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一襲白衣,如墨烏黑長發隨風,顯得出塵飄逸,眉如墨畫,眸若星辰,麵容清秀,白淨無暇。


    他步履輕緩,斯條慢理,神色從容的走了進來。


    一個接引女子上前,禮貌問好,林熠將手中邀請函遞給她,女子接過一看,確認無誤之後這才願意帶領他進去。


    “公子隨我來!”接引女子微笑,為林熠接引進院,不過內心卻在猜測眼前少年的身份,竟有資格與她家小姐同台。


    林熠點頭,跟著女子後麵往裏麵走去,此時,所有人似乎也察覺到了這邊,紛紛朝這邊看了過來,當他們看到來者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之後,也露出了愕然之色。


    這…這就是鄭書宣說要等一個朋友?


    所有人內心不由浮現這個疑惑的問號,一個個睜大眼睛,渾身上下的在這個白衣少年身上掃了個遍,也沒發現什麽特別之處的地方。


    不但是他們感到茫然與驚訝,就連與鄭書宣同坐的周嚴看到林熠的時候,原本還有些愉悅的神色,此時也陰沉了下來。


    目光死死的盯著那道身影,一想到那天在雲龍茶樓發生的事的時候,一股怒火不由自主的就湧上心頭。


    到現在他的那隻手臂還未痊愈,那天如果再晚一步的話,他的那隻手肯定就廢了。


    因為這事,周嚴對林熠一直懷恨在心,這些日子裏,他也想盡了一切辦法,要讓對方付出沉重代價。


    不過周嚴也沒有被怒火衝昏頭腦要衝上去跟林熠拚的你死我活,畢竟他心也清楚自己不是對方的對手。


    更何況他一隻手還敷著膏藥,一直跟隨著的兩位煉氣高手也沒在身邊,所以他很快就將衝動壓了下去。


    然而此時的林熠也發現在場所有人都朝他投來異樣的目光,整個現場氣氛冰冷到極點,這一刻,他仿佛成為了全場的焦點,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朝裏麵走去。


    在接引女子的帶領下,林熠也看到正上方的鄭書宣,還有坐在她身旁的周嚴。


    此時的周嚴臉上陰沉,看向他的目光都要噴出火來了,他知道,這個周嚴定對他那天在茶樓的事耿耿於懷。


    接引女子將林熠帶領到宴會場內,對著林熠欠身就離開了,留下林熠一人孤零零的站在那裏。


    林熠環視四周,發現場內都坐滿了人,已經沒有空餘的位置,不過他也不覺得有任何尷尬與不滿,就這樣站著不動聲色。


    不過林熠這種尷尬處境卻引來了在場眾人的嘲笑,畢竟一開始他們以為鄭書宣要等的一位朋友是一個前輩人物,內心裏都有些許期盼,可結果沒想到的是,讓他們等了這麽久的人,是一個普通少年。


    而且他們也看出來了眼前少年的修為,也從他的穿著打扮可以看出,此人一身廉價,非常普通,從而估算出他的家境背景。


    打量清楚之後,所有的眼神從一開始的期盼到詫異,瞬間轉換成不屑與鄙夷,心裏紛紛存在著一股極大的落差感。


    看到林熠連個落座位置都沒有,一群人臉上的神色更是傲慢與嘲笑,不過這時,馬上就有人陰陽怪氣的嘲諷起來。


    “我倒以為書宣小姐等人是何方人物,沒想到是一個毛頭少年,竟讓我等在此等候如此之久,不得不說,你好大的麵子啊!”說話的人正是孫之若。


    在座的人無不比林熠大幾歲,卻以毛頭少年相稱。


    “就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身份,也配參與這種宴會,識相的話現在立馬滾蛋!免得擾了我等雅興!”接話的是一個女子,她略施粉黛,顴骨微凸,鼻頭略尖,嘴唇很薄,一雙狐媚眼滿是不屑和鄙夷,這種麵相一看給人的印象屬於那種尖酸刻薄,她是陳家千金,陳歡歡。


    “嘿嘿…歡歡,話可不能這麽說,再怎麽說他也是書宣小姐請來的客人,如此言語對待,過於失禮了。”趙文冷笑,言語中充滿嘲諷。


    陳歡歡冷哼,“誰知道他是不是書宣等的那個朋友,說不定那邀請函是他偷來的不一定。”


    正方位上,周嚴見在場的一些人紛紛開始嘲諷起來,也是暗暗冷笑起來,冷眼旁觀。


    然而他們怎麽都沒有發現,一向不苟言笑的鄭書宣,此時見林熠被一眾人為難的模樣,眼眸之中卻難得浮現一抹調皮之色。


    至於林熠,哪怕此時他性格再怎麽好,此時麵對一眾人的嘲諷以及麵對鄭書宣這個刻意為之行為也有些怒了。


    見林熠眼神突然有些陰沉起來,鄭書宣這時連忙開口道:“林熠,上來吧,你的位置在這!”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旁邊的周嚴也一陣愕然,驚訝的看著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鄭書宣這是要邀請這個叫林熠的男子同坐?


    林熠聽到鄭書宣這話,臉上神色不為所動,沉默少許,跨步走了過去,在眾目睽睽之下當著所有人的麵就行坐在鄭書宣身邊。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楞楞的看著那道身影就這麽上去,沒有絲毫在乎,理所當然的坐了下去。


    “不想死的話,現在馬上給我滾下去!”此時的周嚴,臉色陰沉都快要滴出水來了,雙目死死的盯著他,拳頭握的咯吱作響。


    這小子竟然當著他的麵與他同桌共宴,這是他無法容忍的。


    下方,所有人這才紛紛醒悟過來,見周嚴這反應似乎對眼前少年極度反感,頓時就來了興趣,一個個心底又開始幸災樂禍了起來。


    然而林熠卻冷笑起來,“書宣邀我同坐,礙你事了?要滾你滾!”


    本來被剛剛那麽一出心裏的氣還沒消,這二世祖周嚴偏偏這個時候竟敢又挑釁他起來了,正好心裏的氣沒地方撒。


    林熠這話一出,不但是下方所有人一陣愕然,就連鄭書宣也是微微一愣,隨即心裏無奈苦笑,她知道,這林熠實在在為剛才刻意為難他的事生氣呢。


    大家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沒想到看似平和人畜無害的少年,一開口竟是語出驚人,絲毫不把8他人放在眼裏。


    不過這時心機頗深的趙文卻抓住了的機會,開口說道:“小子,你知道你對麵坐著的是誰麽?竟敢這樣跟他說話!我看你是活膩了不成!”


    林熠眼角微挑,斜了他一眼,毫不客氣的懟道:“怎麽?莫非他是你爹?你這個當老子的要替他教訓我?”


    “噗嗤!”


    林熠這話一出,在場的有些人頓時就沒忍住噗嗤笑了起來,不過很快就被他們憋了迴去,就連一旁的鄭書宣,此時的嘴臉都忍不住微微抽搐起來。


    “你…”趙文也是愣了一下,隨後氣的站起來,指著林熠的鼻子就要大罵,卻不料直接被打斷。


    “你什麽你?本來這事就跟你沒關係,這麽急著跳出來表達忠心,不是別人兒子就是別人狗腿子,難道我說錯了麽?”


    趙文被噎的說不出話來,本來他也隻是為了討好周嚴,沒想到僅僅因為一句話,這少年的矛頭立馬就對準自己,而且言語鋒利,毫不留情麵。


    這一刻他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臉色頓時就陰沉下來,不過當然是避免不了他人的冷嘲熱諷,孫之若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笑道:“趙文,都被他人說到這個份上了,這能忍?”


    “可不是嘛…大概以為有書宣的緣故,他才敢這麽肆無忌憚的敢跟我們這般說話,要是換做平時,恐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陳歡歡陰陽怪氣的道。


    他們的話仿佛在趙文頭上澆了一把油,怒火頓時就蹭了上來,麵子自然有些掛不住。


    “好大的口氣,小子,你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你又可知道我們是誰?就敢這麽跟我們說話?”這時,與趙家有些交情的劉姓男子卻開口了,他也無法容忍林熠的這副囂張跋扈的態度。


    然而林熠根本就不吃這一套,淡漠的瞥了他一眼,道:“你又是哪來阿貓阿狗?你又可知我是誰?我既然都已經坐在這裏了,你們下麵這群無知的蠢貨,你我之間差距難道還看不出來麽?”


    這話一出,頓時把下麵在場所有人都得罪了,他意思很明顯,我能與鄭書宣同坐,與你們相比,地位身份哪個重要就不言而喻了。


    此時的鄭書宣,聽到林熠這話,眼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這林熠簡直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當著所有人的麵把所有人得罪光,一下子就引起了眾怒,就連她也無法置身事外。


    從這點可以看出,林熠為剛才的事,怨氣很重啊。


    下麵所有人都坐不住了,感覺都受到了極大侮辱,紛紛開始謾罵起來,有的人甚至直接發起挑戰。


    場內頓時亂作一團,這時陳歡歡看向一直沉默的鄭書宣,很不滿的說道:“書宣,你邀請的這個所謂的朋友,莫非是刻意來羞辱我們的?”


    趙文也附和道,語氣充滿怨恨,“書宣,你此等行徑,莫非刻意為之,存心讓我等難堪不成?”


    如今,一直置身事外,冷眼旁觀的鄭書宣也被迫的卷入了進來,原本對鄭書宣沒什麽的,如今我充滿了怨言,要鄭書宣討個說法。


    場麵變得失控,鄭書宣頭都大了,原本她刻意讓林熠難堪,是為了林熠遲到,故此臨時起意懲罰了一下他,可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書宣,你這樣隨意安排這麽一個外人坐在這裏,似乎是瞧不起在場的各位青年才俊,為了區區一個外人得罪了大家,得不償失,依我看還是把他趕出去,免得擾了我等興致!”


    這時,周嚴見勢也開口了,語氣相對平緩,但聽到他們耳朵裏卻很是舒服,看來周嚴還是站在他們這邊的。


    然而鄭書宣卻很想說,我怎麽安排還輪不到你來說,隻不過這樣的場合並不適宜,估計默然不語。


    鄭書宣內心對周嚴很反感,這次宴會本就沒邀請他,是他死皮賴臉的要參與,畢竟再加上礙於家族情麵,做太絕也說不過去。


    鄭書宣沒有搭理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周嚴碰了一鼻子灰,氣的暗暗咬牙切齒,這個仇他記下來,屆時一並奉還。


    鄭書宣反駁周嚴之後,目光嗔怪的看了林熠一眼,見林熠也笑眯眯的看著她,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表情,那眼神仿佛在說,想坑我?你還嫩著呢。


    鄭書宣氣的牙癢癢,眼眸隱約帶著一縷幽怨,不過很快又恢複平靜。


    鄭書宣開口了:“我知道大家心裏都對林兄存在諸多質疑,其實從一開始大家都誤會了,其實我這個朋友並非一般人,他出自落塵閣,不但資質過人,甚至能越級殺人,難道憑著兩點難道他就不配坐在這裏麽?”


    “落塵閣?”


    眾人一驚,他們都知道落塵閣在南關域是一個怎樣的存在,那可是僅次於三大門派的存在。


    他?竟然會是落塵閣弟子?


    所有人都不可思議的看向林熠,特別是剛才嘲諷的最厲害的那些人,一個個臉色陰沉不定,如果鄭書宣說的是真的話,那他還真有那個資格坐在那裏。


    就在眾人信以為真的時候,這個時候周嚴卻冷笑一聲,道:“嗬嗬…一個假冒的弟子罷了,瞧把你們嚇的,莫不是你們都相信她的話不成?”


    所有人微微一怔,有些迷糊了,周嚴的意思說這個少年是落塵閣弟子的身份是假的不成?


    林熠臉上神情沒什麽變化,周嚴會拆穿他自然預料之中,但鄭書宣就是不一樣了,秀眉微微皺起,眼眸之中一抹不悅一閃而過。


    陳歡歡還是不太敢確定,皺眉問:“周公子此話怎講?”


    周嚴不屑的看了一下林熠,語氣肯定,說:“此人根本就不是什麽落塵閣弟子,隻不過是冒牌貨而已,仗著自己有幾分本事打著各大勢力的名號招搖撞騙罷了。”


    “夠了!”鄭書宣有些慍怒了,低聲嗬斥。


    周嚴卻不以為然,嘴角上揚,道:“怎麽?連證明落塵閣弟子的信物都拿不出來,還聲稱是落塵閣弟子?難道我說錯了麽?”


    “你…”鄭書宣剛想說什麽,一直沉默不語的林熠開口了。


    “沒必要跟這種無知的人過多解釋,是與不是,對於這些人來說很重要麽?”


    “嗬嗬,偽裝不下去了吧?他自己都站出來主動承認了!”周嚴譏諷一笑。


    “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有時候跟一隻豬解釋太多,反而自尋煩惱。”林熠淡漠的道。


    “你說什麽!”周嚴雙眼一寒。


    “想動手不妨就來吧,這次保證廢了你的手!”林熠冷笑。


    不說還好,一說周嚴臉色瞬間就陰沉到了極點。


    刹那間,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悄然蔓延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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