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母親說收到孟潮東請柬的時候他還以為自己這輩子再無機會,卻沒想到請柬上沒有餘藻的名字。孟煦洲沒有參加婚禮,卻在社交平台見到了被蛋糕淋了一身的餘藻。他看上去狼狽又可憐,網友的評論也心疼居多,這一場婚禮徹底搞砸,也有人說肯定是錢沒到位之類的。餘藻並不了解孟煦洲,孟煦洲是一個初戀的標簽,是餘藻上學的動力。母親去世,父親再婚,舅舅是殘疾人,哪怕後來餘藻可以說話了,卻依然有無盡針對他家庭的麻煩。這樣的麻煩延續到了高中,還有人發送他啞巴又跛腳的舅舅給自己送飯的照片。餘藻不懂這哪裏值得被嘲笑,他的反抗氣若遊絲,抵不過同學學校路上的追逐。無聊的丟書包,幾個人打鬧,撒掉他的東西。結果書包在某天不小心傳漏了,丟到了路過的孟煦洲身上。一條路靠校服分辨學校,英榮高中的學生和經濟掛鉤。餘藻學校的學生私下戀愛,也有以和英榮學生戀愛的優越感。學校之間涇渭分明,就像餘藻在自己學校也被劃入可以欺負沒有家長撐腰的範疇。有些事老師管不了,餘藻也不會和舅舅說。他隻想早點高中畢業,上大學兼職賺錢,這樣舅媽不會這麽煩躁,也可以接濟因為太多小孩拮據的家庭。書包砸到了正好下車的孟煦洲,不知道用了幾年的舊書包拉鏈爆了,裏麵嘩啦啦掉出上學的課本。碳素筆筆帽蹦出老遠,餘藻迴家歸類的考卷卷住冷臉男高中生的褲腳,一時間隻能聽到風吹紙頁的聲音。司機下車,生怕剛才差點揍了弟弟的孟煦洲更不高興,嗬斥邊上的學生。欺負餘藻的學生生怕被帶走,之前也有英榮的學生和本校學生起衝突,英榮學生全身而退,本校生被嚴重警告的情況,他們惹不起,先跑了。餘藻的考卷還被風吹,一隻手撿起考卷,目光落在上麵的名字和勉強算高分的成績,瞥了一眼餘藻。餘藻也很害怕,他幾乎沒有生活費,也怕惹事,怕舅媽罵他拖油瓶,下意識迴:“我沒錢。”剛說完後麵有人跑過,又狠狠推了餘藻一把,餘藻一個趔趄,幾乎摔到了孟煦洲身上,如果不是孟煦洲伸手,或許臉都摔在地上了。有英榮的學生看見摟抱的兩個人吹口哨路過,瞥見一張兇冷的臉,立馬噤聲,走遠了才說:“孟煦洲不是不厭人嗎?還抱得這麽緊?”餘藻的校服被春末的風吹得鼓起,他一張臉慘白,想退開卻掙不掉孟煦洲的手,看上去可憐極了。在孟煦洲眼裏,他像風雨中被囚禁的小鳥。孟煦洲蹙起的眉驀地舒展,他鬆開手,順便撿起書包和地上的本子塞迴遞給餘藻,又把父親強行送的新書包遞給他,“送你了。”餘藻還呆呆地看著他,路過的學生都在看他們,目光落在餘藻的校服和孟煦洲的校服,竊竊私語。餘藻搖頭:“謝謝,不用。”他認得出包上的logo,知道有些東西是有代價的,他以為孟煦洲和之前的人一樣,想要他做點什麽。十八歲的孟煦洲個子就很高了。他似乎早就掃去了青澀,看上去像個大人,也隻有校服把他拉迴了一星半點的青蔥。他再次伸手,遞書包不需要接觸,他的手指卻擦過餘藻的手背,不知道在試探什麽,語氣依然冷淡,“我是去退學的,這是新的,沒用過。”那會才三月,距離高考還有三個月。餘藻上了一年高中,已經眼熟了英榮每一年段的校服顏色。孟煦洲的校服顏色證明他是高三的學生,這樣的車接送還有配備的司機,明顯是很遙遠的人。餘藻眼睛都瞪大了。他長得特別好看,擰著臉更讓人想欺負他,那時候也沒修煉到後麵的毫無波瀾。孟煦洲忽然能理解為什麽那群男生追著他欺負了,餘藻鼻梁左右兩側半截手指處長了一顆對稱的小痣,更有幾分柔弱可憐,很容易激起人的欺侮欲。他這樣看人,莫名讓孟煦洲煩躁的心情好了許多,他和餘藻說:“那幾個人再找你,就說我是你哥。”餘藻看上去呆呆的:“什麽?”孟煦洲:“你這麽說就好了。”司機不是看著孟煦洲長大的,也清楚大少爺骨子裏對和人接觸的厭惡。他也能猜到孟煦洲這麽說也有厭惡忽然多出來那麽大歲數弟弟的原因,這事在意料之外,哪怕父母並不是因為愛結婚的。餘藻感受過很多惡意和善意的憐憫,但這個時候的孟煦洲給他的感覺卡在兩者之間,他鬼使神差地接了。後來餘藻無數次試圖推翻自己的心動,加了很多氛圍、恰好和孟煦洲顏值的原因,依然無法否定自己對對方的好奇。但他一周後再也沒見到孟煦洲了。同年他認識了轉學到英榮的孟潮東,對方到處說對餘藻一見鍾情,又窮追猛打,也趕跑了欺負餘藻的人。學校裏流傳起他和英榮富二代的關係,卻也減少了麻煩。高三那年,餘藻被孟潮東帶去孟家慶生,見到了許久未見的孟煦洲,對方投來的眼神冷冰冰,帶著明晃晃的厭惡。這個眼神餘藻記了很多年,導致多年後他坐在孟煦洲的車裏,並不會把孟煦洲相得滿意定義成喜歡自己。餘藻說:“那是你的理由,我不需要閃婚。”他不忘提醒孟煦洲:“別忘了我之前和孟潮東談過戀愛。”男人鼻骨挺直,薄唇抿著,辨不出明顯的情緒,“這和我們結婚有關係嗎?”餘藻蹙眉,孟煦洲以為他還在為孟潮東的行為難過,又慶幸這段感情斷得徹底。他也不想給對方藕斷絲連的機會,沉聲說:“你不是和你舅舅說今年會和男朋友結婚嗎?”“我猜孟潮東沒有拜訪過你的家人吧?”第05章 第 5 章餘藻被出軌的慘烈視頻都傳遍了,住院的舅媽都破口大罵,舅舅還是不知道。除了家裏人的隱瞞,也有舅舅是聾啞人,還不愛玩手機的原因。蛋糕店之前也都是舅媽和客人對接,舅舅就一直在後麵做蛋糕,大家和他交流困難,更不會聊這些。就算鄰居也刷到了,也沒有到舅舅跟前說。這些年餘藻的戀愛給人一種他有男朋友,但對象太忙聚少離多的感覺。外婆走後,餘藻的人生都是靠舅舅撐起的,他也不忍心舅舅難過,在他麵前都表現出男朋友很好的意思。每次舅舅提出要見麵,他就說男朋友出差,不忘補充感情不錯的。孟潮東很少迴a市,這段關係更像是孟潮東的圍獵。餘藻難追,他從高中追到大學,也不許其他人接近餘藻。賀飲就說孟潮東是個瘋子,不知道較什麽勁。好不容易餘藻鬆口,他像是新鮮勁過了又去找了新人。餘藻期間提過分手,孟潮東又猛烈挽留,餘藻怕他傷害自己家人,又拖下去了。春節舅舅參加過一場同性婚禮婚禮,還問餘藻什麽時候帶男朋友迴家。餘藻清楚舅舅是最希望自己幸福的人,他本就打算和孟潮東分手找個人結婚,讓舅舅安心。計劃趕不上變化,孟煦洲出現得也很……及時。但孟煦洲的身份太特殊了,餘藻更不明白了,“你怎麽知道我和舅舅說了什麽?”開車的男人和孟潮東是同父異母的兄弟,卻沒有對方那種風流浪蕩的氣質,但也因為五官銳利顯得難以接近。孟煦洲:“我朋友關注了賀飲的社交賬號。”他也不算撒謊,朋友嚴柘從事互聯網行業,目前是一家app的公司老板,最先邀請的就是明星和網紅入駐平台。賀飲就在邀請名單。他明麵的生活是追星,私生活也是追星,分享到線上的日常生活也很有意思,偶爾還會采訪自己的圈層好友。孟煦洲也是無意從對方某次vlog的背景音裏聽到餘藻的聲音,才知道他有被家長催婚。餘藻更窘迫了,這個人早晨不僅認出了他是誰,也知道賀飲長什麽樣,還裝作不知道。他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看著窗外,已經快十二點了,明天是周一。相親相到前男友的哥哥這種事激動過後反而是無盡的疲倦。當年孟煦洲厭惡的眼神深入他的夜夢,早就打碎了這種自以為是的可能。餘藻不說話,孟煦洲就看著他。餘藻還是很單薄,以前就像沒吃飽飯的。現在不像學生時代弱不禁風,依然有種肉眼可見的脆弱感。餘藻沒見過幾次孟煦洲,孟煦洲卻見過好多次餘藻。父母離婚後,母親又生病加上事業損耗,孟煦洲很長一點時間無暇顧及國內的事。幾年後才得以喘息,因為產業問題往返過幾次a市和國外。第一次是偶遇,約見客戶在路邊見過大學兼職結束的餘藻,對方坐在單車上等著紅綠燈,像是發呆。第二次是孟煦洲得知餘藻在某特殊教育機構實習,正好同學約他聚會,要去接孩子,他也一塊去了。當時恰好是放學時間,餘藻挨個送走小朋友,他年紀不大,眉宇的哀愁卻像是抹不開。孟煦洲很想上前,但有人比他快一步,也更有資格。孟潮東接走了餘藻。第三次就是兩個月前,他在某城市的會展中心見到出差的餘藻。會展中心條件簡陋,有些小公司沒有團餐,買的是展館的盒飯,孟煦洲聽到好多人說又貴又難吃。餘藻似乎和同事關係也一般,一個人站在邊上吃,他臉上不見悲喜,卻孤獨異常。他還是不合群,也還是不高興。孟煦洲不了解他,卻因為那一份特別想要靠近他。多年前他錯失良機,再見餘藻已經是孟潮東的男朋友,這一次他不想錯過了,想要一步到位。餘藻不知道身邊的人謀劃吞噬他的餘生,他認真考慮了孟煦洲的提議。情感上他渴望靠近對方,久違的心動和從前的遺憾。理智上他又不想陷入沒有結果的未來,怕自己的愛慕卷土重來,日久越深。他和孟煦洲就像以前高中的學校。一條馬路涇渭分明,那邊的世界很遙遠,人也高傲。孟潮東說話總是無意識流露出的傲慢,哪怕對方家裏的產業在走下坡路,聯姻也是為了挽迴頹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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