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疼惜終究是壓過了陰暗的占有欲。燕明妥協了。


    黑暗裏,


    有我一個人就夠了。


    【角色完整度已達成。】


    【係統抽離開始……】


    程阮在聽到燕明的應答後,陷入了深度的沉睡之中,連係統的聲音都沒有聽到。


    燕明目光留戀地注視著程阮的睡顏,如果可以,他也希望程阮和自己在一起的每一秒,都像這樣幸福快樂。


    可是這一切,


    已經太晚了啊……


    燕明緩緩起身,走出房門。


    他沒有再轉身將門鎖上。


    一走出密室,玄朗就跟了上來,跟在燕明身後。


    “怎麽了?”


    燕明沉聲問道。


    “主子,離王從太子身上快查到咱們這了。這程小公子……”


    燕明眉眼之間冷意彌漫,語氣中盡是對東方翎的敵意:


    “就像聞著肉味的狗一般。”


    燕明答應放程阮離開,可沒答應過自己願意將程阮拱手讓與他人。


    “讓玄部十二出動,給我把東方翎和林述一起攔住。程阮我隻會交到程聞秋手上,他們——”


    “哼!”


    “想都別想。”


    密室裏安靜極了,隻有程阮均勻的唿吸聲。


    一個細細的煙管從窗戶狹小的縫隙裏伸進來,管口升起一縷幾乎不可見的白色煙霧。


    一刻鍾後——


    “嘖,終於進來了。”


    黑色的身影站在床前,可能是對於迷煙功效的足夠自信,伸手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麵罩。


    如果程阮醒著,他應該能認出來眼前的男人。


    娃娃臉上一雙圓溜的眼睛,但眼眸裏的邪氣突兀極了,身材高挑,隔著黑色的衣袍大概能看出他身上的肌肉線條流暢明晰,大概為習武之人。


    正是那日在賭坊騙程阮進了巷子的那個男子。


    流風打量著密室裏的機關和陳設,感歎燕明的布設。這裏可不好進,他接了任務,進來探查過幾次。


    大多時候燕明都在密室裏陪著程阮。


    流風也納悶,這燕明沒有自己的任務嗎,一日盡守著程阮,半步都不帶離的。


    小部分時間燕明不在,但密室裏的機關全部打開,料是一片羽毛飛了進去,都要被暗箭射的挫骨揚灰。


    流風沒那麽大自信,一直等到了今日才有機會進來。


    “可真是大膽,主子讓殺的人都敢藏起來。”


    流風走到床前,看著黑色床幔之下沉睡的程阮。


    再見他,不過三個月,卻覺得已過經年。


    少年像是被折斷了羽翼的雛鳥,被周圍的黑色包裹著,仿佛被困在煉獄。平白讓人生出憐惜,還有那一絲淩虐感。


    流風看著程阮的睫毛微微顫動,好似有些不安。


    “不過,這任務若是給我,”


    “我說不定也會把你這小可憐藏起來,比他還更過分些。”


    流風無奈地搖搖頭,臉上是意味不明的笑。


    “不過沒辦法啦,你被壞人發現了。”


    “所以,隻能由我來解決掉你了。”


    太子知曉了燕明並未下手,一國儲君幽禁於東宮,他可咽不下這口氣。


    離王動不了,但這程阮——


    必須得死!


    流風在太子暴怒的摔杯聲中領了任務,蹲守在燕明府外好幾日了。


    “別擔心,我給你選了最舒服的死法。”


    流風從懷裏掏出一個小瓶。坐在床邊。


    落花散。


    這種藥水無色無味,就仿佛白水一般。滴上一滴在人的皮膚上,藥勁就會被肌膚吸收,慢慢傳導至全身。


    中毒者隻要睡上七七四十九天,就可以在美夢中去見閻王了。


    落花散毒如其名,沾染上後人的生命就會如落花一般不可追迴,周身散發出頹靡的香味,,昳麗地在睡夢中綻放最後時刻。


    一小滴水珠在程阮眉心落下,轉瞬間融入肌膚。


    冰涼的觸感,程阮秀眉微皺。


    感官敵不過迷藥,杏眼雙眼依舊緊閉著,睫毛的陰影在臉上描繪晃動。


    流風用手撫平了皺著的眉毛,滿意地笑了一聲。


    美人就該這樣豔麗地死去。


    “不用感謝我,小爺憐香惜玉罷了。”


    “小崽子,你也是夠倒黴的,遇上我就沒好事。”


    “走啦走啦,一會讓燕明看見了定要揭了我的皮。”


    流風起身,向不可能再睜開眼睛的程阮拋個媚眼,然後垂下眼眸,輕聲道:


    “再會。”


    程阮安靜地躺在床上,皓白纖細的手腕在黑色布料的映襯之下呈現出幾乎透明的觀感。雙眸緊閉,唿吸勻稱微弱。


    【係統抽離完成】


    【傳送中……】


    【宿主,宿主,快醒醒。】


    程阮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空間局那間簽協議的辦公室。


    等等!


    這聲音是……


    【057?你迴來了……057!】


    程阮有些激動,這幾天除了燕明他一個活物都沒見過,對057的想念達到了頂峰。


    【是,我迴來了。】057的機械音帶著笑意。


    大風大浪後的久別重逢,總是更為欣喜。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最後的日子簡直不是人過的嗚嗚嗚嗚……我每天都在等你迴來。】


    程阮聽著057的聲音,眼淚情不自禁掉落了下來。


    這幾日的孤獨、無助仿佛一下子有了傾訴的對象。


    程阮抽噎地給057講述了它離開之後的故事。


    【別哭,宿主。】


    057身為係統,看著哭的一抽一抽的程阮,不知帶如何做才能讓他收起眼淚。隻能用機械音幹巴地安慰著。


    【我是和你一起迴來的,剛從主係統的禁閉室出來就來陪你了。】


    【可惜你沒有身體,我真的好想抱你啊。】


    程阮扁扁嘴,圓溜溜的眼睛裏淚水在打轉。


    【沒事沒事,我們可以進行思維上的擁抱。】


    057在程阮的腦域裏播放著搜索來的一千多條擁抱視頻,企圖以此代替擁抱。


    噗


    好多。


    為什麽還有佩奇喬治抱在一起的畫麵!


    程阮破涕為笑,情緒好了許多。


    【好啦,第一個世界圓滿完成,我們可以在局裏休息十天在前往下一個世界。空間局為宿主們提供了不少玩樂的地方,您可以隨意選擇。】


    057向程阮介紹著接下來的安排。


    程阮靠坐在沙發上抱著靠枕,思索了一會。


    【嗯嗯,可是我都不想玩什麽了,隻想好好休息幾天。】


    上個世界最後幾日對程阮的影響很大,以至於現在還沒有走出來。


    與057重逢的喜悅過去後,程阮的疲憊感更重了。


    或許一個人多待待,可以稍微緩解一下。


    【我們抽取的房號是07,宿主快去吧,我十天後再來找您,屆時會抽取下一個世界。當然,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時叫我。】07貼心說道。


    【嗯,謝謝你。】


    程阮從憑空出現的數據泡泡裏拿到07號房間的鑰匙,一進房間就癱在了床上。


    沒有強製,沒有害怕,沒有力不從心,


    終於可以沒有負擔地睡一覺了。


    程阮看著窗戶外,數據屏裏熙熙攘攘的人群令他生出一種來到熟悉環境的安全感。


    程阮緩緩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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