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娜和程阮在床邊同伯格如同往常一般聊天,不知怎麽就提起了伽萊。


    菲利娜說到伽萊時皺了皺眉,看向程阮問道:


    “阮阮,你迴來之後見過伽萊了嗎?”


    “嗯,剛才在王宮門口見過。”


    程阮如實迴答。


    菲利娜扁了扁嘴,和程阮吐槽起近日來伽萊的反常之處來。


    “這孩子很奇怪,早上不知道怎麽帶走了一堆人。”


    “我以為是又要打仗了就沒有多問,但自從今早迴來之後就不讓我去他的房間,我想去看看他還被他叫藍羽攔下來了。”


    菲利娜從中察覺出一絲不對勁,想問但卻又不知道怎麽向自己這寡言的兒子開口。


    伽萊素來與阮阮親近,既然早上見過麵,那說不定阮阮知道呢?


    菲利娜靠近程阮,講悄悄話一般低聲問道:


    “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程阮想起臨走時伽萊說的話,不過他沒想到,伽萊竟然連早上前往地下賣場的事情也沒有告訴菲利娜。


    程阮感覺到菲利娜眼中的疑惑越來越重,連忙替伽萊遮掩:


    “沒事的,他……可能是最近王宮布置的布防很耗費精力,有些累了吧?”


    像是怕菲利娜不相信,程阮補充著說:


    “我剛才見他是那黑眼圈都快要和陸地上的熊貓一樣了,肯定最近有事情太多,伽萊是太累了。”


    “是嗎?”


    菲利娜有些懷疑,但是又不相信這麽聽話的阮阮會騙自己,點了點頭道:


    “那還是讓他好好休息吧,隻要沒受傷就好……


    “現在你迴來了,想必伽萊以後應該打仗什麽的都會悠著點,想著還要留條命迴來見我們。”


    “母後……”


    程阮看向菲利娜,有些猶豫要不要開口向菲利娜解釋自己這次迴來隻能待一小段時間。


    算了,


    三天的期限還是最後快要離開的時候再告訴他們吧。


    與其現在知道大家都不開心,還不如拖到臨走時再告訴大家,在三天的時限裏隻傷心那麽一小會。


    菲利娜聽到程阮講了一半的話,側頭問道:


    “怎麽了,阮阮?”


    程阮攥著手邊的珠串,看著菲利娜問道:


    “沒事,我就是想問問……那次襲擊您受傷了嗎?”


    “我聽伽萊說您日夜都在照顧父王,這樣身體怎麽可能受得住。”


    菲利娜笑著搖搖頭,看向床上的伯格:


    “其實也不累,就是每天陪陪他罷了。”


    “沒想到最後還是他先躺在床上,以前以為黑尾有多厲害,也不過如此罷了……”


    菲利娜笑著,拍了拍伯格的手:


    “我瞎說的玩笑,你可別聽進去了。”


    說完,菲利娜看向程阮,和他講述那天夜裏深海王宮經曆的一切。


    “那天那個人類皇子,應該是個alpha吧,夜裏突然帶人來了這裏。那時伽萊正在戰場上,王宮裏剩下的人不多。”


    ……


    在菲利娜的敘述中,程阮像是看到了那晚的戰況一般。


    alpha們穿著厚重的承壓服出現在深海王宮外,服裝上的不便對他們的戰鬥力減弱了不少。


    但是他們手中的武器卻是能以一敵百的。


    深海王宮中的守衛在發現了入侵的人類後向伯格報告,但是已經晚了。


    為首的衛時予已經殺進了王宮中,來到了主殿。


    “隻要讓人魚國王來見我,我們不會再殺任何一人。”


    通報的藍尾捂著肩上的血洞,向伯格講述衛時予剛才在主殿說出的話。說完這句話後就因為失血過多倒在了地上。


    伯格讓一邊的藍淩將人帶下去,沉默了一會,看向身後的菲利娜:


    “親愛的,我要去見他。”


    “……”


    菲利娜沒有說話,走上前來抱住伯格的頭。良久,才放開他:


    “去吧,做你想做的。”


    她知道的,


    她的丈夫隻要踏出這座宮殿,來到人類麵前可能與這群alpha魚死網破,可能為了他的子民低頭。


    但唯一不可能的,就是安然無恙地迴到她的身邊。


    但是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心之所向。


    作為王後,她會支持;作為妻子,她很不舍,但是依然會想他能作出不令自己後悔的選擇。


    一個溫柔繾綣的吻後,菲利娜與伯格告別。


    再見時,


    人類入侵者離開,隻留下了失去護心鱗甲昏迷不醒的黑尾……


    菲利娜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伯格是怎樣忍受著那樣的劇痛卻能一聲不吭。


    守著昏迷的丈夫,她終於在淩晨等到了歸來的人魚軍隊。


    ——————————


    菲利娜忍下眼中的熱意,看向程阮。


    “就是這樣,那一夜時候他就再也沒有醒過了。”


    “會好的母後,會好的……”


    程阮站起身來,來到菲利娜身邊,緊緊抱住她。


    菲利娜在那個寒冷黑暗的夜晚經曆怎樣的痛苦與害怕,才能在屍痕遍野的王宮等到伽萊迴來……


    程阮的心一揪一揪地,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菲利娜感受到程阮身體的顫抖,笑著卻又看不到笑意,搖搖頭。


    昏迷,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伯格很大概率不會醒了,她知道的。


    她隻是想在最後這段時間多陪陪他,在他還能唿吸、還能感受到心髒跳動時騙騙自己罷了。


    不過不能讓孩子們知道。


    人類與人魚的鬥爭已經到了最激烈的階段,如果人魚國王在此時死於人類突襲,


    那麽本就贏麵不大的人魚族類將徹底混亂。


    伽萊雖然是黑尾,但到底是年輕的。伯格在位多年,相當於人魚族類的精神領袖。


    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出問題,


    她也不能讓阮阮和伽萊知道他們的父王真正的狀況,更不能讓外麵的任何人知曉。


    所以這間寢殿,從伯格昏迷一直以來都隻有她一人。


    菲利娜拍了拍程阮的手,抬頭看向他:


    “阮阮,你去多陪伽萊一會吧,這裏有我就好了。”


    阮阮和伽萊那麽就沒見,想來也需要時間好好聊聊。


    阮阮是青尾人魚,不能……


    菲利娜想到這個,立馬止住搖了搖頭。現在說這個還太早了,等到那時候再告訴他們也不遲。


    菲利娜看著程阮,講了當時伽萊發現程阮失蹤後的反應:


    “他當時聽說你不見了,整個人瘋了一樣。”


    “連夜找遍了海底你可能去的任何地方,又去淺海那裏找了幾夜才迴來。”


    “……”


    程阮沒想到自己在伽萊心中,竟然有這麽重要的地位。


    他竟然會這樣找自己……


    菲利娜看著沉默的程阮,拉住他的手拍了拍:


    “去吧,去和伽萊聊聊……”


    程阮看著若有所思的菲利娜,點點頭:


    “好,那我一會就迴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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