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瑾收好文書,出了門。


    賀亭坐在椅子上朝他喊道:“記得讓表妹給我解藥!”


    龔洛的辦事效率不錯,一大早就帶著人送了物資過來,還做了一頓豐富的早飯分發給眾人。


    雲之遙端著一碗肉絲粥過來找蘇扶楹。


    “蘇姑娘,我有件事想問你。”


    “說吧。”蘇扶楹正在埋頭幹飯。


    這還是她第一次不用自己從空間裏拿東西就能吃到香噴噴的飯菜。


    龔洛這小子給她送來了各式各樣的美食。


    其中最合她心意的就屬這隻燒雞了。


    雲之遙在一旁吞吞吐吐的。


    蘇扶楹眉頭一皺,“有什麽事趕緊說。”


    都影響她吃雞了。


    “蘇姑娘,你的輕功跟誰學的啊?我一直想學一門絕世輕功,昨天我看你一晃眼的功夫就能飛去好遠,真是太厲害了!蘇姑娘,你能不能收我為徒,教我輕功啊?”


    蘇扶楹含著一隻雞腿,轉過頭,正好對上雲之遙充滿了期待的狗狗眼。


    少年的眼睛幹淨純粹,還真是不忍心拒絕啊。


    不過……


    “不收,不教,你學不會。”


    該拒絕還是要拒絕的,蘇扶楹繼續啃著燒雞。


    誰知雲之遙突然跪在蘇扶楹麵前,磕了三個響頭。


    蘇扶楹麵色一沉,“你想道德綁架我?”


    “不不不,蘇姑娘別誤會。”雲之遙趕緊擺手,


    “我知道一般高人不輕易收徒的,我隻是在表達我的決心!今後蘇姑娘在哪兒我就在那兒,我雲之遙甘願為蘇姑娘鞍前馬後,死而後已!”


    蘇扶楹咬下一口肉嚼著,心裏暗爽。


    原來有個小迷弟是這種感覺。


    團子陰涔涔地湊到蘇扶楹麵前,挑挑眉開口:“主人,那個蕭懷瑾私自離開,害得我們被困梨水村,雲之遙來了正好讓他吃醋吃個夠!也算懲罰他了。”


    “嘖,這怎麽行呢?”蘇扶楹駁迴團子的話。


    團子睜大了它的鳥眼,不是吧,主人難道喜歡上蕭懷瑾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了?


    誰知下一刻就聽到蘇扶楹說道:“萬一嚇跑了我的小迷弟怎麽辦?”


    團子:……


    好吧,它想多了。


    主人的情絲果然沒那麽容易長出來呢。


    蘇扶楹看著還跪在地上,十分虔誠的雲之遙,故作清冷地起身走開,“隨你。”


    團子嘖嘖:又被主人裝到了。


    今日老將軍精神頭不錯,已經能自己進食,蕭懷瑾從書房出來之後就一直在他身邊待著。


    林鶴之喝好一碗粥,擦了嘴,瞥了蕭懷瑾一眼。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你死了這條心吧。這件事已經過去這麽多年,早就該放下了。”


    蕭懷瑾手指捏緊,有些不甘心。


    “為人子,如何能放下父親之死!林叔叔,我父親當年與你交好,難道你就忍心他死得不明不白?”


    “那是你父親的決定,我也無可奈何。”林鶴之歎了口氣,老友身死,他也痛徹心扉。


    “他究竟決定了什麽?他決定的時候,可曾考慮過母親和我們兄妹二人?”


    蕭懷瑾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憤怒,嘴唇因壓抑而顫抖,眼睛裏盈滿了濕潤,全是被舍棄的哀痛。


    林鶴之看著他這模樣,也是歎氣。


    “小瑾,你可還記得我信奉的箴言是什麽嗎?”


    “軍人,護的是山河百姓,不是一氏一族。”蕭懷瑾的聲音有些顫抖。


    林鶴之點點頭,溝壑叢生的臉龐也滿是懷念之色。


    “這句話,最早是你爹提出的,他以仁愛治軍,眾將士對他無不敬佩。我深受這句話的影響,奉以為一生箴言,其實也是在延續你爹的意願。其實,當年他護了山河百姓,也護了你們母子三人。”


    “他最後的私心,就是侯府的榮光,和你們母子三人的平安。”


    蕭懷瑾再也忍不住,眼淚頃刻而下。


    他知道憑他當時隻有九歲,縱使在軍曆練了幾年,也當不起定北侯這個稱謂的。


    以往是他單純,信了狗皇帝所說的那句——


    “感懷蕭卿為國捐軀,朕每念及涕零。不忍遺孤蒙難,遂準其子蕭懷瑾繼承定北侯之位,延續侯府俸祿,望蕭懷瑾秉承父誌,成為國之棟梁”。


    秉承父誌,成為國之棟梁。


    這一句可笑的話,讓他不顧生死地奮鬥了十年!


    他經過這十年,終於一步步接近了他的父親,成為了安朝新一任的戰神侯爺。


    卻也走上了他父親身死的那條路。


    狗皇帝從來都不準許有朝臣的功績和唿聲超過他。


    而他,竟然也是重活一世,思慮種種,才發覺這可笑的事實。


    他定北侯的榮光,他和母親、妹妹十年的安穩,不是因為他天縱奇才,也不是因為他成為了護國安邦的功臣。


    而是他父親用生命作條件換來的!


    然而這些目前也隻能是猜測,並無實據。


    “林叔叔,當年北蠻兵敗逃跑,按照我父親的性子是絕不會貿然追擊的,更不會隻帶了不到十人而去,而他卻這麽做了!”蕭懷瑾頓了頓,眼眶通紅,指甲掐進肉裏。


    “那人,姓百裏嗎?”


    林鶴之嚇了一跳,目光瞬間變得銳利,“小瑾!我和你爹雖不是百裏家的忠實擁護者,但山河百姓不可因此受到牽連,你若是執意這般,我第一個阻攔!”


    老將軍叱吒疆場多年,聲音不怒而威。


    蕭懷瑾將心頭的那點迫切壓迴去,鬆開被掐出血的手,向老將軍行禮。


    “林叔叔放心,我隻是來求個答案。如今我是流放罪人,就算是想,又能做什麽呢?”


    “大哥哥,姐姐叫你去吃飯。”虎丫軟糯糯的聲音驅散了二人之間緊張的氣氛。


    蕭懷瑾摸上虎丫的頭,揚起一個平易近人的微笑,看向不遠處的蘇扶楹。


    這人,何時來的?


    蘇扶楹走上前,語氣十分爽朗,“老將軍,身體怎麽樣?恢複得不錯吧?”


    “蘇姑娘醫術不錯,若是能多多造福天下,乃百姓之福。”


    “我可不會什麽醫術,你們的病也不是我治好的。”


    老將軍哦了一聲,“那是什麽?”


    “是因果報應。”蘇扶楹看向蕭懷瑾,若有所指,“好人有好報,惡人有惡報,老將軍為國拚命這麽多年,自然是要得到好報的。”


    “對嗎?”這句話是她看著蕭懷瑾問的。


    她耳聰目明,早就將老將軍和蕭懷瑾的對話聽了個大概。


    狗皇帝造了孽,總是要還的。


    但不是現在。


    卷他國庫就當先收了點利息吧。


    正在給傷患病患們複診的董琛一路小跑過來。


    “小丫頭,你跟我來一下,這裏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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