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楹猜到了讓百裏煜失望的人是誰。


    她忽然覺得自己和百裏煜很像,都被自己認為最親近的人傷害過。


    兩個同樣被親情傷過的人,湊到一起互相舔舐傷口,心生憐惜。


    “百裏煜,你若是需要,我會助你。”


    她空間裏有武器,有糧食,有布匹,有金銀珠寶。


    她還有團子、破曉、朱砂、覆雨和玄光。


    隻要有了蘇扶楹的助力,百裏煜會事半功倍。


    此刻的蘇扶楹很認真,她從沒有這般認真過,她真的想保護眼前的百裏煜。


    百裏煜眼睛裏閃爍著星星,伸出手指在蘇扶楹的額頭上彈了一下。


    他輕笑。


    “你能治好我,讓我有朝一日能騎馬上陣,就是最大的助力了。”


    至於爭奪皇位一事,危機四伏,生死難料。


    他隻想讓蘇扶楹置身事外。


    千萬不要靠近。


    聽到騎馬上陣幾個字,蘇扶楹突然想到那幅下午畫好的畫。


    “你等我一下,我有個東西要給你。”


    “好。”


    蘇扶楹從裏間捧出一個長條形的木盒。


    她方才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就是在和團子一起想辦法把那個破洞補好。


    她把木盒遞給百裏煜。


    “呐,送你的。”


    百裏煜接過木盒,打開之後,他看到一幅裱好的畫卷。


    他將輪椅推得離酒菜和燭火遠了一些,才徐徐展開。


    畫中的男子意氣風發,手持韁繩,在廣袤的大漠上策馬揚鞭。


    發絲和衣袂都高高揚起,無不彰顯著此時的快意。


    “你畫的……是我?”


    百裏煜喉頭有些發緊,鼻尖傳來一陣酸意。


    “是啊,隻可惜這個地方被白晚棠弄破了,我查遍書籍,也隻能將畫修補到這個程度了。”


    原來,蘇扶楹是為了這幅畫與白姑娘大動幹戈的。


    百裏煜心頭滾燙。


    他望著燭光下的蘇扶楹,“阿楹,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當然。我早就覺得蘇姑娘這個稱唿太生疏了。”


    百裏煜笑了。


    不是以往的輕輕牽起嘴角,而是笑得肆意而自在。


    “阿楹,謝謝你。”


    百裏煜經過這段時間的治療和調理,不再像以前那般蒼白如紙。


    他的眼中有星河,望著蘇扶楹的目光,真誠而熾熱。


    蘇扶楹偏過頭不敢再看。


    臉頰上泛著的酒暈為百裏煜平添了一絲媚意,讓人難以直視。


    看到蘇扶楹這般,百裏煜心底劃過一絲竊喜。


    他轉頭看到畫卷上的落款是“木盈”。


    “木盈是你的字號?”


    “我實在不擅長取這些名字什麽的,索性就將名字拆了,也還算好聽。”


    蘇扶楹坦白著自己為小院和自己字號取為“木盈”的原因。


    她是不會取名的。


    此事蕭懷瑾和蕭月綺他們也曾笑過她。


    “水滿則木盈,木盈則火盛,火盛則金純,金純則水生。木盈,是個好名字。”


    “阿楹,借一下筆墨。”


    百裏煜提筆蘸墨,在畫卷上題了一句。


    “願江延百裏,護木盈一方。”


    他一向擅長寫的是力透紙背的草書,而此時卻寫了娟秀的簪花。


    蘇扶楹也走過來瞧,輕聲念著,“願江延百裏,護木盈一方。若是有綿延不絕的江水圍繞著,這一方的樹木肯定長得茂盛。隻是我畫的是大漠,著實有些不合時宜了。”


    百裏煜望著蘇扶楹,被她說的話逗笑。


    他在心裏默默地說著。


    惟願終有一日,百裏煜一統江山,護阿楹於一方。


    月色高懸。


    蘇扶楹的酒量著實堪憂。


    百裏煜才將將微醺,她就已經開始手舞足蹈的說起了胡話。


    說了很多,關於前世的,關於蕭懷瑾的,也有關於百裏煜的。


    蘇扶楹的身形漸漸不穩。


    百裏煜推動著輪椅將下墜的蘇扶楹接住,圈在懷裏。


    他將蘇扶楹放到床上之後,就這般靜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阿楹,放心,有我在。”


    白晚棠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結束。


    就算蕭懷瑾不計較,白晚棠一旦鬧起來,靈州白家也不會坐視不理。


    雖然不足為懼,總歸是惹人心煩。


    百裏煜迴到自己的房間,叫來乘風和隨風。


    “乘風,把之前你查出來有關靈州白家向朝廷官員送賄賂,以及商行做假賬本的事去跟白老爺子好好聊一聊。若他肯為我們所用,這些事就隻有我們和他知道,若是他不肯,白家就不用存在了。”


    百裏煜把畫卷放在錦盒裏,收好。


    由於某人學習勤奮,百裏煜已經將之前的小錦盒,換成了大錦盒。


    “是,公子。”


    乘風領命而去。


    隨風侯在一旁,等著公子為他分派任務。


    多少年了,他已經許久沒有出去執行任務了!!


    還真有點迫不及待呢!


    “隨風。”


    “是!!”


    這個字,多少包含了些期待。


    百裏煜挑了挑眉,看了一眼明顯興奮不已的隨風。


    “去給我取一塊木頭來,我要為小院題名。”


    “啊?”


    “怎麽?有問題?”


    隨風立馬抱拳領命。


    果然還是沒有外派的任務給到他。


    隨風認命地去取了一塊木頭過來,交給公子,等著他刻字。


    一個時辰之後,一塊小院門匾就做好了。


    上書“江延”。


    十二年未命名的小院,從此有了名字。


    江延小院。


    “去掛起來吧。”


    “是,公子。”


    隨風抱著門匾,準備退出房間。


    百裏煜叫住他,“對了,明日就讓董長老去專心照看白姑娘,我這邊由阿楹負責就是。”


    “阿……”阿楹?隨風微微反應了一下之後應下,“是,公子。”


    第二日,董琛接到消息之後,微微錯愕但並不意外,這樣確實是最好的安排。


    白晚棠的傷,隻有他看,蘇扶楹肯定是不會看的。


    他拿著準備好的藥包去找蘇扶楹,卻發現她並不在房內。


    此時的蘇扶楹,正在空間的花田裏麵。


    她在摘花。


    朱砂喜歡花,每天都會為蘇扶楹的房間裏放一束新鮮的花作為點綴。


    昨晚她看到百裏煜好幾次都在撥弄花瓣。


    想來他是愛花的。


    以後每天去看診就給他帶一束去吧。


    看著心情也會好一些。


    “朱砂,就這些吧,夠了。”


    蘇扶楹挑了一個白玉瓷瓶,抱著花往百裏煜的房間去。


    誰知,和蕭懷瑾迎麵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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