    有個滿眼都是他的老婆,與他共同生育了三個小孩,兩男一女。


    他單手抱著三歲的女兒,摟著老婆的肩膀,看著前麵那兩個皮小子走街串巷。


    他老婆臉上的笑容很燦爛,那種笑容有滿滿的幸福味道。


    看起來他是個相當疼愛老婆孩子的好男人。


    但我依舊不後悔!


    因為成長了十年的我,也過得很幸福,隻要自己過得好,就不會可惜錯過了誰!


    人生匆匆,一晃而過,錯過的,注定不屬於我。


    不想念,不打擾!


    擦肩而過時,點頭問好即可。


    朱砂走後不久,舅舅終於在外公去世兩年後找到個女朋友,帶迴了村裏麵。


    一路上,引起了眾多村民的圍觀與恭維!


    但他們恭維的話好假!


    像是在逗弄馬戲團的雜耍猴子。


    我很疑惑。


    舅舅的女朋友明明很漂亮的。


    微胖身材,齊劉海,順滑的黑發長到腰部,胸部鼓鼓囊囊的,遠看很像電視劇《上海灘》裏的方豔芸。


    舉手投足間,縈繞著一股年少的我說不出的味道。


    長大後,才知道那叫風塵味。


    當時的我,第一次見舅舅帶女朋友迴家,興奮極了,滔滔不絕地和老眼昏花的奶奶描述“舅舅的女朋友有多麽多麽的漂亮”。


    卻被奶奶長長的一聲歎息,和一句“造孽啊”給弄得很懵逼。


    “奶奶,這事有什麽好造孽啊?舅舅帶女朋友迴家,不應該是件很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你舅那麽老實善良的一個人,若是找了個正經女子,當然是值得高興的事,可他如今帶迴來的這個女人,是給你清表姐的家公當了十年情婦的女人……”


    好震驚!


    舅舅曾對我說過:


    能夠自我掌控命運的未來,就是很美好的未來!


    草不要與大樹去比高,攀比是通往地獄之門的鑰匙!


    哪怕是做一棵草,也要做一棵有韌性的草,寒風吹不倒,野火燒不盡!


    那般理智通透的一個人,為什麽會喜歡上這般墮落的女人?


    完全搞不懂!


    “你清表姐的家婆和大姑姐十分厲害,逼著這女人打掉了好幾個孩子,以後還能不能懷孕生娃,都是個未知數呢。”


    奶奶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讓這樣的女人進門!真是家門不幸!你外公也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孽,這輩子注定要絕後!”


    清表姐的大姑姐名叫:陳海思。


    八十年代末的女大學生,不僅自己是總經理,管理著八千多名員工的大工廠,老公也是很有背景且年薪百萬的醫藥代表。


    而她爹,那個靠著女兒飛黃騰達而暴富的小鎮書記,飄飄然了。


    不顧老妻與兒女們的顏麵,花錢包了個小他三十歲的年輕女人十年……


    在我們當地鬧得沸沸揚揚,宛如唱了十年的搭台大戲!


    提起他們家,大部分人都是又羨慕又不屑!


    羨慕是因為他這個女兒是真有錢!


    一百二十平的五十萬全款房,隨手就買給了弟弟,不隻是讓弟弟一家住,房本本上還隻寫弟弟的名。


    弟媳(清表姐)隻有初中畢業,不會賺錢?


    那不存在的!


    陳海思大手一揮,買下白馬服裝城的一個小店鋪,搞好裝修,弄通貨源,手把手教清表姐做批發服裝的生意。


    並且許下承諾:虧了算她的,賺了算清表姐的!


    服裝店盈利後,美表姐沾了清表姐的光,也在白馬服裝城開了家服裝店。


    輝表哥五年大專學了模具製造,實習期就去了陳海思管理的工廠,與熟練老員工同等待遇:月薪三千八百塊,並且購買五險一金,還有餐補與住房補貼五百塊!


    羨慕死一大片同齡人。


    直歎息:同人不同命!不是人不如人,是命不如人!誰讓自己沒有個漂亮的好姐姐呢……


    *——*


    09年,除夕夜,星期六,小雨


    除夕晚上,我們祖孫三人,圍著暖暖的煤爐在守歲,煤爐旁擺放了一張小桌子,桌上是各色的糕餅點心和橘子。


    暖紅的爐火光芒,映射在我們臉上,溫馨無比。


    “菩薩保佑。”


    奶奶雙手合十,眼裏充滿了期待,聲音輕緩溫柔。


    “希望新的一年裏,生活越來越好,大家都和和氣氣,平平安安,身體健康。”


    自從一家人圍坐在煤爐旁,威仔欲言又止地望著了我好幾迴,在他第五次用可憐兮兮的狗狗眼望著我的時候。


    我平淡地開了口:“你想要什麽就說吧,我看著荷包,考慮要不要給你。”


    “姐。”


    威仔越發地不好意思,扭扭捏捏了起來,有點如履薄冰的感覺。


    “我要是說我在學校經常餓肚子,你會不會生我的氣?覺得我吃太多了?”


    說著這話的威仔,委屈極了。


    無形之中,仿佛在訴說他真不是飯桶,可他阻住不了肚子老是咕咕叫。


    突然覺得自己這個姐姐當的有點不合格。


    14歲,正在生長期的男生的飯量與女生是不一樣的,我至今都對李闖的飯量感到震驚。


    有道是: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


    “哎……”望著威仔,我深深地歎了口氣,“那明年每月給你四百塊生活費吧……”


    再多,我暫時也供養不起。


    可我的這個迴答,並沒有讓威仔開心雀躍起來,他窺視著我的臉色,欲言又止。


    “想說什麽就說吧,我們是一家人,沒必要如此瞻前顧後的,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生氣的。”


    “那,姐,你可不可以給我每個月五百塊錢?我的同學們的生活費都是五百塊錢,就數我的最少!”


    “我現在身上還有四百塊錢,銀卡裏隻剩下三千塊,是你兩千二的學費,和兩個月的生活費。”


    我看著威仔的眼睛,認真地同他分析現狀。


    “我現在沒工作,找著工作後,也不知道會不會被壓一個月工資,必須得給你留夠兩個月的生活費。交通費必須留出一百塊,沒找著工作前,我也需要吃喝拉撒。”


    我是真的窮!


    而不是像父親那般不願意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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