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誇讚尹溪跟尹歸舟:“你二人雖為不善打鬥的丹修,卻有如此膽量謀劃,值得敬佩,若有機會,二位何不到宣明學府學習一番,與修行更加有益。”


    尹歸舟沒說話,尹溪客套道:“若有機會一定去。”


    段璟段薇連帶著尹溪心裏都同時在想:尹歸舟這廝可不是不擅打鬥,他打得可兇了。


    沈靜思跟她說完,便將目光轉向了一邊未曾說過幾句話的段璟。


    “司…”,“沈姑娘,在下姓段,名璟,是段家旁係子弟,久仰大名。”


    沒等沈靜思說些什麽,段璟搶先開口道。


    沈靜思頓了一下便道:“段公子,你……身體可有不適?我帶領的弟子中有人擅醫,若是有……”


    “多謝沈姑娘關心,段某無恙。”又是沒等沈靜思說完,段璟再度開口打斷。


    連著兩次搶先打斷別人說話不像是段璟一貫彬彬有禮的作風,尹溪奇怪的看了看段璟又看了看沈靜思。


    沈靜思被打斷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情緒波動,隻是定定的看了段璟幾下,撂下一句:“段公子如今這個樣子,往後還是要少參與如此危險之事為好。”後,便轉身離開。


    這話說的段薇氣不打一處來,瞪了著沈靜思的背影咬牙切齒道:“她看不起誰呢!她不也曾經是個旁係的弟子,得了沈家主的青眼才有了現在的地位。”


    “住口!”段璟皺眉斥責,“薇薇,出門在外,必要約束自己的言行。”見自家師兄有些生氣,段薇立馬低頭認錯道:“是,我知錯了。”


    “消消氣,消消氣,氣大傷身體。”尹溪寬慰道。


    “哼。”段薇擰起眉頭,堅定道:“師兄的腿總有一天會好的,到時候讓他們走著瞧。”


    尹溪笑道:“段璟人這麽好,一定會好起來的。”


    段璟聞言笑笑,心裏發苦。


    “尹溪,此事過後我們就要真正道別了。”段璟這時道。


    尹溪了然點點頭,道:“現在應該沒我們的事了,你們要走了嗎?”


    段璟道:“嗯,我跟薇薇完成委托,就要迴家門稟報,事不宜遲,我們就此別過吧。”他頓了頓,接著又道:“希望我們各自一路平安,直至再次相見那天。”


    “也是,我們也該走了。”尹溪道。


    段薇一聽這話,心裏對尹溪這個好不容易才交到的朋友有些不舍,但她倔強道:“走就走唄,你以後要想再見到我可就難了。”


    “不是你想見我嗎?”尹溪故意逗她道。


    “哼。”段薇這個死傲嬌聽完直接別過頭去。


    段璟笑道:“天下無不散之宴席,若有機會我們還是可以再見的。”


    說著幾人動身向相反方向離開,尹溪臨走時還揮揮手道:“江湖道遠,兩位保重啊!”


    “嗯,保重。”


    “你也保重!”段璟段薇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尹溪背對著他們,語氣輕鬆,但眼裏卻泛起了點點淚光。


    在夏府這段時間裏,她感受到了陳綰的母愛,結交到了段薇跟段璟兩個有過命交情的朋友,跟他們相處時也十分愉快。


    可這種短暫的愉快過後卻是強烈的空虛感,壓抑的尹溪很難受。


    尤其是對陳綰的結局的惋惜,讓尹溪心裏像是少了塊什麽似的,整個人走在街上失魂落魄,垂頭喪氣。


    沒一小會兒的功夫,尹歸舟不知從哪兒買了串紅彤彤的糖葫蘆,舉到尹溪麵前,自己還不忘吃著另一串。


    “姐姐,你嚐嚐這個,好甜啊。”尹歸舟連著咬下來兩個大山楂球,一邊一個的含在嘴裏,把整張臉撐的像個藏食的倉鼠。


    他嘴裏含糊不清道:“可甜了,你嚐嚐嘛。”


    尹溪看了眼他滑稽的樣子,又看了眼他手上耀眼的鮮紅,沉默片刻後還是接下來拿在手裏,舔了兩口。


    嗯,很甜。


    甜的她很想哭,眼淚在下眼皮打了兩個圈最終還是流了下來。


    尹溪一邊發狠了把糖葫蘆往嘴裏塞,一邊流如雨下。


    這可給尹歸舟嚇了一跳,緊張無措道:“姐姐,怎麽了?”說著手忙腳亂的找帕子給他擦眼淚,找了幾下沒找著,他索性直接拿自己的袖子給尹溪抹眼淚。


    “怎麽了?這糖葫蘆紮舌頭?”尹歸舟問道。


    “咳咳…”聽見他這麽說,尹溪破涕為笑,還被滿嘴的山楂嗆到了嗓子,捂著嘴咳咳了好久才消停下來。


    “姐姐,你怎麽了?”尹歸舟關切道。


    尹溪也說不出來到底是怎麽了,但就是心裏很難受,難受到連唿吸都很割肺,折磨著她的身心。


    這幾天經曆的一切都讓她近距離的體會到了這本小說的殘酷,所以尹溪心裏壓抑的慌。


    但被尹歸舟這麽一逗,灰暗的心情也緩解了不少。


    “沒什麽,隻是這幾天經曆的事情太多,一時間想的也多。”她迴道。


    尹歸舟想了想,眨巴眨巴眼笑道:“想什麽?想我嘛?。”


    尹溪:......


    果然跟神經大條又吊兒郎當的弟弟說不了什麽正經話。


    尹溪跟尹歸舟吃著糖葫蘆上了路,路的兩邊依舊是大聲吆喝的小販,熱鬧非凡,完全沒有受到夏家變故的影響。


    尹溪想著反正是最後一次在這個鎮上逛街,於是就走得慢了些,看街邊的眼神也帶上了些許的留念。


    這次尹歸舟不知是不是為了照顧尹溪低落的情緒,還是單純就是因為自己本來就貧嘴。他這一路上拉著尹溪一會兒看看這個小販賣的稀奇古怪的小擺件,一會兒瞧瞧那個小販賣的撥浪鼓一類的小玩具。


    那架勢快趕得上尹溪初次逛街時的熱情。


    閑逛了好一會兒,兩人終於來到小鎮的邊緣,不是來時的路,應該是另外別的出口。


    尹溪跟尹歸舟出了鎮,來到一處山林裏,不同於尹溪先前經過的樹林,這裏傍山傍水,還開滿了漫山遍野的花。


    看著滿山的姹紫嫣紅,尹溪突然想起夏盛說過陳綰一向喜歡豔麗的花草,便臨時起意,拉著尹歸舟砍了兩塊石板下來,用鋒利的石塊在上麵雕刻了一會的功夫,做成了兩塊石碑。


    一麵寫著陳綰愛夫夏盛之墓,另一麵寫著夏盛愛妻陳綰之墓。


    本來不想給夏盛那個混蛋刻,但又不想讓陳綰孤零零的在這裏,尹溪還是勉強也給夏盛做了個石碑。


    兩個不太標準的石碑並排在一起,相互依偎著矗立在花海之中。鮮活的花配上灰白的石碑,說不出來的難看。


    但尹溪眷戀的站在一邊盯著陳綰的墓碑看了良久,又是幾滴眼淚黯然落下。


    “走啦,再見了哦。”尹溪在心裏默默跟陳綰做了最後的道別。


    同時她也希望陳綰下輩子能過得好點,至於夏盛麽......


    有多遠死多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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