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錦瑟心裏有太多的謎團。她不明白為什麽沈媽媽會用法術?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巧合?還隱瞞著什麽自己不知道的事?


    待大家在密室都安頓好後,她便一個人悄悄地堵在了沈媽媽的房間門口。


    今天,她必須問清楚。


    “我的孩子。”


    打開房門的沈媽媽,見到程錦瑟,對於來者的來意已然了然於心。沈媽媽也很幹脆利落地拉進屋,一個大大的擁抱將她擁入懷抱中。


    程錦瑟的直覺在告訴她,沈媽媽知道自己是誰,在踏進這個房間時,她就感到了一種非常熟悉和親切的感覺。


    當然,任誰也想不到沈家住宅底部竟然別有洞天。底下兩層,四室兩廳,錯落有致的布局,上好的大理石、花崗岩鋪陳,精妙的采光和用水係統,空氣中彌漫著混合著泥土氣息的花香。唯一突兀的是,每個房間都張貼了一張金燦燦的符咒——小紙人。


    程錦瑟在見到如此構思精妙的密室,曾不止一次冒出一個想法:這裏應該還有一條密道,危難時可以用來逃生。


    驀地,眼睛注視到一幅人物油畫。


    那是30年前家中的至寶,父親最愛的畫,裏麵畫的正是一名女子正如癡如醉地彈鋼琴。畫中女子的臉是側臉,當她似有所想地望著沈媽媽的側臉。


    她立即掙開了懷抱,一臉的不可置信。


    這不就是畫裏的女人嗎?!


    環顧一周,這個房間裏的布置和30年前自己的房間居然一模一樣!


    程錦瑟頓時淚流滿麵。


    “您是誰!您快說!”一反常態,程錦瑟厲聲質問沈媽媽,“您說呀!”。


    一個答案從她的心底戰戰兢兢地生出。


    早已幹涸枯萎的內心此刻被攪得劇烈疼痛。好痛好難過但又好想好想。


    好想好想。


    沈媽媽再次攬她入懷。程錦瑟得不到親口迴複心中所想的答案,反而鬧起別扭,怒極不予配合地大力甩開了沈媽媽的手,一次又一次拉扯,一次比一次用力,距離被推開了,但是兩人都知道她們的心更近了。


    最後,終是抵不過沈媽媽的執著,兩人相擁在一起。這一次,兩人誰也沒有說話,就這樣久久不願分開。


    門縫邊,一隻鳥兒歪著腦袋,眼睛早已濕潤迷茫。


    “孩子,我是媽媽。”


    母女相認。


    走了那麽多孤獨的路,原來媽媽在這裏。


    “事情的曲折離奇,就由媽媽來親口告訴你,我的女兒。”通過漫長的訴說和傾聽,程錦瑟從沒有過這麽認真和仔細地聽長輩講話,甚至比當年考警校時還要謹慎用心,生怕遺漏了媽媽講得蛛絲馬跡。終於,小腦袋瓜這才理清了事情的脈絡。原來當年的母親作為善使,在當時的時空因為擊退惡靈遭到突襲而被迫消逝,留下還是嬰兒的錦瑟交付了程父,散落各處的靈力依舊散發著善使淨化的能量,其中一縷靈力被“忘憂湖”吸入,又在一次結界異動之時,機緣巧合被吸附在未來時空的自己身上。


    來到新的時空,媽媽也在尋找女兒的蹤跡。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總有重逢的一天。在這漫長的等待中,媽媽為女兒打造了家,尋迴了她的所愛之人,她忠誠的朋友,還為她做了很多很多。此是後話。


    “沈平安和沈媽媽原來的靈魂又去了哪裏呢?”程錦瑟把自己最大的疑惑問了出來。


    “都在這具身體。我們有無數個我,他們肩負善使的使命在各個時空奮鬥,但總有一日會迴歸到一具身體之內。”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能重生,上一世她拚盡生命守護世人,這一世她隻願守護女兒的餘生。


    所以,這一世她喚她:平安。


    兒女一生平安,是為人母的夙願。


    此時,在程錦瑟眼裏,她不再是沈媽媽,不是外人,甚至不能說是程媽媽,她隻能是她的媽媽。


    “媽媽,讓我好好看看您。”程錦瑟伸出指尖摸著媽媽的眉眼,一下又一下,生怕記不住,恨不得將母親死死看個夠,死死記在腦海中。


    “媽媽,怎麽辦,我以前的記憶裏沒有你”程錦瑟委屈地說著陳年往事,“讀書的時候,別人家長會都有媽媽來開,可是我總是爸爸,而且爸爸還常常因為出差缺席”心有多疼,這一路走來,太多的不易,所謂坎坷,何嚐抵得過年少無依無靠,中年依舊孑然一身,“再到後來,爸爸也……從那以後的家長會,老師再也不用點我的名字了。”


    “對不起!”


    那一夜,母女二人聊了很多,有說不完的話,程錦瑟想到自己有媽媽了,拉著媽媽拍下了一張合影,並當即作為自己和媽媽的手機屏幕。那一夜,甜甜的夢圍繞著女孩,母女二人緊緊相擁,溫柔地睡去。


    一隻鳥兒也倔強地仰著頭顱,不讓眼淚落下,隱身在門外的小巢,守護著房內寶貴的美好。


    小紙人在夜色中紛紛舞蹈,觸角吐出紅光的細線,連接成堅不可摧的網。


    “天快亮了,我們的法力衝不進去。”


    “月神交代,讓我們速去尋找天使淚下落。”


    “撤!”


    幾道暗影消失在夜色裏。


    一連幾天,大夥都在密室裏商量接下來的計劃。曉曉自小從福利院長大,行蹤相對自由。九生的父母都在國外搞科研,一家三口都是學霸,身為人類學博士,他本人還在高校擔任教職,而前世的他卻有一個哥哥,父母已故。解決好各自的行程安排和聯絡家人。


    最開心的莫過於母女倆。不管是沈媽媽還是程媽媽,當然,也不管是程錦瑟還是沈平安,母女兩人總算相認了。


    為此,他們還來了一個小型派對。在這期間,程錦瑟還提議媽媽收曉曉做幹女兒。


    “我有媽媽啦!我有媽媽啦!”


    原本還有些難受、悶悶不樂的傻大姐喜極而泣,三個女人抱在一起,哭得淚水鼻水橫流,個個哭的模樣是真醜,不過,也把一旁的男人(鳥)感動得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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