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城外。


    有不少被流放之人的親朋前來送行,塞些銀錢幹糧,好讓他們活著走到北漠。


    蘇府也來人了。


    但沒有蘇扶楹的份。


    蘇少卿和蘇夫人賀氏拉著蘇扶柳的手哭得涕泗橫流。


    “我的柳兒,你受苦了,這些東西你拿著,千萬別虧待了自己。你們路上會途經乾州,你表哥在那裏,娘已經寫了信去,他肯定會照料你的,你……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啊。”


    “孩子,我與你娘一定會想辦法救你。”蘇少卿說罷轉身塞了一個錢袋給此行押送的官差頭嚴鬆,“嚴兄弟,一路上拜托你照料小女了。”


    嚴鬆捏捏錢袋子,利落地收進袖口:“蘇大人言重了。”


    其他的人或多或少也都有人來送些東西。


    就連出嫁多年的張氏也有族親前來送些貼己。


    隻有大房這邊,無人問津。


    有不敢來的,也有不想來的,還有不能來的。


    世態炎涼,人情紙薄。


    蘇扶楹並不在意。


    他們送來的這點東西,她還看不上呢。


    蕭月綺畢竟是個隻有十四歲的小女孩,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家都有東西,他們家卻什麽都沒有。


    急得口不擇言:“大哥真是倒黴,怎麽就娶了你這個毒婦,都是一個爹生的,怎麽柳姐姐有你卻什麽都沒有!”


    得,她現在算是知道為什麽原主會一直作死了。


    有這麽一個小姑子天天煽風點火,就原主那一點就炸的脾氣還不得像個炮仗一樣劈裏啪啦的。


    她懶得理蕭月綺,直接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熊孩子一個,她現在沒心思處理她。


    蘇扶楹無視她的反應,氣得蕭月綺在原地直跳腳。


    趁著原地休息還有時間,蘇扶楹走到蕭懷瑾身邊為他檢查傷口。


    之前已經給他服了消炎防感染的藥和解毒丸,此時倒沒有發熱。


    隻是腿和左手的骨折得固定一下。


    她左右找找,沒找到合適的木材,隻好借著翻找掩人耳目從空間裏拿出些木棍來。


    就在她準備給蕭懷瑾固定雙腿時,蕭月綺又來擋在了麵前。


    “讓開!”豬隊友真的是蘇扶楹最討厭的東西。


    “不讓!”


    蘇扶楹毫不客氣懟迴去:“若是你想讓你大哥死,盡管攔著我。”


    “誰知道你安的什麽心?”蕭月綺嘟囔了一句。


    “我安的什麽心,不需要讓你知道。”


    “你……那是我大哥,你算個……”


    白氏趕緊攔住兒女:“好了,還嫌不夠亂嗎?有勁吵架不如省點力氣,路上有的是機會消耗。”


    蕭月綺還想說什麽,卻被白氏一瞪什麽也說不出了,氣鼓鼓地跑到蕭月紗身邊抹眼淚。


    白氏管不了女兒,隻歎了口氣,看著蘇扶楹問道:“你想為他接骨?”


    “嗯。”蘇扶楹忙著撕下布條,並不多話。


    “我來助你。”白氏也撕著布條。


    蘇扶楹看著白氏,心中的煩躁消了不少:“謝謝娘。”


    “謝什麽,是我們蕭家連累了你。”


    這話倒是說得蘇扶楹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原主做過什麽,她可是一清二楚。


    給蕭懷瑾下迷藥,然後將他和自己關在一個房間裏,點了合歡香,玷汙純潔少年將軍小侯爺的清白,以死相逼非要嫁給他……


    原主一個妾生的庶女,能嫁給侯府嫡子,這難道還不夠匪夷所思嗎?


    誰知白氏接下來說的話,讓蘇扶楹知道了,原來這些確實還不夠。


    “瑾兒這孩子從小知道祖母和叔叔們不是親生的,對他也不是真心,所以一向封閉自己。一心撲在兵書習武上,對兒女情事半分不通。


    若非你鬧了這麽一出讓他成了親,我也是打算給他下藥逼他娶妻的,人選都挑好了。幸好你早我一步,好歹你對瑾兒是真心的,對嗎?”


    白氏看向蘇扶楹,眼神中帶著探究。


    蘇扶楹點頭。


    能不真心嗎?不真心也不讓走啊!


    有了白氏的幫忙,蕭懷瑾的雙腿和左手骨折處很快就都敷好了藥,用木棍固定好了。


    胸口的肋骨,沒辦法做手術上骨釘,隻能慢慢將養。


    不過天天喝靈泉水吃固心丸的話,倒是能加快愈合速度。


    短暫的親人相送,流放眾人手中都多了些傍身的銀錢。


    押送的官差也都肥了一圈。


    除了蕭家大房。


    白氏捏著趁亂藏下的一點點金銀首飾,愁雲密布。


    這一路可怎麽活啊。


    鞭子聲響起,流放之路正式開啟。


    蘇扶楹早早給自己塞了一雙舒適的鞋墊,再加上她有長途跋涉的意誌,倒也沒覺著累。


    白氏以往常年行軍打仗也還能適應。


    隻是蕭月綺出生就是蕭府鼎盛時期,並沒有走過這許多路,沒走兩步就開始哼哼唧唧。


    “娘,我好累啊。”


    白氏無法,隻能安慰著:“忍忍啊,習慣了就沒那麽難受了。”


    “可是我真的很累啊。”蕭月綺心思一轉,“我看大嫂好像很輕鬆的樣子,不然讓大嫂背我一段吧?”


    “這……”白氏看了一眼蘇扶楹,不知道她是怎麽想的。


    綺兒從小嬌生慣養的,確實沒走過這般多的路。


    “楹兒,你看……”


    蘇扶楹有些無語,“娘讓我看什麽?我看綺妹妹就是走少了,走上一個月,走到腳破了,流了膿,結疤之後再走破流血,多幾次生了老繭也就不疼了。”


    蕭月綺被蘇扶楹的話嚇得臉色都白了。


    她從小油皮都沒破過一塊,這又要流膿又要流血的,當即就嘴巴一癟,哭了出來。


    白氏看了蘇扶楹一眼,到底沒說什麽,轉頭哄著蕭月綺。


    一直抬著擔架的蕭朔和蕭懷瑜倒是一直咬著牙堅持著,沒有喊累,可額角也是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沒過多久,前方二房的人也受不了了。


    蘇扶柳趕緊出來散發她的女主光環。


    “嚴大哥,天色將晚,我們不如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嚴鬆握著鞭子騎著馬,看了眼叫苦不迭的眾人,命令道:“原地生火,自行解決晚飯,半個時辰後繼續趕路。”


    看在蘇少卿和他給的錢袋的份上,嚴鬆對蘇扶柳還算禮遇。


    走了近兩個時辰,大家都口幹舌燥的。


    蘇扶楹看到前方不遠處有條小河。


    她借著發髻掩護摸出一塊碎銀,向官差走去。


    “你幹嘛?”正在挖坑的蕭月綺看到了她的動作。


    “你管我幹嘛?”


    蘇扶楹不理她,向官差換了兩個水囊,得了準許徑直去到小河邊,用水囊裝滿了空間的靈泉水。


    有河就有魚,她從空間裏拿出兩條魚說是從河裏抓的不過分吧?


    她哼著歌,就著河水將魚開膛破肚,清理幹淨。


    卻一時不察被人從後麵推到了水裏。


    定睛一看,竟是二房的幼子蕭懷琰。


    他衝著蘇扶楹做著鬼臉:“壞女人!我娘說就是因為你害得大哥哥被皇上厭惡,我們才會受苦的,壞女人,打死你。”


    說著他就撿著石子朝蘇扶楹扔去。


    小兔崽子!


    河邊很淺,剛到小腿。


    蘇扶楹將魚扔到岸上起身,三兩步就走到蕭懷琰身後,一把將他也踢到了河水裏。


    學著他方才的模樣做了個鬼臉:“兔崽子!”


    “你幹什麽!”


    二房長子蕭懷玨,也就是原文中的男主閃亮登場。


    他將蕭懷琰從水裏撈出來,臉黑如墨。


    “不知大嫂為何如此狠心,竟要對一個孩子下殺手。”


    這什麽黑白顛倒的是非觀?


    能這麽快就趕過來,難道就沒看到方才這兔崽子做的事?


    護崽子護到她頭上來了!


    再說了,就這點水深,坐在裏麵都隻能濕個屁股,這就是殺手了?


    想給她安罪名也不安得聰明一些。


    “要是眼瞎呢,就趕緊去治。要是腦殘呢,就離我遠點,我對腦殘過敏。”


    說完,蘇扶楹拎著兩條魚就要迴去,肚子餓著呢,沒工夫跟他們消耗。


    誰知白蓮花蘇扶柳又圍了過來。


    “二妹,你還好嗎?琰兒不是故意推你下水的,他隻是個孩子,你可以原諒他嗎?”


    “柳兒,她也推了琰兒下水。”蕭懷玨趕緊補充。


    蘇扶柳揪緊了手指,蹙眉抿唇上前攔住蘇扶楹想要離開的腳步。


    “二妹,我知道你一向討厭我,不肯聽我說話,但是我作為姐姐,不能疏於對你的管教。琰兒畢竟是小孩子,你推他下水他會沒命的,你能向他賠個不是嗎?”


    蘇扶楹無語了。


    男女主是不是都有點什麽大病,過不了安生日子啊?


    非要沒事找事?


    她直接推開蘇扶柳,麵色不耐:“好狗不擋道。”


    誰知這白蓮花竟然直接摔倒在地,捂住白皙一片沒有任何傷痕的地方,流淚奪眶而出。


    “柳兒,你沒事吧?”蕭懷玨趕過去扶她。


    蘇扶柳咬著嘴唇搖頭,“夫君,我沒事。隻是我沒能為琰兒討迴公道,是我沒用。”


    “這怎麽能怪你呢,這明明就是蘇扶楹的錯,是她不敬長姐,沒有愛幼之心。”


    “楹兒從小就是這般,我都習慣了。沒事的,夫君,你別怪她,我是她姐姐,我替她向琰兒道歉。”


    蕭懷玨心底一軟,將蘇扶柳打橫抱起往迴走,“你啊,就是太大度,太容易心軟了。”


    “你放心吧,蘇扶楹這人,我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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