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的大操練是非常有趣的遊戲,往往會在裏麵加入各種各樣的演習。對於一個運動員來說,沒有什麽比這更能體現他體力的事情了。


    林舒熠在這場大操練中,無疑是非常耀眼的存在。


    一個運動員的體能相較於普通人是有壁的。他幾乎是用一種令教練都非常震驚的速度完成了所有需要他做的,然後當之無愧的給他們班拿了個尖刀連的榮譽。


    不得不說,教官當時看著他的眼神,簡直像在看一個失落在外多年的當兵小天才。結果問了之後,發現人家是為國爭光的運動員,才放棄了勸說他直接當兵的這個願望。


    教官當時走的時候那個幽怨的眼神,簡直讓林舒熠記憶猶新。


    畢竟一個一米八幾的大漢用那種幽怨的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你看,你沒有反應,他甚至眼角擠出了幾滴淚來,這種驚悚感不是一天兩天能夠消失的。


    教官離開那天是星期日,天氣很好,陽光明媚,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林舒熠當時就站在隊列的最前端,教官一把抱住了他,教官黝黑的皮膚上麵全是汗水,混雜著眼淚一起抹在他的迷彩服上。


    林舒熠很想逃,但是教練的大手一直緊緊的禁錮著他,他根本動彈不得,隻能生無可戀的任由教官抱著他哭的特別慘。


    教官一邊哭還一邊說:“你這孩子怎麽就去當運動員了,當兵多好呀,要不然等你退役之後你再來試試,我跟你說你這孩子動態視力什麽的各個方麵都沒有問題啊,真的不來我們這兒試一下嗎?”


    看得出來,最近的孩子們都身嬌肉貴的,沒幾個能禁得住教官的磋磨,所以一看到有一個能經得住的,他的眼淚都掉出來了。


    不過那也沒辦法,林舒熠要是真敢放棄花樣滑冰而去當兵的話,第一個放不過他的就是張教練。


    到時候國家總教練能直接踹上那邊對著他們吵吵,說他們把他的好苗子帶走了,花樣滑冰可比當兵那邊缺人缺的多啊。


    畢竟每年都會有想當兵的,但不一定每年都能有天賦出眾,能夠滑花樣滑冰的孩子啊。


    林舒熠雖然覺得教官這樣是對他天賦的肯定,所以他有一些高興,但同時也有些不太好意思:“教官別哭了,做一行要愛一行,你看我現在當運動員不是當的也很開心嗎?如果以後說不定你還能在電視上看到我嗎?那不也是為國家爭光嗎?為國爭光又不光隻有當兵一種選擇。”


    教官抬起頭來抹了一把眼淚,一拳頭直接砸在了林舒熠的肩膀上,把他砸的向後退了兩步,隨後哈哈大笑道:“好小子我就知道沒看錯你,你這孩子果然有一顆為國爭光的心。”


    他用拳頭捶了捶自己的左心髒,然後對林舒熠做了一個心照不宣的手勢,隨後道:“加油,我希望有一天能在奧運的賽場上看到咱們國家的國旗升在最高處,整個場上都放著咱們國家的國歌。”


    林舒熠難得讓他說的有些熱血澎湃,也用拳頭砸了砸自己道:“教官,你放心,我肯定會讓咱們國家的國旗升到最高的地方。到時候整個場館裏肯定都在放咱們國家的國歌。”


    其實越是認識更多的國家老一輩的那代人,林舒熠就越會發現:好像老一輩的人比他們現在這一輩更要愛國。


    他們好像時時刻刻銘記著為國爭光,他們是真的可以為國家豁出性命,甚至拚上自己所有的一切,在他們身上有那種濃烈的社會主義的色彩。


    這是我們現代人打不到的境界。很多時候我們雖然愛國,但是同樣我們也會愛自己。但是老一輩的人好像真的把自己置之度外了一樣,他們更愛國家,甚至可以為了國家獻上一切。


    可能是因為生在體育項目這邊。很多的長輩都是那種為國爭光的類型。


    你是真的可以從他們身上看到那種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榮耀,而是為了更多國家的榮譽而戰鬥的那種感覺,他們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奮勇向上的精神。


    林舒熠有時總是聽人說,讓他為國爭光。他覺得拿了冠軍之後,更多的其實是為自己爭光。


    可是那群老一輩的人身上卻濃鬱著非常多的希望國家變得更好的樣子,他們每個人都在前行,拖拽著我們的國家,然後國家變強大了,出現了他們這代人,然後由國家推著往前。


    教官是這樣的人,張教練也是這樣的人。


    他們的眼睛在談起能為了國家爭到哪怕一枚牌子的時候,他們的眼睛都是放著光的。


    林舒熠不懂,但是他會尊敬他們。


    他沒辦法理解他們那顆紅的像鮮血一樣的鮮,但是他可以明白他們那顆同樣是身為運動員想要爭得第一的心。


    體育本身就是如此,如果沒有拿冠軍的心,誰會去當一個運動員呢?


    ……


    當天晚上放學,莊銘來接他的時候,發現他的心情很好。


    甚至坐在小電驢上都在哼著歌,莊銘有點好奇地問了一句,林舒熠眼睛亮晶晶地告訴他:“我們教官說我有當兵的天賦,希望等我退役之後可以去當個兵。你說這個怎麽樣?我覺得挺不錯的,萬一我之後找不到工作,也不是不能去軍營看看。”


    莊銘聽著他的暢想,難得沒有說什麽打擊他。


    他坐在莊銘的背後,聽著車水馬龍的聲音。突然感覺到胸腔內一陣平穩和安寧。


    他靠在莊銘的身後睡著了。


    而莊銘在看他的腿,曾經他的腿也是一條很好看的腿,從小到大家裏的長輩都說他作為一個小孩兒的時候,腳和腿都是很好看的,可是現在他的腳扭曲得不成樣子,腿上有一大片疤痕。


    這是他當了那麽久運動員以來的代價。


    練習超越人體能夠支撐的運動,總要付出代價,美麗的背後永遠都是荊棘,他們這些運動員付出的東西太多了,骨折扭曲,韌帶拉傷。很多時候可能隻需要一場小小的意外,就能毀掉他們整個職業生涯。


    可是莊銘不後悔,在楊教練問他的時候他不後悔,家裏人問的時候也不後悔。


    他從來都不後悔選擇花樣滑冰,他甚至驕傲於自己選擇了這項運動。


    花樣滑冰,是他們這些花樣滑冰運動員熱愛的運動,哪怕會為此付出甚至是生命的代價,仍然是熱愛的,仍然會在無法上冰的時候感覺到痛苦,也會在午夜夢迴的時候看著自己受傷的身體一遍一遍地問自己後不後悔。


    可是不管重來多少次,答案都是一樣的。


    怎麽會後悔呢?


    怎麽可能會後悔呢?


    那是他摯愛了一生的事業,是他哪怕拚上一切也渴望的東西。


    林舒熠今天的話讓他難得想起了這些,對於運動員來說,退役的時候身體完全沒問題簡直是個奇跡。


    所以他沒辦法在林舒熠暢享未來的說出任何的反駁,讓他想想也好,至少有個念想。


    小孩子的夢想千奇百怪的,他這樣想其實並不奇怪。


    隻是,莊銘看著自己電腦屏幕上的冰麵喃喃道:“他隻是沒有我這種融進骨子裏的熱愛而已。”


    林舒熠還足夠年輕,年輕就代表了未來有無限的可能,他可以去想自己做任何的事情,這都沒有關係。


    可是莊銘還是更希望他能熱愛花樣滑冰,他能不顧一切地去熱愛這片冰麵。


    ……


    所以,為了讓林舒熠能夠更加熱愛冰麵,莊銘給他設計了整整一天的冰上訓練,主打一個訓練4lz,勾手四周的難度是僅次4a的跳躍,這種難度的跳躍正常來講練習個幾年是沒什麽問題的。


    但是林舒熠學4s和4f太快了,快到莊銘甚至覺得林舒熠身上能有奇跡。


    反正也有讓林舒熠泡在冰麵上感受冰麵的想法,莊銘在查了一大摞資料之後,愉快的決定把這個四周跳的訓練加到林舒熠的訓練單裏。


    一想到林舒熠早上發現他自己多了新跳躍練習的樣子,就感覺肯定很有趣。


    他今天晚上是帶著笑意入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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