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中,程阮已經退到挨著牆壁的地方,他退一點,東方翎就近一點。


    窗戶在剛才東方翎進來時被打開了,幽暗的月光灑在東方翎的臉上,有一種不真切的美。


    東方翎剛準備開口說話,程阮立刻從被子裏伸出一隻手,將東方翎的嘴捂住。


    東方翎挑眉,狐狸眼盯著程阮。


    “小聲點,燕明在隔壁能聽到。”程阮小聲說。


    東方翎嘴唇感受到程阮溫暖的手心,彎起眉眼,輕啄了一下。


    “你——”


    程阮觸電般收迴了手,嚴嚴實實裹住了被子。


    隻聽見東方翎帶著笑意,壓低了的聲音:


    “小聲點,咱們倆的聲音燕明會聽到。”


    程阮莫名生出一種偷情的禁忌感。


    ……


    東方翎說完輕笑一聲:


    “怎麽每迴來找你,都像個奸夫。這迴倒好,差點被捉奸在床。”


    “那還不是你每次都奇奇怪怪的,你若是登門呈拜帖,自然光明正大。”


    程阮小聲反駁。


    東方翎說完才意識到,他竟然將燕明比作了程阮的正房,


    呸


    心裏暗唾:燕明最多算個姘頭,程阮心裏的正房,可不是他倆。


    “那我倒是應該想個辦法,每日光明正大去找你。”


    東方翎皺眉,似是在思考。


    “你想得美,我哥不會讓的。”程阮聞言立刻反駁。


    “那可不一定。”


    東方翎思索良久,突然想到今日早上聽聞的事,靈光乍現。


    “哼。”


    “我明日還要早起的,不和你說話了。你快走吧”


    程阮才不信東方翎的鬼話,大哥叮囑過他要離東方翎遠一點,怎麽可能讓他來找自己。


    見著天色已晚,東方翎還賴在這裏不走,程阮驅趕道。


    東方翎也不生氣,撥開程阮額前的碎發,有磁性的聲音低沉下來:


    “我走了,這山中精怪,看見你這鍾靈毓秀的小公子,說不定半夜裏連門都不敲,就將你生吞入肚了。”


    “我才不信。”


    “山中有一種醜陋的怪物,名為魈,人麵長臂、唇蔽其麵,很是駭人。這魈呢,最喜夜半無人時潛入隻一人居住的房屋裏,將人擄走。


    無論男女,都當是雌性,作為他的伴侶。”


    “聽聞…”東方翎講到一半,突然停下。


    “再找見那些男女時,他們都衣不蔽體,神情癲狂,似是……”


    東方翎掩唇,眼睛透出邪光。


    “算了,阮阮要趕我走,自然是厭煩了我。我便先走了吧。”


    隨即慢吞吞地起身,眼神意味深長地留在在被子裏瑟瑟發抖的程阮身上。


    程阮早上看了很多故事,也見過這個山魈的。書裏甚至還畫上了像,長得很像猿猴。


    麵上有鮮豔的藍色色塊,鼻子卻占了整張麵龐的四分之三,張開嘴時,長長的獠牙很嚇人。


    書上也沒寫它喜歡下山擄人啊……


    見東方翎似乎準備真的轉身走人,程阮的身體比意識還快,拉住了他的衣角。


    “等等……”


    說完後又有些害臊,將整個身子都蓋進了被子裏,隻留下外麵那隻抓著東方翎衣角的手。


    東方翎看著圓鼓鼓的被子,輕笑一聲。


    被子裏的人仿佛是聽到了,窸窣動了一下,也沒將頭探出來。


    “好,你睡了我再走。”


    東方翎又坐在床邊,拍了拍圓滾滾的一團。


    “快出來吧,一會兒捂壞了。”


    “嗯……”


    清晨,山林的空氣帶著冷冽的氣息。將攢了一整晚的寒氣,拿出來與初升的紅日對抗,將一根指頭伸出被窩,都覺得寒氣逼人。


    燕明已經在院子裏晨練許久,見天色明朗了,采取叩響了程阮的房門。


    “咚——咚——”


    見屋內許久沒有應答聲,燕明知道肯定是還沒起。便推開門,進到了屋內。


    “阮阮,起來了嗎?”


    “起床吧,今日帶你去見師父。”


    燕明走到床前,程阮聽見剛才的動靜已經睜開了眼睛。


    程阮昨夜拉著東方翎的衣袖睡過去時,已不知道是幾點了。


    東方翎昨晚很是君子,在看到程阮睡著後,在白白嫩嫩的臉頰上留下個輕輕的吻,就離開了。


    但程阮還是低估了山裏的溫差,半夜可能將被子踢開了。今日清晨,就被凍醒來。


    程阮隻瞥了一眼外麵朦朧的天,知道時候還早。就將被子捂得嚴嚴實實,準備繼續美夢,沒想到一直到現在卻隻能半夢半醒地睡著。


    他也還恍惚聽見了院子裏燕明打拳的步伐聲。


    杏眼中還帶著困意,生出幾道水波來。隻有一顆圓圓的腦袋露在外麵。


    “早啊,燕明。”程阮伸出隻手來打招唿。


    “早。”


    燕明將手中的刀靠立在桌邊,將背上背的包袱拿下來。


    昨日車上的行李都被玄朗拿上來,放在了他的房間。


    “是你和哥哥的老師嗎?”程阮繼續問道。


    “對。”燕明邊說便走向床邊,將包袱遞給程阮:“厚的衣服我給你帶進來了,待會穿這個。早上山裏很冷的。”


    “你怎麽會比我小呢?”程阮從被子裏伸出手來接,“這麽貼心,反而像我大哥一樣了。”


    穿著薄薄的裏衣,程阮一伸胳膊出去就凍得打了個寒戰,還不忘調笑燕明。


    “謝謝弟弟。”


    “你……”


    燕明正準備冷著臉反駁一下,看著程阮竟然掀開被子,準備在他麵前穿衣服了。


    潔白微透的綢緞貼在少年人的身上,顯出身體的玲瓏曲線。


    抬手之間,交叉的領口向前張開,露出潔白如雪的胸膛,和一點殷紅的痣。


    “我先出去等你。”


    燕明轉過身去,啞聲對程阮說。


    “不用啊,都是男子沒什麽好避的。”


    程阮大條拒絕著,燕明還是快步走出了房間。


    程阮低頭看了一眼:


    沒漏出四肢的衣著


    奇怪


    沒問題啊……


    燕明在躲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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