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阮怔住了,看著眼前眼神突然變得狠厲的alpha有些不知所措。


    他……生氣了。


    時宴在他麵前好像從來沒有這樣失控過,程阮感受到腰間的手臂越來越緊,在將披在他身上的衣服勒出了一圈褶皺。


    怎麽辦,


    這次是他不對,


    他不該以為時宴不在意就不同他道歉的。


    程阮緊張地咽了咽口水,想要輕輕拽拽時宴胸前的繁雜裝飾品,讓時宴稍微低下頭聽自己講話。


    身體機能還沒有完全蘇醒,程阮的力氣小的可憐,手腕剛抬起就無力落下。


    時宴的頭轉向另一邊,不去看程阮。


    他在程阮麵前對自己的脾氣很克製,但是他剛剛的是真的氣瘋了。


    他千辛萬苦才見到眼前的人魚安然無恙,誰能想到三日未見,經曆生死之後阮阮的口中第一件事情就是讓他救下別的男人,再逃離自己身邊。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幾天積攢的情緒在此刻爆發,時宴已經快要控製不住了。


    他刻意忽略程阮的動作,裝作視而不見隻是因為害怕一旦找到宣泄口,程阮會發現一個完全不同的自己。


    害怕他,


    更想逃離他。


    時宴一路抱著程阮來到了一處林中空地,向調控者發射降落命令。


    片刻之後,一個巨型的飛行器精準無疑地降落在這裏。降落時的氣流將地麵上的枯葉吹得四處翻飛。


    時宴用手擋住了程阮的眼睛。


    飛機停穩,通道從打開的艙門延伸出來後,時宴才將手從程阮的眼睛放了下來。


    沒忍住,時宴看向了手掌覆蓋下的麵容。


    雖然他已經擋住大部分氣流中裹挾的雜物,可是風從四麵灌進來,還是將青尾的眼睛吹得紅紅的。


    程阮看到時宴終於向他看來,張了張嘴想要說話。


    “哼!”


    時宴一看到程阮欲語還休的樣子就冷哼一聲,收迴望向他的眼神,徑直走入了飛行器。


    程阮垂下眼睛,


    安靜地待在時宴懷裏勸說自己接受馬上又會迴到01實驗室的結局。


    可是……


    他這次出來最重要的目的還沒有完成,迴去之後就可能再也出不來了。


    程阮還是不想放棄。


    時宴來到飛行艙後先快步走到控製廳左側的通道,打開了最裏麵的房門。金屬的門打開,程阮看到了裏麵的布置——


    水池占據了這個房間幾乎快一半的空間,與實驗室不同,這裏周圍的陳設似乎不像是想要將人魚作為簡單的實驗體對待,


    布置溫馨又和諧,水池邊上看場的位置有一張小小的茶幾,一把椅子放在對麵。


    牆壁不是金屬原有的銀白色,


    而是貼上了淺藍的牆紙,在空曠的牆麵上還掛著幾幅漂亮的油畫。


    時宴將程阮放在水池中後,就轉身離開去見門外守著的人。


    離開時時宴毫不猶豫反鎖上了門。


    雖然現在肯定跑不了,但是防微杜漸,他要從現在開始就養成習慣!誰能想到小人魚“越獄”之後一心朝著外麵,還想離開。


    程阮終於迴到了水中,適應著剛剛恢複的肢體。


    “嗡嗡——”


    飛行器從地麵上升,程阮扒著窗戶去看外麵的情況。


    逐漸升高的飛行器讓視野變得開闊,程阮看到了已經變得很小一般的伽萊。


    他的周圍好像已經沒了人,


    不過步伐好像有些踉蹌,看到天上的飛行器,伽萊似乎感知到了程阮就在上麵,抬起了頭。


    阮阮!


    伽萊的雙眸瞬間睜大,緊緊盯著飛行器的方向,握緊了沾滿鮮血的雙拳。


    程阮隱約看到伽萊看向了自己這邊,在窗戶牆瘋狂搖手。


    “啪嗒”


    飛行器的封窗突然關閉,程阮轉過身體,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時宴。


    “你……”


    程阮背靠在牆壁上,緊張地看著時宴帶著薄怒的臉,默默向水池最裏麵移動了幾步。


    但是房間就這麽大,這幾步無異於杯水車薪。


    時宴脫下麵具和白袍喚迴了自己正常的服裝,灰色的西裝襯的他更加矜貴清冷。


    不穿白色實驗服的時宴其實程阮不常見到,總覺得有些奇怪。


    時宴盯著程阮走到了窗邊,做到了茶幾旁。


    兩人誰也沒有說話。


    程阮是因為剛剛被時宴抓包,隻想將自己縮成鵪鶉躲在角落裏。


    而時宴則是因為他想要等待情緒平複下來,再去和程阮交流以後他們的關係、事情。


    良久,


    時宴打開封窗,看向了邊上的程阮。


    “阮阮……”


    程阮抬頭,看到外麵的光打在時宴此刻仿佛沒有什麽表情的臉上,顯得有些陌生。


    “你選擇離開實驗室之後,有沒有後悔過,有沒有對我有一點點的舍不得?”


    “這種矯情的話我不想問你的,可是——”


    時宴的眼神幽黑,真摯得似乎能直抵人心:


    “我真的很想知道答案。”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重要,關乎他們的目的地。


    “……”


    程阮靠著牆壁組織自己的語言。


    時宴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認真。程阮知道,自己也必須用最真誠的態度迴答這個問題。


    人都是有感情的,


    他們在一起相處了這樣長的時間,不可能沒有任何的情感聯係。


    離開的那天晚上他叫住時宴,是因為覺得大概率再也見不到時宴心裏會有些不舍。


    但是他不後悔的。


    逃離實驗室一方麵是接下來情節他必須完成的任務,以往麵也是他想要再次迴到海底去見父王母後的契機。


    他要坦誠地將這一切告訴時宴。


    程阮暗下決心後,看向時宴的眼睛:


    “我……我是有些不舍得你。”


    清朗的聲音還帶著些嘶啞,猶豫著說出的話令時宴心頭一震。


    “可是我不後悔。”


    時宴麵色一變,手掌中藏著的物品驟然間被捏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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