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溪頓覺滑稽,於是鬆下心來調笑道:“大夫,往後說話可要說明白了,看看給這幾個哥弟兄嚇得。”


    劉老大頓覺威嚴有失,別過頭去擦幹淨了眼淚花,道:“大夫,我四弟這腿還好的了不?”


    李大夫把木箱裏要用得到的工具跟藥一塊都擺在了炕上,一邊細心處理老四的腿一邊道:“好的了,就是骨頭裂了,得正正然後多吃點骨頭,走路倒是沒什麽問題,就是以後不能多走動,得慢慢養。”


    這樣的結果對劉老大來說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他懸著的心終於放下,謝道:“大夫,麻煩你了,多謝!”


    “為醫本分,用不著些,趁著天還沒下雨,我勸你趕緊買點骨頭給他燉上,再抓些藥去。”


    李大夫給老四清理完傷口,就等著老三拿夾板迴來綁上固定。


    “你是不是有腰傷,來,趴著我看看。”李大夫弄完老四,緊接著又馬不停蹄的看劉老大。


    劉老大也沒磨蹭,掀起後背的衣服,露出了遍布傷疤的寬實後背。


    看著他沒有一處好肉的後背,尹溪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忍不住低唿出聲:“天啊。”


    李大夫見此也是眉頭一緊,他思考片刻後恍然大悟道:“我想起來了,你是城裏打獵是那戶人家。”


    劉老大背朝他趴在床上應道:“對,你怎麽知道?”


    李大夫端詳了下他背上的傷口,緩緩道:“跟我在同一個醫館裏那個劉大夫,他曾跟我說起過你們,你們經常去他那裏給小孩看病抓藥。這一年下來,劉大夫說你們買藥的錢都夠買下一處好宅子了。”


    劉老大幹笑兩聲:“家裏弟弟大小體弱多病,沒辦法。”


    李大夫反而道:“這小孩子體弱是常事,可這麽多年吃藥調理也該好轉些了,你家那個小孩子呢,要不我也給他看看,興許能看出什麽毛病來。”


    屋裏大家夥兒的目光一齊聚焦在了小六子身上,小六子不理解道:“我沒病啊,我好的很呢。”


    劉老大似乎也不想讓李大夫給小六子看,“哎呦”一聲,吸引李大夫的注意。


    “哎呦,疼疼疼疼,這裏好疼。”劉老大突然來了一嗓子,嚇了李大夫一跳,他道:“哪兒疼的厲害?”


    劉老大順勢道:“就你碰的那兒,疼死了!”


    李大夫這才將自己對小六子身體的好奇拋諸腦後,認真仔細給劉老大看起了腰傷。


    恰巧這時,夾板也被老三大跑著取了迴來,李大夫就在兩人間來迴忙活,就跟沒功夫去管小六子了。


    隻不過李大夫忙是忙忘了,尹溪的好奇心卻因此而起。


    此前就聽劉老大提起過打獵賺錢給小六子買藥的事情,尹溪還沒怎麽放在心上,現在一聽劉老大給小六子買藥居然花了這麽多錢,她也難免好奇小六子到底是得了什麽病,要吃這麽多的藥。


    “哎,小六子。”尹溪彎腰側身悄悄湊到小六子耳邊,問道:“你得了什麽病,居然吃這麽多藥?”


    小六子一聽,立馬反駁道:“什麽什麽病?我哪兒知道,我都不知道花了這麽多錢。”


    他語氣似乎有點過於激動,尹溪便及時製止話題,怕因此觸及到小六子的不滿。


    但小六子還是因此情緒不高的轉身出屋子,在門口蹲著待著。


    “姑娘,我這六弟年紀小,不懂事,脾氣管的還不好,別見怪啊。”老二對尹溪寬慰道。


    “哎?你弟弟這腦瓜子怎麽了?腫得跟豬頭似的。”他剛說完,就瞧見尹歸舟捂腦袋的手捂累了換了隻,腦門上那個明晃晃的大包暴露在幾人的視線裏。


    “噗,哈哈哈……”老三沒忍住,轉過身偷樂去。


    “啊……這個…這個說來話長。”尹溪強行壓下上揚的嘴角,含糊道。


    “他腦門撞牆上了。”結果小六子人在外麵,耳朵還豎起來聽著屋裏的動靜,聽見老二這麽問,他大聲向屋裏人講述事情經過。


    “額…害,淘氣嘛…”,尹溪沒法給尹歸舟兜著他最後的臉麵,隻好道。


    屋裏幾個大老爺們兒忍不住笑了幾聲,劉老大好心道:“姑娘,你弟弟看不見就別讓他亂跑了,我這胡同裏地方窄,都是牆。”


    “嗯,”尹溪無奈笑了下,隨後道:“那個李大夫,要不你也給我弟弟看下腦袋,我怕他磕傻了。”


    “成,你先問問他一加一等不等於三,我一會兒就給他看。”李大夫玩笑道。


    “哈哈哈哈哈……”屋內再也憋不住笑,尹溪都跟著彎下腰來偷樂。


    笑過勁兒來後,尹溪一手搭在尹歸舟肩上,好心問道:“歸舟,你告訴我一加一等於幾?”


    尹歸舟麵如菜色,半晌從牙關裏蹦出了個字:“二。”咬牙切齒的意味看得尹溪心裏直幸災樂禍。


    好在李大夫過來給他看了兩眼,隻笑著給尹溪拿了個膏藥擦,並道:“以後小心些,這麽大人了都。”


    “是啊,這麽大人了都,還瞎跑。”尹溪跟著附和道,完全不管尹歸舟是被她自己追著打,慌不擇路才變成這樣。


    李大夫走後,天色也徹底陰下來,晌午時分,一點陽光都沒有,接著慢慢開始稀拉拉的下起了雨。


    劉老大腰上敷著膏藥,趴床上動不了,但他堅持讓尹溪兩人等著雨停了再走。


    尹溪看了眼腦門擦著白藥膏的尹歸舟,笑著應下。


    都空閑下來,劉老大這才真正對尹溪道謝:“姑娘,剛才真是多謝你們了,要是沒有你們,哥幾個恐怕今天都迴不了家了。”


    尹溪擺擺手,道:“舉手之勞而已,不用謝了。”


    “對了,你們今日怎麽敢出來,不怕被城主那些人逮住嗎?”劉老大想起這茬,問道。


    尹溪心裏這個苦啊,道:“說起來你們或許不會信,我們昨夜一晚上到現在都沒合上眼。”


    “這是為啥?出什麽事了?”他不解道。


    尹溪沒法,隻好將這一晚上跟做夢一樣的經曆娓娓道來。


    給劉老大幾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小六子坐在門口屋簷下,忍不住提問道:“死的人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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