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溪聽著,心裏一時五味雜陳,她道:“夫人,這就是你一開始千方百計不讓我們留在府中的原因嗎?”


    陳綰哭著點頭,道:“對不起。”


    尹溪卻道:“夫人,不怪你。”


    陳綰愧疚道:“怪我…”


    “不怪你的,”尹溪安慰道:“你已經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在保護我們,我們不怪你的。”


    “夫人,你分得清是非,隻是沒有能力阻止,你的愛沒錯,錯的是夏盛貪心不足。”尹溪繼續道。


    “貪?”


    “什麽叫貪?”一道嗤之以鼻充滿不屑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幾人警惕的扭過頭去,隻見玉蘭攙扶著滿身血的夏盛出現在幾人麵前。


    夏盛盯著尹溪露出森然的笑:“你說什麽叫貪?求非己之物才叫貪,我原本就有得道成仙的天資,奈何命運不公叫我成了孤苦無依的流浪兒,得不到高人指點,錯失了修仙得道的大好機會。


    現如今我不過是想將老天欠我的拿迴來而已,怎麽稱得上貪了?”


    說完夏盛看向傷心自責的陳綰,責怪道:“我讓你乖乖聽話,呆在屋裏別出來,你為什麽不聽?”


    玉蘭見勢在旁邊煽風點火道:“她想把人放走,要不是我早有預料,恐怕咱們的大事就要毀在這個賤人手裏。”說罷她還湊到夏盛耳邊試圖蠱惑道:“還不如趁現在殺了她,以絕後患。”


    夏盛聞言,看著模樣淒慘的陳綰眼裏閃過猶豫。


    尹溪心裏警鈴大作,怕夏盛真就一時瘋魔殺死陳綰,她道:“家主,你難道忘了跟夫人從小到大的情誼了嗎?”說著,她側身將陳綰護在身後。


    玉蘭早就看不慣尹溪這樣三番五次給她搗亂,拿血藤連著抽了她好幾下,打得尹溪臉上出現了好幾個口子,流了滿臉血,可即便是這樣,尹溪還是堅持勸說夏盛:“你要是還愛夫人就不要傷害她!”


    “愛?哈哈哈哈…”玉蘭聽見尹溪這麽說像是聽見了個天大的笑話,她走到尹溪麵前,掐起她的下巴嘲笑道:“你以為陳綰如今這般年老色衰的樣子還入的了夏盛的眼嗎?”


    “你…你什麽意思?”尹溪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夏盛似乎直到玉蘭要說什麽,稍帶慌亂的嗬斥道:“玉蘭,閉嘴!”


    可玉蘭嫣然一笑,還是當著眾人的麵將夏盛極力隱藏的事情說出了口:“夫人怕是不知道吧,這些年每一個你獨守空房的寂寞夜晚,同樣也是我跟家主在床上行魚水之歡的歡愉之夜。”


    “什麽?”尹溪難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不可思議視線在夏盛跟陳綰間來迴打量。


    此刻陳綰滿麵悲戚,說不出話來。


    玉蘭似乎對陳綰這個不吵不鬧的安靜反應不太滿意,走過去抬起陳綰的臉逼迫其跟她對視:“夫人,你知道我們睡了多少次嗎?你知道我們都在哪兒睡過嗎?”


    “玉蘭!”夏盛怒道,但礙於自己的傷勢沒辦法阻止她的話。


    玉蘭扭頭露出一抹嬌俏的笑:“讓人家說完嘛。”


    緊接著她在陳綰的沉默中放緩了語氣,笑道:“這夏府的每一處,每一個院中、屋裏、桌上,外麵的花叢中,甚至就在這個暗室裏,我們都曾耳鬢廝磨、赤身裸體的交織在一起…”


    “你閉嘴!”“別說了…”


    相對於尹溪的暴怒,陳綰隻是痛苦的閉上眼睛微弱的請求道。


    “夏盛,你他媽還是人嗎?”尹溪怒罵著,漸漸紅了眼眶。


    夏盛沒管她,隻是緊緊關注著陳綰的反應,見陳綰啜泣不止,他慌張道:“綰綰,你別聽她的,我跟她隻是為了雙修助長修為而已,並沒有別的意思,你還是我最愛的女人。”


    這話聽得尹溪跟段薇一陣惡心,後者還忍不住譏諷出聲:“你也配說愛她。”


    “你閉嘴!”夏盛似乎惱羞成怒,他極力為自己爭辯道:“我當然愛她,我從小就跟她在一起,形影不離。我知她體寒,會每夜給她暖足;我知她怕苦,會在她喝藥時準備甜食;我知她喜愛花草,會想方設法賺足了錢給她種下滿院的花草。


    這世上除了我沒人再知她懂她,沒有人比我還愛她!”夏盛越說越激動,甚至不受控製的咳出一口血來。


    “可你明知她深愛於你,還偏偏跟狐狸精糾纏在一起,傷透了她的心。”段璟沉默許久後道出這麽一句。


    夏盛怔住,似是神誌不清又似是自欺欺人道:“不、不…我沒有傷她,我…她愛我…我也愛她,我…”


    段璟繼續逼問他:“你說的愛她就是讓她變成現在的樣子?”


    夏盛聞言,迷茫的看了陳綰一眼:


    陳綰頭發淩亂的披散下來,衣衫髒亂不堪,臉色悲痛欲絕毫無血色,雙手此時也鮮血淋漓看起來觸目驚心。


    對上陳綰哀如死灰的目光時,夏盛的心猛然揪了一下。


    看到夏盛在尹溪幾人的勸說下意誌有所動搖,玉蘭頓覺不妙,連忙來到夏盛身後幫助他治療傷勢,接著提醒他道:“別被她們的話糊弄住,過了今晚,你我二人就大功告成,難道你想花費這麽些年的努力都付諸東流嗎?”


    玉蘭的話又讓夏盛迴過神來,不再管陳綰。


    他惡狠狠的迴了段璟的話:“等我事成之後定會好好彌補她,輪不到你在這多嘴。”


    尹溪想不明白夏盛為何會變成這樣,問道:“你為何非要執著於成仙呢?”


    “嗬,”夏盛冷嘲一聲,也順勢將這些年陳綰不知道的另一麵說了出來:


    夏盛自幼時有記憶起就是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孤兒,因為無父無母,自己常常被同村的孩子嘲笑欺負。


    他們嘲笑夏盛是沒有人要的野孩子,是連衣服都破破爛爛的邋遢種。


    夏盛受夠了,於是在被陳綰父親關照的這些年裏他發憤圖強,勢必要超過村子裏的其他同齡人,可當他學有所成、在村裏處處受人仰慕稱讚時,他遇到了下山除害的修士。


    這一刻年輕的夏盛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為了向上爬,為了站在高處受萬人敬仰,夏盛四處尋找修煉的方法,可全都被宗門以過了最適宜修煉的年齡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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