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這邊把杜衡兩人送迴自己的房間,就又禦劍迴了紫菂的住處。


    可她院子裏的燈火已經完全熄滅,靜悄悄地沒有一點聲響。


    阿靖猶豫了一下,還是禦劍停在了牆頭,看院子裏已經收拾妥當,隻有角落裏堆著垃圾,他順手把垃圾拿去扔掉,迴了自己的蒼莨館。


    他點燃一盞燈,把青竹劍抽出,在燭火下認真地擦著劍,擦完後把青竹劍放在劍架上,拿起燭台放在床頭的小桌子上,脫了鞋盤膝冥想修煉。


    阿靖感受著體內靈氣逐漸充盈,他想:濟世堂交流會開始前,應該能突破到三重境。


    夜的黑越發深沉,當那股不尋常的黑煙逐漸籠罩在靖蒼筤的屋子裏時,他從冥想的狀態退出,眼中精光一閃,盯著黑霧,沒有說話。


    黑霧不斷扭曲,漸漸凝聚成鬼魂的模樣,除了床頭的那盞燈所照耀的範圍,屋子裏的其他地方都被這些鬼魄占據。


    他們不斷說著話,那聲音像是骨頭相互摩擦後艱難發出的,十分刺耳。


    見怪不怪的靖蒼筤麵無表情地聽著那些貪婪的話語,不在意地把心神沉入體內,繼續修煉。


    “他是天生劍骨。”


    “真是個完美的軀殼。”


    “奪舍他,就能活了。”


    “不想再當飄了,讓我進入你的身體吧。”


    “是我先盯上他的!”


    “放屁,他是我的!”


    ……


    避無可避的黑暗和刺耳難聽的話語,靖蒼筤已經見了太多,聽了太多。隻要自己不斷變強,他們就無法成功。年幼時還沒有拜師練劍的無助時刻,早就過去了!


    他的身體,從來隻屬於他自己。


    就在這種夜複一夜的黑暗中,靖蒼筤一直修煉著,直到交流會要準備出發時。


    這幾日大家都在埋頭修煉,紫菂也把初級法訣學完了。


    這些法訣一通百通,紫菂抓到關竅,很快就領悟了。


    出發去濟世堂的這一天,紫菂五人先碰了麵。


    “阿靖,你又突破了?”杜衡難以置信地握著阿靖的肩膀晃著。


    阿靖淡然點頭,把他的手從肩膀上薅下來。


    還是金丹一重的墩子:“我也想突破。”


    “順其自然就好,憑你的天賦和努力,一定能突破的。”紫菂安慰地拍拍墩子的肩膀,寬慰道。


    她說完一轉頭就看見阿靖盯著她,恍然一笑,說:“阿靖真棒,太厲害了。”


    阿靖克製地點點頭,說:“謝師叔誇獎。”


    屠薄玩味地看著兩人互動,催促著眾人和大部隊匯合。


    屠薄到了集合的地方按照名單一一點著人,確定沒少的,才安排了分組,開始出發。


    劍峰資曆還淺的親傳這次都來了,還有一些比較優秀的普通弟子,總人數將近三十。但有三分之一的弟子還沒有到金丹修為,無法自己禦劍,所以屠薄給他們分了兩人組,讓修為較高的帶著不能禦劍的走。


    屠薄和墩子在前麵帶隊,紫菂和杜衡,阿靖在後側方保護隊伍安全。


    紫菂拿出一把剛在門派領的劍,禦劍跟在隊伍後。烏鐵劍較沉,紫菂的劍招多以迅疾為主,烏鐵劍不適合她戰鬥,試煉過程中指不定會有什麽危險,所以還是換一把趁手些的劍好。


    後山有一處能直達濟世堂的大型傳送陣,從劍峰過去要禦劍飛行一炷香左右的時間。


    期間難免有人受飛鳥或者其他因素影響,禦劍不穩,產生危險,這時候就由紫菂他們動手幫忙救一下。


    阿靖撈起一個剛突破金丹對禦劍還不熟悉的弟子,那小弟子一臉煞白,緊緊捏著阿靖的胳膊,驚魂未定地喘著粗氣。


    然後勉強在阿靖的劍上站起來,說:“多謝師兄。”


    阿靖手托著他的胳膊,語氣雖沒怎麽起伏變化,但說出的話卻是關切之語。“不必。你自己可以禦劍嗎?找個人和你搭組吧。”


    “嗯嗯,好。”那名弟子忙不迭地點頭應下。


    阿靖把情況告訴了屠薄,屠薄朝身後一指,一位金丹修士就禦劍出來,把那個弟子接走了。


    阿靖迴到隊伍側方,迴頭看了眼紫菂,卻發現她的新劍上帶了個小弟子,那名男弟子年紀不大,子比紫菂還矮了半頭,他們並肩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的。


    他迴過頭堅守在自己位置上,但耳朵不自覺地豎了起來,想聽他們在說什麽。


    “唉,我要是能有薛師叔一半的悟性就好了。”


    紫菂聞言輕笑,目視前方,邊看著隊伍的情況邊說:“何必因此沮喪,你也有自己的閃光點啊,你應該多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何況,在你這個年紀裏,你也是很優秀的了。”


    “真的嘛!”


    “當然是啊,你很棒。”


    周沙唿出一口氣,然後綻放出一個大大的微笑,接著有些慚愧地說:“之前在證道台薛師叔突然昏倒,真是嚇了我好大一跳,我還以為是我太菜鳥,把您氣暈了。”


    原來那時候在證道台和她切磋的就是這個人啊。紫菂恍然笑道:“哈哈哈氣暈倒不至於,那件事你不用放在心上。”


    “師叔現在已無礙了吧?”


    接收到後輩的關心,紫菂慈祥地點點頭。“我已無礙。”


    “那,日後得空,可不可以請師叔指教兩招?”本來證道台那日他就準備把自己最強的劍招使出來,讓薛師叔指點兩下的,可是她忽然暈過去了。


    如今見到了本人,還這麽隨和好說話,周沙當然要抓住機會了。能被這樣有天賦有悟性的人指點兩句,說不定他就悟了呢。


    “當然可以,到時候報了名字來就行。”紫菂說完這句,非常希望這個小弟子能夠主動報上名來,因為紫菂完全不知道他叫什麽。


    “好的師叔,我叫周沙。”


    “嗯。”這下名字不就知道了,紫菂克製地壓下嘴角,以免笑得太放肆。


    阿靖的注意力已經重新放到了隊伍上,任憑風聲在自己耳邊嗚咽。


    “當然是啊,你很棒。”紫菂這麽對那個小弟子說了。


    靖蒼筤從來沒有被人誇獎過,他努力取得的修為成就,不過是完成長輩們已有的期望罷了。所以他一直以為,這本是應該的。


    但直到知道紫菂誇他時,他才知道,原來做得好是有誇獎的。


    這無關你的天賦能不能達到這個高度,隻是因為你努力做到了,所以由衷地為你開心。


    靖蒼筤喜歡這樣的誇獎。


    可是今天他知道了,紫菂不隻是會誇獎他,她對所有人都很關心。


    她是所有劍峰弟子的師叔。


    明白了這一點的靖蒼筤心裏像是各種調味品打翻在一處一樣,複雜而不知是什麽滋味。


    如果,她知道了自己是天生劍骨,於劍修一道本就天賦異稟,那她還會對自己的突破給予肯定和誇獎嗎?


    靖蒼筤忍不住這樣在心裏想。


    沒多久,劍峰的隊伍就到了後山傳送陣,子胤已經在那裏放置好了大量靈石。


    藥峰的隊伍已經到了,劉半朝和許雨笙赫然在列。


    由於人數較多,大家默契地沒有聚眾聊天,所以杜衡他們隻是和藥峰的兩人點點頭當做打招唿,沒有湊上前說話。


    許雨笙也朝紫菂笑著點點頭,紫菂也迴了一禮。


    出發前,紫菂去了藥峰想囤點藥散,以備萬一。剛好儲物袋裏那瓶洗髓液她用不到,就和許雨笙交換了一些東西。


    許雨笙隻覺得自己占了大便宜,所以對紫菂態度格外好。


    紫菂倒是對他突然的熱情客氣有些汗顏,她隻是各取所需而已。


    丹峰和符峰也相繼到達,兩峰人數都不多,符峰的人甚至隻有五個。


    這就是稀少的符修嗎?


    “人可都齊了?”子胤雙手插袖,站在一堆人前問。


    各峰帶隊人一一報過沒到齊,子胤才啟動了傳送陣。


    “傳送陣可直達濟世堂的勢力範圍,濟世鎮中。上午的時間你們自行安排,午時末到濟世堂集合。記住,出門不要無端惹事,濟世堂那群人眼裏揉不得沙子,到了都安分點。”


    不怪子胤臨走時還囑咐這些,實在是幾個門派之間多少有點小摩擦,尤其是鹿鳴山的劍峰和歸元劍派之間的恩怨。


    歸元劍派和鹿鳴山劍峰多年都在爭奪劍修流派第一的稱謂,但是誰也不服誰。


    劍修大多都是一群熱血上頭的人,一言不合就是拔劍幹架,所以兩撥人一見麵不是開罵就是開掐。


    但是濟世堂的那群人秉著古時丹鼎派避世修行的做風,不與人為惡,也不與人為善。實在古板得要死,這任堂主紀何倒是還好,是個溫和清冷,心有大愛的人。他也曾一怒為紅顏過,可惜兩人緣分不長,沒成好事。


    不過總體而言,濟世堂的人很討厭紛爭,在他們眼皮子底下,也就是在濟世鎮上,鬧過事的人,無一例外都被驅逐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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