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菂當然不是真的想讓子胤叫她師姐 隻是開個玩笑罷了。


    笑過之後,她很快說道:“子胤師兄,我已經沒事了,告訴弟子們讓他們不必擔心。”


    “哦,好,我這就出去說。”


    子胤起身推門出去,差點撞到跑上樓的曹南初。


    子胤正想問曹南初發生了什麽事,這麽著急。


    可曹南初眼中含淚,一把推開了子胤。


    她跑到紫菂房裏,握住紫菂的手,哽咽道:“紫菂妹妹,我師父沒了!我剛收到師娘的消息,讓我迴去。我記得你的劍穗是我師父做的,那是他最後一件作品,可不可以請你……”


    曹南初的前半句話剛說完,靖蒼筤直直站起來,凳子啪的一聲被踢倒。


    還不待曹南初的話說完,靖蒼筤就從窗邊禦劍飛走了。


    “阿靖!我們有飛梭啊!”紫菂喊了兩聲,可靖蒼筤已經化作一個小點不見了。


    對於鑄劍師來說,最後一件作品,一定有著非凡的意義。


    曹南初找來紫菂一是想把這劍穗請迴去,送她師父最後一程,二是想問問紫菂的那個朋友是誰。


    能讓師父那麽大年紀做出一個劍穗,可見他們關係匪淺,如果知道了師父仙逝的消息,一定會去吊唁的吧。


    紫菂看著靖蒼筤消失的方向,迴頭對曹南初說:“我說的那個人,就是阿靖。我跟你迴去,時不待人,我們快走吧。”


    紫菂和曹南初往外走,她扭頭看向澤瑞。


    澤瑞向她點點頭,說:“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迴來。”


    “嗯。”


    對於符修來說,建立幾個臨時傳送陣那是熟門熟路,所以紫菂跟著墨悠和曹南初,很快就到了鹿鳴山腳下。


    他們走了捷徑,已經到的很快了。


    卻沒想到,紫菂三人到的時候,靖蒼筤已經在靈前了。


    “師娘!”曹南初看見程夫人後,眼睛一紅,撲過去和她抱在一起。


    墨悠也心情悲痛地走上前,上了炷香。


    “程師兄,節哀。”


    “多謝你能來。”程貫一的兒子,也就是曹南初的師兄程湘抹去眼淚,朝墨悠拱手道。


    “師兄你這說得哪的話,南初受師父教導,你也對她多有關照,我們……我們找了你們許多年,怎麽就……”墨悠看向那口棺材,一時語塞。


    曹南初找了他們那麽久,再見怎麽就是最後一麵了。


    程湘歎了口氣,父輩的恩怨他知道的不多,但多少知道些。


    如今父親也去了,他也沒什麽好這樣的,把一程霍家的事說了一下。


    程湘戴著孝,走到靖蒼筤身邊,取出一封信。


    “靖叔,這是我父親臨走前,交代我一定要給你的。”


    靖蒼筤眼睛動了動,看向程湘手裏的信,抬起手接過來。


    紫菂站在外麵,眼睛一眯。


    靖叔?


    叫誰?


    靖蒼筤??


    靖蒼筤拆開信,緩緩抻開信紙。


    有些歪斜無力的字展現在靖蒼筤麵前。


    吾友,蒼筤敬啟,


    我已經活得太久了,說實話,有點累了。


    但是這一生,有妻有兒如此,夫複何求啊。


    還有一個第一次見麵就因為養劍材料吵得麵紅耳赤的摯友。


    好吧,我承認隻有我麵紅耳赤。


    但是青竹劍,真是我見過最有靈性的劍了。


    不過我還真好奇,你的劍穗送給誰了。


    是什麽樣的人能讓你動心。


    稀奇,太稀奇了哈哈哈。


    我真想看你鐵樹開花,修成正果,可是我看不到了。


    但是沒關係,隻要結果是好的,我看不到好像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所以你啊,一定要好好的,幸福地走下去。


    帶著我們的祝福。


    還有,你別再像個鋸嘴葫蘆一樣了!要不然,什麽時候才能追到人!


    哎呦,我都替你心急。


    看到這裏,靖蒼筤忍不住勾起嘴角。


    他扭頭看向有些疑惑的紫菂,在心裏輕聲道:“你看啊,她來了。”


    信中繼續寫道。


    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可不能太唐突,嚇跑了姑娘。


    我要去天上做星星了,等你飛升後,我們再見麵吧。


    程貫一留。


    靖蒼筤把這封信仔細疊好,妥善收進懷裏,對程湘說:“拿劍架來。”


    “好的。”


    程湘應了一聲,正準備離開,又被紫菂叫住。


    “拿兩架。”


    程湘顯然不認識麵前這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女孩,但是當紫菂取出紅衣劍時,他明白地點點頭。


    那把劍上墜著他父親生前的最後一件作品。


    程湘拿出兩架劍架擺在棺材左右兩邊,紫菂把紅衣劍擺在劍架上,捋順劍穗下的流蘇,又上了一炷香。


    而靖蒼筤則拔出了青竹劍。


    他收起劍鞘,割破手指,在青竹劍身上寫下禁製。


    青竹劍殺氣太重,若沒有劍鞘壓製,很容易出事。


    但要給程貫一守靈七天,隻能讓青竹劍脫離劍鞘才行。


    所以靖蒼筤才以血作封,把它留在這裏。


    “青竹劍我留給你看幾天,七日後還得還給我,別忘記了。程貫一。”


    靖蒼筤撫摸著棺材,青竹劍也不知是感應到了主人的情緒,還是感應到了熟悉的氣息,在劍架上不斷晃動,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


    靖蒼筤閉上眼睛,眨去眼中的水汽。


    他走出去,對程夫人說:“嫂夫人,青竹劍留在此處給他守靈七日,七日後我再來。”


    程夫人向靖蒼筤點點頭,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靖蒼筤在踏出院子時,又迴頭看了一眼屋裏的棺材。


    想到自己的摯友,就這麽孤零零地躺在裏麵,靖蒼筤心裏忽然有些難受。


    明明上一次見麵,他們還相談甚歡的。


    這一次,竟是死別。


    可是,靖蒼筤心裏也明白,程貫一的魂魄過了頭七之後就會去投胎轉世。


    靖蒼筤做不到對著一具沒有靈魂的屍體緬懷七天,所以留下青竹劍來陪伴他吧。


    紫菂打過招唿後,就跟在靖蒼筤身後,離開了程家。


    靖蒼筤步伐沉重地踏上鹿鳴山山門處的階梯。


    就是當初諸葛墩走過的那些階梯。


    除了剛入門的弟子需要走階梯修行,他們誰走啊。


    紫菂快步上前,扣住靖蒼筤的肩膀,剛想勸他,卻發現靖蒼筤哭了。


    “……阿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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