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吃了飯,就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


    曹勝和曹宣去拜會老友,曹未去了刑部鄭少卿的府上,他現在是刑部編外人員,他是刑部少卿鄭言的學生,這是曹勝特意給他找的老師。


    他一直都跟著鄭言一起辦案,學習,儼然成了刑部的一個小編外。


    今日鄭少卿大宴賓客,把曹未也叫上了,一大早,曹夫人就給他準備好了禮物,派馬車將他送去了鄭府。


    曹鵬學堂放假,他就和曹易還有小魚兒一起在府裏玩耍。


    曹夫人則帶著管家又開始安排曹策成婚的事情。


    快到中午,曹策終於醒了,他睜開眼伸了伸懶腰,披散這頭發,隨便披著一件袍子,穿上鞋就走了出來。


    園子中,曹鵬帶著曹易和小魚兒正在人工湖裏打出溜滑。


    湖的水凍成了晶瑩透亮的冰,幾個小孩子玩的不亦樂乎。


    看到曹策出來,曹鵬連忙招唿大哥哥也下來玩。


    曹策心情也不錯,玩性大起,從坡上走了下去。


    曹鵬一把將他抓進了湖裏,一把抱著他,然後小曹易又抱著曹鵬,小魚兒又抱著曹易,就這樣曹策身後跟了一串小尾巴。


    他帶著他們在冰上遊走著,池塘裏傳來陣陣歡快的笑聲。


    “哢嚓”冰上傳來一陣清脆的裂開的聲音,幾個人玩的正開心,全然沒聽到。


    可是小魚兒卻聽的很是清楚。


    “二哥哥,快走,冰裂開了!”小魚兒叫喊著。


    可是幾個禿小子吵鬧的聲音實在太大,小魚兒的聲音竟然被淹沒了。


    “哢嚓!哢嚓!”聲音離得越來越近,似乎很快就到他們腳下麵了。


    小魚兒再喊恐怕也來不及了,她猛然鬆開抱著曹鵬的手,然後伸出雙掌在他們的身後用力推了出去。


    “哎呀!”


    曹易頂著曹鵬,曹鵬頂著曹策一下子飛了出去。


    “劈裏啪啦!嘰哩喀喳!”幾個人重重的摔在了池塘邊上的土地上,摔的是四仰八叉,甚是狼狽。


    “怎麽迴事?發生了什麽?”曹家三虎都很詫異,當他們迴頭卻發現冰麵已經裂開,小魚兒竟然漏進了冰窟窿裏。


    隻有一隻小手露出來在拚命的搖擺著。


    “妹妹!”


    “小魚兒!”


    曹策還有曹鵬叫喊著,曹易已經嚇傻了,呆呆的看著那雙掙紮的小手說不出話來。


    小魚兒此刻已經凍的渾身都要麻木了,她依然堅持高高抬起胳膊,因為這樣,大家才知道她在位置,她才有希望得救。


    冰冷徹骨的水已經包裹了她的全身,她感覺神識已經從身體抽離,但是這次不同的是,沒有師父在等她,她感覺自己很茫然。


    不知道該去哪裏……


    她看著湖中已經停止掙紮的小小身體,自己雙目緊閉,身體已經凍僵,小胳膊執著的向上舉著。


    岸邊,曹策急的不管不顧就要衝過來,曹鵬將他抱著,小曹易已經拚命跑向前院,邊跑邊喊叫著什麽。


    曹策掙脫開曹鵬,從岸邊找了跟竹竿,向小魚兒這邊伸了過來,竹竿已經能探到那雙手,可是手卻僵硬著沒有動靜。


    “小魚兒!”曹策發現小魚兒沒了動靜,一把將竹竿扔掉,衝了過來。


    “二哥哥!不要。”


    小魚兒的神識在半空中,焦急的連忙擺手,他想下去阻攔,可是發覺自己隻是一片虛無,什麽做不了。


    隻能眼睜睜看著曹策踩著哢哢做響的冰向她落水的這邊走來。


    “小魚兒……小魚兒……”曹策趴在了冰麵上,對著小魚兒伸出了手,他披散的長發落入冰窟窿中瞬間就凍成了冰溜子。


    “妹妹,你上來,哥哥拉你上來,你不要嚇哥哥好不好……快上來……”曹策用哀求的語調對小魚兒道。


    小魚兒神識晃了晃,她想重新迴到自己身體中去,可她好像撞在牆上一般,又被頂了迴來。


    試了七八次,她都沒有進去。


    她隻能放棄,眼巴巴看看看急的要命的曹策在那不停的哀求自己。


    小魚兒掉下去附近的冰又薄又酥,稍微一動就會塌掉一大片,曹策不敢輕易亂動,他怕因為自己的魯莽害得小魚兒掉下去,再不好找到了。


    小曹易已經帶著人過來了。


    曹夫人也被驚動了,她大驚失色,麵如土灰一般,走路踉踉蹌蹌的要不是一個婆子扶著她,恐怕她早就栽在地上了。


    “阿彌陀佛,小魚兒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曹夫人臉上帶著淚水,念著佛。


    管家帶著一群夥計也跑了過來,他吩咐夥計在前麵破冰,他則找到一艘小木船,派人推了過來,有會劃船的順著破開的冰劃向小魚兒落水的地方。


    兩炷香的功夫人終於救上來了,看著小魚兒僵硬的身體,曹夫人痛不欲生,拚命捶打著曹策,“都怪你,怎麽看著妹妹的,她要是有個好歹絕對饒不了不!”


    曹策跪在地上,頭發亂蓬蓬的垂下遮住了煞白的一張臉,他一句話也不說,任憑母親打罵。


    郎中來了,號了脈,無奈地搖搖頭,象征性的開了幾味藥就走了。


    換了一個郎中,依然是這個樣子。


    最後曹夫人派曹策去宮中請來禦醫,可是禦醫依然束手無策,說了兩句安慰的話也走了。


    小魚兒焦躁的看著屋裏難受的要死的家人,她好像告訴他們,她在這,沒事,隻是她不知道該如何迴到那冰冷的身體中去。


    她隻能等晚上師父來了。


    曹勝和曹宣得到了消息,急匆匆的也趕了迴來。


    曹勝進屋就對著跪在地上的曹策踹了一腳,“廢物!小魚兒要有個三長兩短,老子”要了你的命!”


    說著狠話,他的眼睛通紅,雙手顫抖著伸向躺在炕上的小魚兒,大顆大顆的淚水落了下來。


    “爹爹!我沒事,你不要哭。”小魚兒懸在空中看著硬漢子爹爹為了他竟然落淚了,她難受的叫喊著。


    可是沒人能聽到,大家都以為她已經快不行了,因為連宮中的禦醫都已經說了沒法子的話。


    曹宣仆在小魚兒炕前麵,撫摸著她冰冷的小臉,一遍又一遍輕唿,“小魚兒別睡了好不好,起來大哥哥帶你去玩,大哥哥再不皺眉頭了好不好?每天都對你笑!你不信你睜開眼看看……”


    曹宣帶著哭音說完,對著小魚兒舒展眉頭,唇角扯出一抹笑容。


    隻是這笑容好淒涼,比哭還要讓人神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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