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懷玨附在趙妍耳側低語。


    正在為老夫人順氣的蕭月紗不小心聽到幾句。


    拍背的節奏亂了。


    老夫人睜開渾濁的雙眼,“怎麽了?”


    蕭懷玨眼神看過來,蕭月紗有些慌亂。


    “沒,沒什麽。小琰咳嗽得更厲害了,我有些擔心。”


    老夫人拍拍她的手背,“你能關心弟弟,祖母很是欣慰。翻過石頭林,前麵就是乾州了,那是你嫂嫂表哥就任的地方,到了那裏我們說不定能有轉機。”


    嫂嫂嗎?


    蕭月紗看向那個被扔在角落的女子。


    自從上次大哥和嫂嫂去辦事迴來之後,她就瘋了。


    逮誰咬誰,嘴裏直嚷著要殺了蘇扶楹。


    大家心裏都嫌棄,不想理她。


    又想到快到乾州地界,興許有用得上她的地方,所以都在忍著。


    隻有趙妍和她爺爺不辭辛勞地照顧蘇扶柳。


    蕭月紗看向和趙妍低語的蕭懷玨,想到他們方才商討的對話。


    大哥在教趙妍如何殺了蘇扶楹。


    殺人!


    蕭月紗心頭害怕。


    如今家裏境況險峻,她隻得苟且偷生。


    她不想像隔壁王家小女那般被扔給官差玩弄,隻為了給家裏換取些水糧。


    蕭家得勢時,她是尊貴的蕭小姐。


    可這段時日走下來,她清楚的知道,父親無能,母親隻知道討好祖母。


    而祖母心裏永遠都是男丁為重。


    她是家裏唯一的女孩,若是到了萬不得已的地步,她一定會被毫不猶豫地送出去。


    蕭月綺的笑聲傳揚過來。


    她看過去,眼裏盡是熱切。


    蕭月綺這傻子之前跟蘇扶楹鬧得那麽不愉快,如今竟然也能坐在一起有說有笑了。


    他們大房的生存,全都係於蘇扶楹一人身上。


    如果蘇扶楹真的死了,那蕭月綺是不是也會像她這樣如履薄冰,再也笑不出來。


    另一端,蘇扶楹拿著團子準備的藥,加在罐子裏自家燒的靈泉水裏,熬出來給大家喝下。


    又盛出一份去找大胡子。


    “胡統領,給你,淋了雨喝下去驅驅寒,免得風寒了。”


    大胡子接過碗一飲而盡,“蘇姑娘,你這藥哪裏找的?還有嗎?俺想熬一鍋出來,給大家都吃點。”


    “都是路上隨手扯的,我給你拿來。”


    蘇扶楹轉身又找團子拿了些,交給大胡子。


    “蘇姑娘的大恩,俺替大家謝過了。”


    “既然是大恩,一句謝過就完了?”蘇扶楹說著玩笑。


    大胡子有些不知所措。


    “蘇姑娘一路上葷腥都沒斷過,本事比俺強,俺最多護著不讓旁人閑話你,你看……”


    蘇扶楹揮揮手,“罷了罷了,開句玩笑而已,怎的還當真了。”


    大胡子這才咧開嘴,笑得有些憨傻。


    “那,那俺先去熬藥,大家都淋了雨,等不得。”


    “胡統領心慈,他們遇到你是福分。”


    大胡子摸摸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


    迴到蕭家大房的位置。


    蘇扶楹剛坐下就聽到蕭懷瑾冷冷的聲音。


    “娘子和胡統領聊的什麽?”


    “送藥啊,還能聊什麽?”


    “送個藥需要笑得這麽開懷嗎?”


    “在安朝笑是犯法的嗎?”


    他沒事兒吧?


    蘇扶楹有些奇怪地看著蕭懷瑾,難道他與朋友之間不開玩笑的嗎?


    蕭懷瑜在一旁將罐子裏的藥全倒出來,“酸。”


    毫不意外地被蕭懷瑾捶了一拳。


    蕭懷瑜生生挨了這一下,閉上嘴去洗罐子。


    蕭月綺捧著碗將藥喝下去,“沒酸啊。”


    白氏和劉氏相識一笑。


    孩子們都長大了。


    蘇扶楹在洗幹淨的罐子裏加了靈泉水,裏麵放上些空間裏的參須和幹蘑菇。


    又加了些濃湯寶提味。


    最後放上一些路邊采的野草做掩飾。


    起鍋時滴上些核桃油增加營養。


    她率先嚐了一口,有些不滿足,要是能拿雞出來燉著喝才好呢。


    不過這碗湯對於流放之人來說卻是山珍海味一般。


    劉氏和蕭朔小心翼翼地給家裏人分著湯。


    蘇扶楹端了一碗,走到石壁邊,遞給蕭懷瑾。


    “喏,已經不燙了。”


    “手受傷了,不能用力。”蕭懷瑾別扭地躲開。


    “你的左手不是已經可以動了嗎?再說了,你的右手是好的啊。”


    “許是不用久了,此時沒力氣的很。”蕭懷瑾抬眼看了一下蘇扶楹,“還是勞煩娘子喂我吧。”


    蘇扶楹狐疑地看著眼前的男人。


    她將碗放到一邊,湊近,指著右手。


    “動不了了?”


    “嗯。”


    “真動不了了?”


    “實在不敢欺瞞娘子。”


    說時遲,那時快,蘇扶楹突然將手伸向蕭懷瑾的腰間,咯吱他。


    蕭懷瑾條件反射用右手抓住蘇扶楹的手腕抵擋。


    動作之迅速,力度之強悍。


    看到蘇扶楹臉上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蕭懷瑾趕緊將手鬆開,輕咳一聲,看著自己的右手有些訕訕。


    “奇怪,怎麽娘子一來就好了?”


    最終還是蕭懷瑾自己端起碗將湯喝了。


    天色漸漸入夜。


    蘇扶楹站在石壁邊,看向外麵潑天的暴雨。


    她遣了團子出去打探周圍地形。


    這處石壁雖然空間寬敞,但是地勢不高,此時水位已經上漲了一人身。


    若是連續暴雨,恐怕會有被淹沒的風險。


    她得早做打算。


    “蘇姑娘,你怎麽在這裏,外麵風大,危險著嘞。”


    “老胡,你覺著這雨還要下多久?”


    “長則兩三日,短則大半日。”


    一陣沉默。


    若是兩三日,怕是不好。


    一官差跑來,“胡統領,嚴統領找您。”


    “俺知道了,你先去吧。”


    大胡子轉身欲走,又折身叮囑蘇扶楹,“蘇姑娘,你趕緊進去吧,洞邊濕滑,路麵已經被淹,掉下去可就麻煩了。”


    “多謝胡統領提醒。”


    大胡子剛走沒多久。


    團子飛了迴來。


    “主人。沿著這個石壁往上,還有個石洞,那裏幹燥避風避雨,隻是比這裏小上一半。”


    “有多遠?”


    “迴主人,全是山路,又下了雨。如果按照我們的腳程,大概半小時就到了,如果帶上這麽多人一起的話,至少要一個小時。”


    團子忽然挑著並不存在的眉毛,以翅膀掩嘴悄悄地說:“主人,洞裏麵有東西。”


    “看你這表情……”蘇扶楹盯著團子,跟著挑眉,“是有好處可以撈?”


    團子滋溜一下從空間鑽出來,有些興奮。


    “主人,我在石洞裏聞到了金子的味道。”


    “真的?金子啊!”


    蘇扶楹的手有些癢癢。


    “不如我們先去一趟石洞,把裏麵打掃打掃,清理清理?”


    嘿嘿嘿……


    又可以收東西了。


    等把空間存滿,她就可以躺平養老,快意江湖。


    滋潤自在!


    正想著,忽然身後傳來一道淒厲的叫聲:“扶楹!”


    蘇扶楹感覺有人大力推了自己一把。


    接著便是失重的感覺,和兩道落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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