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溪低頭躲避著少年的目光,心裏在糾結著到底要不要告訴少年真相。


    保持了一會兒的沉默,見尹溪不說話,少年先說話了。


    “可以…幫我倒杯水嗎?”少年的聲音低沉沙啞,但說話時的語氣非常溫和,非常有禮貌。


    尹溪連忙點頭應答:“啊?可以,你等一下。”


    借著倒水的功夫,尹溪在腦海裏瘋狂組織語言,她還是決定告訴少年真實情況,但她也隻能把自己看到的、知道的最大程度說給少年聽,當然丹藥的事情除外。


    尹溪把水遞給少年,少年還不忘禮貌的道了聲謝。喝完水,少年眼神小心翼翼的看了尹溪好幾眼,雙唇張開又閉合,來迴重複了好幾次後,尹溪終於忍不住了,問道:“你是不是有話想說?”


    少年低著頭猶豫了一下,然後小聲開口問道:“有吃的嗎?”


    原來是餓了,餓了就說唄。


    尹溪估摸了少年從昨晚到現在也有一天一夜水米未進過了,又渴又餓很正常。於是乎她丟下一句:“有,我去給你做,你等著。”然後快步向廚房走去,完全沒注意她離開時,少年緊緊追隨她的目光。


    老阿婆本來因為阿公方才在屋裏說話太直白,怕刺激到尹溪,於是揪著阿公的耳朵好一頓責怪。


    直到尹溪走出來時,阿公還在因為吃痛不斷求饒,嘴上說著好話。


    “誒,丫頭你怎麽出來了?你弟弟呢?”阿婆見尹溪出來,連忙鬆開手,讓阿公的耳朵脫離苦海,然後關切問道。


    尹溪如實迴答:“阿婆,我弟弟沒事,他現在隻是覺得餓,我想到廚房給他做點東西吃。”


    “哦哦,行,那灶上的大鍋裏還溫著熱粥,你給他端一碗吧,讓人剛醒過來,吃點清淡的最好。”


    “嗯行,謝謝阿婆。對了,阿婆過了今晚我們就打算離開了,這段時間謝謝您二位的照顧了。”尹溪順勢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啊呀,這怎麽行?你弟弟現在什麽都不記得了,你一個人帶著他路上不方便。還是等我找到讓他恢複記憶的方法給他治好了,你們再離開也不遲啊。”老阿婆十分不放心的道。


    尹溪堅持道:“謝謝您的好意了,可是我們這次出來本就是為了重病的母親尋藥,現在藥找到了,我們得趕緊迴去救母親。”


    我素未謀麵過的老媽,關鍵時刻還得搬出你來。


    阿婆還是試著勸了尹溪一句:“等你弟弟想起來了,你們路上也走的方便些。”


    等他想起來了,我上西天的路就走的方便了。


    尹溪苦笑著搖了搖頭,老兩口看尹溪心意已決也不好再說什麽,隻囑咐了句注意安全之類的話,便迴了旁邊的屋裏。


    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尹溪迴到了裏屋。


    屋裏少年仍舊保持她離開前背靠床頭坐著的姿勢,他側頭閉著雙眸,昏黃的燭光打在臉上,將整張臉分成了兩麵。


    他的雙眼在陰影裏顯得格外好看,劍眉濃密,鼻骨高挺。


    尹溪看愣了幾秒才進的屋,聽到動靜少年也立刻睜眼抬頭。


    看到是尹溪進來他才安心似的鬆下雙肩,重新靠了迴去。尹溪把碗放在桌上,接著道:“阿婆懂醫術,她說你剛醒來隻能吃些清淡的東西,你就先喝點粥墊墊肚子吧。”


    少年看著桌上冒著白氣的粥,卻遲遲不動勺。


    “怎麽了?”尹溪疑惑道。


    少年猶豫了一下,小聲道:“我現在沒力氣…可能端不住碗,你能…幫我一下嗎?”或許是自己提的要求太多了,少年害怕尹溪因此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他說完後偷偷的觀察了尹溪好幾眼。


    但就這個可憐無助又脆弱的樣子,尹溪實在是想不出昨晚少年那個兇神惡煞的氣息到底是因為以前遭遇了什麽才形成的。


    一定是經曆了類似於家破人亡的事情吧,不然為什麽失憶前後性格反差這麽大?


    前者窮兇極惡大野狼,後者任人可欺小奶狗。


    這麽想著尹溪坐到少年跟前一手端碗,一手拿勺舀了一勺粥放在自己嘴邊吹了吹,等不那麽燙了她便把勺子遞到了少年嘴邊。


    原本少年的意思是想讓尹溪幫她把碗放到手裏,他自己吃就行,然而尹溪卻理解為少年想要自己喂他吃。


    少年垂眸看了麵前的勺子頓了頓,然後乖乖張口吃了進去。


    然後兩人就這樣尹溪喂一勺,少年吃一口。沒人說話,沒人打擾,尹溪就這麽喂完了一碗粥。等尹溪端著碗起身再想去給少年盛一碗時,少年阻止說自己吃飽了。


    尹溪稍微有點小遺憾,因為剛才喂少年的時候,少年乖巧的樣子讓她想起了以前在孤兒院生活的日子,那時尹溪剛長到十歲就開始幫著給院裏其他年幼的小孩子喂飯,小孩子吃飽後總會纏著尹溪要抱抱,那模樣可愛極了。


    隻是考上大學後,尹溪就離開了孤兒院。


    而現在,尹溪直接離開了原來的世界。


    想到這,尹溪眼裏閃過一瞬間的落寞,隨後她又跟沒事人似的先把碗放迴了廚房,然後再迴來坐下。


    少年吃飽喝足了,也該跟他說正事了。


    尹溪看著少年略顯呆滯的模樣,她清了清嗓,正色道:“那個,你知道我是誰嗎?”


    少年聞言眨了下眼睛,然後單純笑道:“你叫尹溪,是我的…姐姐。”一張漂亮的臉,一個純潔的笑容,再加上一聲低沉有磁性的“姐姐”簡直就是王炸。


    哪個女幹部經受得住這種考驗?


    遭不住,真的遭不住。


    尹溪一時語塞,隻問道:“這、這是誰告訴你的?”


    少年歪頭答道:“是阿婆呀,阿婆還告訴我說,我是為了給我們重病的母親找藥才被山林裏的野獸襲擊重傷,然後磕到了頭失去記憶。阿婆還說是你在我昏迷不醒的時候背著我翻過山,堅持著走了好久才找到他們求他們救我。”


    嗯…其實也沒多久。


    因為咱倆下山全靠滾下來。


    說完,少年用真摯的神情看著尹溪道:“姐姐,謝謝你沒放棄我。哪怕…我現在什麽都不記得。”


    對不住,我正想辦法拋棄你呢。


    尹溪越聽越覺得不好意思,越聽越覺得她後麵的話難以啟齒。


    “那個,你身上還疼不疼?現在感覺怎麽樣?”尹溪隨便找個了個話題,才沒讓這氣氛陷入僵硬。


    少年聽了這話後,簡單的活動了一下身體,隨後如實答道:“還有點疼,不過不礙事,正常行走大概是可以的。我們這是要走了麽,姐姐。”


    少年不知怎的,對著尹溪一口一個姐姐,再加上少年獨特的磁性嗓音,險些讓尹溪聽得臉紅。不過她心裏疑惑這小子居然這麽敏感,她剛問了幾句話,少年就覺察出尹溪要離開的意圖。


    不過隨後尹溪就能理解了,一般經曆過人生變故的人多少是會增長些能力的。不管是變得更敏感還是更謹慎,這些都是在內心根深蒂固的東西,不會隨著記憶消失。


    尹溪“嗯”了一聲,少年隨後道:“也好,我也想早點迴家救母親。”


    乖乖,我都不知道你有沒有母親。


    尹溪麵上甜甜的笑著,心裏卻比苦瓜還苦。


    “對了,姐姐,我聽阿婆阿公說我當時傷的很重,幾乎沒救了,但不知怎的我一夜之間就全好了,你知道是怎麽迴事嗎?”少年說這句話時雙眸緊緊盯著尹溪,留意著她的反應。


    這話尹溪隨便找了個家裏有祖傳的秘藥的借口搪塞了過去,沒想到少年跟好奇寶寶似的,不斷追問那藥是什麽樣的、還有沒有、是不是尹溪身上拿著。


    這下尹溪心裏暗道不妙,她身上有可以起死迴生的丹藥的事情絕對不能告訴其他人。


    眼下少年這麽好奇,尹溪隻能嚴辭厲色的低聲忽悠道:“噓——這是咱們家裏祖傳的秘藥,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是臨走時父親留給咱們保命用的,隻有一粒,當時你傷的很重,我才給你用了,現在我身上沒有了。”


    聞言,少年低下頭自責道:“是我浪費了這麽好的藥。”


    尹溪見狀胡亂安慰道:“哪來浪費之說,它能救你的命,隻要保住你的命,用什麽藥我都願意。”


    聽見這話少年的眼睛浮現一股異樣之色,他認真問道:“真的嗎?”


    不知為何,尹溪突然覺得氣氛有些許不對勁,但她依舊道:“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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