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宴按下牆邊的紅色按鈕,然後眼神晴明不定地看向程阮。


    程阮看到時宴的表情變得奇怪,感到一絲不妙。


    從實驗缸的四周伸出三隻機械臂,其中兩隻從兩邊箍住了程阮的手腕,最粗的那一隻從身後環在程阮的腰上,越縮越緊。


    程阮被勒得有些難受,動了動身子。


    卻發現這三隻機械臂讓他沒有任何的活動空間。


    程阮看向時宴,眼神中盡是不解和難受。


    時宴沒有說話,繼續按下了旁邊的藍色按鈕。


    下一秒,程阮從水中被帶了出來,懸停在半空中。


    程阮此時的受力點隻有與機械臂交集的三個部位,隻是剛才這個動作,程阮已經覺得手腕處傳來刺痛。


    時宴從樓梯一步步走到了台子上,來到了程阮身前。


    “對了,還沒告訴你,我叫時宴。你呢?”


    “……”


    誰在這種時候自我介紹啊?!


    程阮轉過頭去,並不想理眼前的這個人。


    一言不合就將人吊起來,氣性也太大了些。


    最討厭這種不講理就動手的人了!


    時宴看到程阮還是不說話,更靠近些。手抓住程阮的下巴,將他的頭掰了迴來,幾乎湊到了程阮的臉前:


    “哦。原來青尾是啞巴。”


    “我才不是。”


    時宴第一次聽到了程阮的聲音。


    與其他人魚不同,這聲音中帶著少年的清澈,沒有半分魅惑卻讓人聽起來心都在發軟。


    時宴沒有再和程阮講話,轉身拿起了實驗鉗。


    走近程阮,時宴蹲下身來尋找程阮身上最適合被拔除的鱗片。


    程阮感受到冰涼的金屬時不時貼合在自己的鱗片上,這種詭異的觸感讓他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寒顫。


    時宴好像是鎖定了某個鱗片,程阮覺得實驗鉗似乎卡在了自己偏尾部的地方。


    緊接著,那裏傳來了劇痛。


    程阮忍住沒有叫出聲音,牙齒緊緊咬住了下嘴唇,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時宴正專心致誌地處理鱗片,突然感受到自己的肩膀上傳來異樣的觸覺。


    轉頭看去,發現一枚珍珠正卡在衣領和白色實驗服的交界處。


    時宴停下手中的動作,將那枚珍珠取了下來。


    還沒來得及抬頭,就發現地上窸窸窣窣落下了不少的小珍珠。


    時宴有些無奈地站起身來,就看到了程阮通紅的眼睛和已經被咬破了的嘴唇。


    “我還沒拔下來呢,怎麽就哭成這樣?”


    時宴用手拂去了程阮唇上的血珠。


    “你……你下手這麽重,疼死了。”


    程阮控訴著時宴的行為,垂眸看向自己剛才經受著“慘烈折磨”的鱗片,又有珍珠落了下來。


    時宴看著程阮的樣子,心裏有些詫異。


    剛才他選擇的是人魚身上觸覺感知最不靈敏的部位,還沒有拔下鱗片,青尾就哭成了這樣。


    按理來說,這是其他人魚都沒有出現過的情況。


    難道是青尾人魚的身體太敏感了?


    時宴有些不解,但沒有進行下一步的動作了。


    程阮抬頭,看向時宴。


    時宴放下了手中的實驗鉗,邊整理器具邊說:


    “行了,今天就算了吧。不過你得告訴我你的名字,總不能讓我今天一點信息都沒有獲得。”


    說完,看向程阮。


    “我叫阮阮。”


    時宴點點頭,嘴裏重複著那個名字:


    “阮阮……”


    倒是和人一樣,人魚還是會起名的。


    時宴看待程阮好像有些不舒服的樣子,皺了皺眉。走向一邊摁下了按鈕,將程阮手上的桎梏的機械臂撤了下去。


    程阮趕緊收迴雙手,查看自己手腕的情況。


    果然,已經破皮了。


    走向程阮的時宴自然也是看到了程阮的傷口。時宴快步走上前去,抓住程阮的手腕查看。


    這機器時間太長了嗎?竟然能將小青尾劃破。


    時宴從一旁的操作台上拿出藥水,準備給程阮上藥。


    沒想到程阮竟一把將手抽了迴來,自以為怒目圓睜地看向時宴,實際上一點威懾效力也沒有:


    “你再不將我放下去,一會腰上也要被劃破了。”


    時宴目光移到程阮的腰部,發現這裏的皮膚果然已經發紅。


    真是煩死了!


    明明沒幹什麽就好像將人欺負了個遍。


    時宴揉了揉頭發,無奈地將程阮放迴水中,再把機械臂撤離出去。


    程阮終於迴到自己熟悉的環境,鬆了一口氣。


    從未覺得這個小小的實驗缸竟然可以帶來這麽大的安全感。


    程阮正在揉自己有些酸痛的腰時,聽到上方傳來敲擊聲:


    “咚咚——”


    程阮轉頭向發出聲音的地方望去,就看到了時宴這在敲擊缸壁。


    “?”


    時宴舉了舉手上特製的藥劑:


    “出來,先給你塗藥。”


    “不用,它會自己好的。”


    程阮說完後看見時宴不太好的臉色,默默閉上了嘴,浮出水麵。


    伸出手臂遞到時宴麵前。


    整個過程也充滿了辛酸。程阮抱著包著特質隔水層的手臂,淚眼朦朧:


    早知道這麽疼,他就躲在水裏不出來了。


    誰管他要不要生氣!


    時宴這次算是見識到了青尾的嬌氣,不免開始擔心以後的實驗應該如何完成。


    下手重了,阮阮容易受傷。


    下手輕了,實驗等於沒做。


    時宴迴到外間連夜開始修改實驗方案,企圖在兩者間找到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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