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竹指指左輔腰間斷了一根線的老舊荷包,問:“這個能不能送我?”


    這荷包是左輔第一次趕考時在省城買的,花樣繡得很精致。


    但是多年過去,這荷包磨損得很嚴重,左輔上山這麽一折騰,還斷了根線。


    他有些窘迫地紅了臉,但想到麵前的小妖救了他一命,左輔就取下荷包遞了過去。


    “你不嫌棄就好。”


    折竹笑吟吟地接過來,說:“不嫌棄不嫌棄。書生,你叫什麽名字?”


    “小生左輔。”


    “我叫折竹。”


    心灰意冷的書生對善良活潑的小妖動了心,之後兩人常常在山裏相會。


    左輔並不在意她妖怪的身份,折竹也不在意他隻是個壽命短暫的凡人。


    隻要他們兩個在一起,身邊就都是歡聲笑語。


    左輔的心情慢慢輕鬆了,但他家裏的情況卻一點沒有好轉。


    他家這些年為了供左輔,還借有外債。


    在左輔極力反對下,妹妹不用現在就議親嫁人,但是父母把目光放在了他身上。


    左家父母覺得左輔也是到了年紀,之前想著等他考上進士之後再找個有身份的姑娘結親,但看如今這模樣,左家父母也有些為左輔擔心。


    所以,在某一日,左輔從雲和山上迴來後,就看見家裏坐著個小姑娘。


    這姑娘叫做朱夏,是同鄉,兩家父母關係還不錯,他以前也見過朱夏。


    左輔猜到了朱夏來他家裏的意思,心中雖然有些抗拒,但還是秉著禮節招待了她。


    左母看他們相處的還不錯,動作很快地去合了兩人的八字,那段時間經常帶著朱夏出去。


    左輔也在家裏遇見了好幾次朱夏。


    兩人被迫見麵,次數多得讓他黑了臉,甚至覺得女子這般實在有些不妥。


    但朱夏一來就說是找他妹妹玩的,左輔就不好說什麽了。


    每次朱夏一來,左輔就會找借口離開。


    久而久之,朱夏也明白了左輔的意思。


    她挺喜歡這個彬彬有禮,溫和待人的書生的。


    朱夏家裏條件不錯,上麵隻有一個哥哥,一家人把她寵得自信大方。


    所以感情上不順,她沒想直接放棄,而是想單獨和左輔聊聊。


    但是那天,左輔離開家後,就直奔雲和山。


    朱夏一直小心跟在他身後,結果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一隻尾羽呈金紅色的大鳥從桃樹上飛下,清粉的桃花花瓣紛紛揚揚地落下。


    那隻華麗漂亮的鳥在落地的一瞬間化作了人形!


    朱夏緊緊捂著自己的嘴,心裏驚疑不定。


    難道,左輔是被這妖怪蠱惑了,所以才不想議親,也無心讀書?


    朱夏心裏焦急,正想著該如何勸左輔不要誤入歧途,以及找什麽人來收了這妖怪,就隱約聽見左輔的聲音陸續傳來。


    “我真的不想……私奔吧……”


    私奔?和一隻妖怪?


    朱夏還想再靠近些,聽得更仔細些。


    折竹耳廓一動,往朱夏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


    朱夏衣襟裏別著的一枚平安符忽地傳來一股灼燒感,她下意識地往後半步貼著樹幹躲好。


    等胸口的灼熱感消散,她才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看著左輔之前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朱夏有種劫後餘生的慶幸。


    朱夏捂緊胸口,頭也不迴地跑下山,等迴到了家,她才敢撥開衣襟查看。


    朱夏的衣襟裏縫著個夾層,夾層裏放的是那日去合八字遇見的道長給她的。


    道長說她近日或有災禍,須將這平安符貼身帶著。


    而此時,出門前還放的好好的平安符,現在竟然化作了飛灰。


    朱夏心有餘悸地換了件衣服,覺得那日遇見的道長定然是個高人。


    如果能得到他的幫助,左輔一定會迴心轉意的。


    朱夏揣上銀子,急匆匆地出了門。


    她離廟前還有段距離時,忽然從路邊傳來一道聲音。


    “平安符可起了作用?”


    朱夏被這句話嚇得一驚,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剛遇見過妖怪的她,神經比平時敏感得多。


    她轉頭一看,那坐在樹下休息的人,可不就是她要找的道長嘛!


    “衛道長!”


    朱夏左右看看沒人注意,才撲倒在衛道長身前,神色驚惶地把自己看到的事情說出來。


    “我有錢,隻要我能給得起,道長盡可以說。隻求道長收了那妖怪,讓左輔走上正道。”


    看著朱夏祈求中有些狂熱的表情,衛白祈垂眸瞥了眼她捧上來的一袋銀子,眼神有些輕諷。


    他輕聲呢喃道:“正道?”


    然後輕輕嗤笑一聲。


    朱夏露出不解的表情,不知道這位道長笑什麽。


    衛白祈讓她起來,又給了她一張疊好的符籙。


    “你想辦法把這符給那書生,等書生和妖怪見麵時,她就會露出原形。”


    這事對於朱夏來說,不算太難辦,但她露出有些為難的表情。


    衛白祈抬眉問道:“你還有事?”


    “衛道長,那妖怪現了原形之後呢?”


    衛白祈自然能感應到符籙是否起了作用,不過他在人間遊蕩太久,見了太多人性,此時有些惡劣地笑道:“不用擔心,我把桃木劍給你,等她現了原形,你就可以用它了結她。”


    說著,衛白祈把背後的包裹遞給她,立馬裝的是他的桃木劍。


    朱夏連忙接過,留下銀子,一路躲藏著人迴了家。


    朱夏那日雖然沒有聽清左輔說的私奔具體時日,但她經常去左輔家找他妹妹玩耍,身邊的下人也可以做眼線。


    從左輔的一些日常推斷出他可能近日就會離開。


    朱夏趁左輔不在家時,有些忸怩地找到左母。


    “伯母,這是我求來的平安符,想給……”


    左母看著朱夏低垂著頭,一副害羞的模樣,心裏跟明鏡一樣。


    她是很喜歡這個大方有禮的姑娘的。


    “我明白,我會交給阿輔的。”


    朱夏聞言忙搖頭拒絕。


    搖完頭又有些泄氣失落地說:“您千萬別告訴他,隻塞到他常穿的衣服夾層裏便是了,若他知道是我送的,怕他不肯收。”


    朱夏的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左母是過來人,聞言也有些埋怨自家兒子跟個木頭樁子一樣。


    左母撫撫朱夏的頭,肯定地點點頭,說:“伯母一定把這件事做好,你放心吧。”


    朱夏抿唇微笑,眼裏卻閃過一絲算計。


    隻要那個妖怪消失了,他就會和我成親……


    朱夏迴了家,不再出門,隻讓家裏的下人注意著左輔家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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