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生至今下落不明。


    青鳥也終日在外打探消息。


    程錦瑟已好幾天萎靡不振。


    閨蜜曉曉雖然一直奇怪沈平安行為和性格的反差,以前的沈平安可是個安靜得有點兒社恐的女娃,可不像現在情緒變化這麽大,一天的臉色可以橫跨春夏秋冬。


    不過,小的時候,沈平安在一次露營時救過曉曉的命。對於過命之交,朋友有難定當兩肋插刀。


    單純的曉曉可從沒有想過眼前的沈平安不是沈平安。而是頂著沈平安身份的程錦瑟。


    “平安,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在報社前輩那邊,拿到了一份30年前的采訪選題記錄本”曉曉獻寶般拿出已經泛黃脫皮的記事簿,飛快地翻開其中一頁,“你看,這裏寫的:2023年3月4日下午,光明一街,爆炸追車,記者路”龍飛鳳舞的草書躍然紙上,這本記事簿記載了當年記者部的采編安排,當年的老前輩們還是習慣在本子上記錄同事們的出發報道情況,以便核對計算稿費和績效,不像現在用得都是電子手環,語音錄入出行安排。智能化的同時,一旦設備出現故障,數據丟失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而根據辦公室提供的當年記者部的花名冊來看,這個“記者路”全名叫:路鳴。


    聽到這個名字,程錦瑟頓時迴想起自己作為緝毒警察時所破的幾個大案,當時電視台指派的跟線記者,高高瘦瘦,戴著黑框眼鏡,斯斯文文,幹起拍攝卻又十分麻利幹練,“注意保護!給英雄們出背影鏡頭!不要拍正麵!”“遠景,鏡頭往後麵切。”“感謝默默無聞的英雄們,是他們在刀尖上守衛我們的家園!”


    原來是他。那個正義感滿滿的“路正義”路大哥。程錦瑟還記得當時她送他的昵稱,不禁莞爾一笑。


    而這本記事簿的記錄者也正是時任記者部副主任——路鳴。


    “光明頂街”的前身就叫“光明一街”,本地人、特別是上了歲數的老人都這麽叫。“看來老路是陌市的土著兒民”程錦瑟大喜,蒼天不負有心人,心想找到路鳴,順著“光明一街”的線索,看看有什麽蛛絲馬跡。


    “路鳴現在在哪兒?”


    “失蹤了。”


    程錦瑟不敢置信地睜大眼睛,想不到剛有的線索就斷了。曉曉便將自己如何犧牲色相,討好賣乖,從老吳口中打探到的消息。


    老吳,大名:吳建仁,是曉曉工作單位裏的老員工,再過3年即將退休的前輩。不過,這位仁兄,人如其名,性格乖張,不過業務水平卻是極好的,國內的幾個極有分量的新聞報道獎“金筆頭”“真民聲”獎拿到手軟。


    在曉曉陪吃陪喝甜言蜜語好話說盡,並獻上了家鄉客家人秘製的土炮“白欖酒”後,終於得到了有關路鳴的可靠消息。據老吳的描繪,40多年前,路鳴和老吳是同班同學,畢業於國內985重點高校新聞專業,按理說,兩人進入陌市電視台工作,應該算得上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哪知當時兩人實習的時候,路鳴就表現出極大的敢闖敢幹和針砭時弊,“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一連刊發了多篇抨擊警隊的文章。似是與警隊有過節,領導們很是頭疼,好在當時的高層惜才,將他下放到地方記者站鍛煉。直到後來,警隊有一名警察因公壯烈犧牲,不久後,路鳴也調迴市台,從此還專職負責警隊的新聞宣傳事務,仕途也走上了正軌。然而,30年前就在光明一街發生了一場警察追匪的槍擊爆炸案。路鳴接到線報,早早跟蹤了過去,按道理,警隊這麽危險的行動,路鳴是不可能參與其中的,但是他明知有危險還是追蹤過去。奇怪的是,這件事發生後,路鳴就再也沒有迴過市台。接下來的時間裏,台裏也報了案,同事們和警察也查詢了路鳴登記在台裏的家庭住址和緊急聯係人,相熟的同事還找到了路鳴大學的老師和朋友,比如老吳迴到母校查詢路鳴的家庭信息,均一無所獲,目前,路鳴生死未知,在派出所登記為失蹤人口。


    “如果路鳴還在,我這個首席記者的名號肯定是他的。”


    老吳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斷斷續續,這些年也聽說過,有人看到他出現在“光明頂”,也有人看到他在西邊的大丘陵,也聽說過在“忘憂湖”見過他的蹤跡。但是,以上種種,待警察前去查看,卻又一無所獲,而密布於城市的天眼也並非擺設,隻是怪異的是:隻拍到過一個形似的背影,從沒有攝錄到男人的正臉。


    “有沒有辦法找到路鳴的照片?”程錦瑟抓住關鍵信息問道。


    “我已經拜托老吳和檔案室的同事們去查了,應該很快能找到。”


    程錦瑟隱隱覺得路鳴這個人不簡單。甚至有一種直覺,自己和他或許有一層講不清理還亂的關係。


    為什麽路鳴要抨擊警隊?為什麽後來的路鳴轉變了立場?為什麽30年前光明頂事件後,他就失蹤了?他是不是還活著,又或者他像自己一樣穿越了嗎?


    數不清的謎團在程錦瑟的腦海中翻滾。她拿出之前辦案時思考分析做的人物關係圖,分別把光明頂、忘憂湖、警察、毒梟、自己、路鳴、九生、青鳥、吹笛人、老吳等重點信息一一寫下。


    突然間,似是有新發現,程錦瑟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心中升起了一個可怕的想法或者說大膽的預測:爸爸的死和路鳴有關!


    程錦瑟為自己的這個想法,嚇到直冒冷汗,當年她還在讀大學,接到父親因公犧牲的消息時,從沒有想過其中有什麽不為人知的事情。可是,這個路鳴的出現,卻讓她將很多事情聯係到了一起。


    也許,父親的死不是意外!


    “路鳴的照片發過來了。”曉曉高興地正要把手機拿給程錦瑟。


    “叮咚——”


    而就在此時,身負重傷的青鳥撞倒在花園裏,在它背上滾下一個人。


    “覃九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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