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他們的帳篷是離岩壁近一些的,相對應的,越靠近裏麵應該是越危險的。幾人也沒多爭執,司北最先將自己的睡袋放在了最裏麵,孟灼緊跟著,然後樓嶼才進來。


    程阮在外麵把炭火添足,進屋來時已經隻剩了外麵一個位置。


    裏麵的司北似乎已經閉上了眼睛,程阮害怕發出聲音把他吵醒。今天司北在路上照顧了他一天,現在肯定很累了。


    程阮從背包裏將睡袋輕手輕腳拿了出來,轉過身去將帳篷靠近自己這側的外麵的拉鏈封上,又把內側隔絕簾的拉鏈弄嚴實,才鑽進了睡袋裏準備睡覺。


    外麵時不時有炭火在燃燒時發出的細微爆破聲,溶洞裏的空間很封閉,迴音格外大。


    不過還好睡袋裏是相對溫暖的環境,沒一會兒程阮的上下眼皮就開始打架,喪失了對外界的感官。


    幹燥溫暖的地方總是容易將人催眠,程阮昏昏沉沉,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突然感覺到有人在推自己的身體。


    “程阮?程阮……”


    緊接著,耳邊就傳來一陣女聲。


    程阮心裏記掛著晚上值夜的事情,倒是也沒睡太死。將眼皮強行撐開,從睡袋裏爬了起來。


    再抬頭時,發現是鄒靈拉開了帳篷的簾子,來叫醒他:


    “嗯……到我了嗎?我馬上出來。”


    程阮從睡袋裏爬出來,去拿放在那堆背包上的外套。


    鄒靈見程阮清醒了,也就從帳篷裏出去了。還順帶將帳篷的拉鏈拉上,害怕外麵的冷氣進了帳篷裏,弄醒其他三個人。


    程阮套上了外套,就從帳篷裏麵出來了。


    沒想到外麵不止有鄒靈,還有一個黑影麵朝著炭火,背對自己。程阮迷迷糊糊的,也沒看清是誰就走了過去。


    等坐到了鄒靈對麵,轉頭看去,才發現是柳木:


    “柳木?你也在啊……”


    柳木轉向了程阮的方向,點了點頭。


    倒是鄒靈先開口說道:


    “我怕柳木遇到危險,他的異能打不過就和他一起守著了。”


    剛才也是淩肅來他們帳篷裏來叫柳木的時候她就跟著醒了,柳木看不見,她總是要多照顧著些的。


    程阮聞言,點頭說道:“原來是這樣啊。”


    “現在是兩點多了,前麵祝餘和淩肅都已經完了。你待會叫他們三個就好,你們也熟一點,不用操心順序。”


    鄒靈將剛才的情況告訴了程阮,程阮笑了笑應聲道。


    “哈哈哈,確實。”


    程阮看著柳木打了個哈欠,眼睛裏泛起了一層朦朧的顏色,於是和鄒玲說道:


    “好了,我知道了,你們也快去睡覺吧,太久了。”


    “辛苦了。”


    “那你一個人注意安全啊,我們迴去了。”


    柳木拉著鄒靈站起身來,鄒靈迴頭看向程阮,叮囑道。


    在她心裏,現在程阮也和柳木一樣,是需要自己保護的人。柳木是因為自己是看著他的眼睛從正常變成了現在這樣,雖然知道他的聽力已經能夠代替視力,讓他能夠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但看著柳木從最初痛苦的狀態走到現在,她總是想照顧著他些。


    而程阮呢,他的異能毫無攻擊力。人又長得文文弱弱,白淨得像個小姑娘,在和他一起的那些孩子裏,更瘦小些。


    又是溫和的性子,像極了她的妹妹。


    所以也就多關注了些。


    鄒靈和柳木迴了帳篷之後,程阮才覺得這周圍黑漆漆的有些恐怖。用著東西隔熱將炭爐往他們帳篷這邊拉了點,又把凳子搬過來。


    靠近了東西,才覺得好了些。


    雖然知道末世裏隻可能有變異株,不會出現鬼魂。但這樣的狀況總會讓人亂想些東西的。


    程阮裹緊了外套,縮在凳子上。眼睛盯著閃爍的火光,思考著明天的事情。


    突然,身後傳來了拉鏈的聲音。


    程阮迴頭看去,就看見了已經穿上了鞋子,但還沒來得及拉上外套拉鏈的樓嶼。


    “阮阮,是你先來守夜嗎?”


    “啊……對,鄒靈和柳木剛剛進去。吵醒你了嗎?”程阮問道。


    樓嶼見程阮迴頭看他,揉了揉眼睛,先從帳篷裏麵出來,做到了程阮身邊才和他說道:


    “不,我睡覺比較淺,不戴耳機就會這樣的。”


    然後將拉鏈拉上,衣領蓋住了半張臉,樓嶼轉頭看向程阮:


    “我和你一起吧,反正也睡不著。”


    “那——我一會也跟你一塊。”程阮說道。


    剛才一個人在外麵,有點害怕又有點無聊。


    人在這個時候總會胡思亂想,如果樓嶼願意陪著他,他是很開心的。


    爐子裏的炭已經是快要燃盡的淡紅色了,散發出來的熱量也是少得可憐。程阮抬頭看向了樓嶼,樓嶼也在看他。


    程阮看到了樓嶼眼中的笑意,然後聽到了一聲:


    “好。”


    程阮轉過頭去,也不知道該和樓嶼聊些什麽。


    如果明天或者後天,自己就離開了,那和樓嶼見麵說話的機會應該也隻有現在了。


    程阮抿了抿唇,用手邊的炭夾撥弄著裏麵的炭塊,輕聲說道:


    “你……想過什麽時候認迴來你母親嗎?這個時候,能有親人存活於世,大概大家都是想著能多在一起一天就是一天。”


    樓嶼聞言,沉默了一小會兒。當程阮以為樓嶼並不想迴答這個問題時,卻聽到了樓嶼悶悶的聲音:


    “我也不清楚……”


    樓嶼垂著眼眸,掩蓋了裏麵的光亮。又補充道:


    “等到這次任務結束,迴了基地再說吧。”


    “關於這個我心裏很亂,以前高中的時候我擺脫不了母親的控製,總是發瘋。逃學、打架什麽都幹。”


    說完後,樓嶼看了程阮一眼。


    可能是程阮眼神中的驚訝太過明顯。樓嶼笑了一聲:


    “怎麽,不像啊?”


    程阮搖了搖頭:“不像,你描述的,我倒是覺得和孟灼更像一點。”


    “隻是現在長大了,知道凡事要收著些了。”樓嶼收起了笑意說道。


    “以前覺得母親有錯,後來覺得父親也有錯,現在……也不知道是哪個的問題,才讓從前的家變成現在這樣。大學之後已經到了每年過年才迴去的程度了,她留下的那封信裏麵,也還有些……”


    樓嶼頓了頓,轉而看向溶洞深處,歎了口氣


    “等我這段時間弄明白了,再迴去見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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