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人來人往的街頭,聽著叫賣的販賣聲,卿鈴歡欣地打量著,但是不敢伸手去觸碰。


    畢竟丹燃從他們一進來就叮囑了,不要去幹擾這些蜃景的發展軌跡。


    卿鈴雙手背在身後,兩眼看著花花綠綠的藤條編織的風箏,越發歡喜。


    她轉頭眼巴巴地看向身後雙眼筆直看著前方的丹燃,小嘴張了又閉。


    嘴巴一癟,老老實實跑了迴去。


    “哎,姑娘……”


    商販的手剛揚起,話到嘴邊就給咽了下去。


    心裏煩悶的緊,怎麽又是個隻瞧不買的。


    看著旁邊商販的貨物慢慢減少,唯有他的從早上到晌午都沒有絲毫變化,心裏鬱結。


    “哎……”他雙手一搭,沮喪地看向剛剛的意向顧客。


    盛轍見卿鈴迴來,伸手拉住她,“別看花眼走錯路了,蜃景易變,小心走散。”


    卿鈴悶悶不樂點頭,猛地甩掉不愉悅的想法,揚笑點頭,“嗯嗯。”


    丹燃從在城外叮囑了卿鈴二人一番後就再也沒有說話。


    始終皺著眉,觀察著四周,企圖找到一絲破綻。


    他想早點出去。


    剛剛他才叮囑完,便覺得有些心悸,屬實是有些不安了。


    “不知道姐姐如何了……”丹燃雙眼茫然地低語。


    卿鈴和盛轍早走在了前麵。


    前麵熙熙攘攘的一堆人圍著,堵在了街上。


    旁邊的商販想瞧瞧發生了什麽,可又離不開攤位,隻得伸頭探耳地聽著。


    三人眼神對視,明了了彼此之間的想法,邁步走了上去。


    “媽媽!媽媽!雪兒不走了,媽媽留我,媽媽留我……”


    一個破絮衣裳的女人雙手死死攀附著巷口的石牆,扯著嗓子朝著裏麵喊。


    幾個壯漢像扔破布似的將她扔了出去,轉身離去。


    女人踉踉蹌蹌地就要跟上去。


    人群裏突然擠進去一個衣服洗到僵直的男人,伸手抓住女人的腦袋,一把手抓住女人的本就稀疏的頭發。


    “你這賤人!老子花錢給你贖走,你還想跑迴去,天生的賤種!”


    他揚手狠狠抽在女人臉上,“啪”地巨響,女人的右臉一下腫的老高,臉上的傷痕也被打得了痂,滲出了血。


    “啊……啊哈……”女人一手攀著男人的手,一手虛撫在臉上,雙眼的淚珠蓄著,卻不敢落下。


    她似乎是被扇醒了,昔日的和顏悅色的媽媽不要她了,她沒有那張臉了,也就什麽也沒有了。


    自喚雪兒的姑娘仰頭扯笑,“相公,雪兒錯了,雪兒……”


    男人沒有給她辯駁的機會,又是幾掌扇了過去,直打得女人吱哇亂叫。


    “啊!啊!相公……別……奴錯了……奴錯了……”


    兩個人亂做一團地走了。


    盛轍死死地箍住卿鈴,不讓她動作。


    “她……為什麽會被打啊?那男的怎麽看都不是良人啊……”


    盛轍沒有言語,丹燃眼色漠然。


    前麵的人聽到卿鈴的呢喃,轉身多了幾嘴,“那女人之前是憶紅院裏數一數二的美人呢~”


    “可惜從良沒多久,她跟的那戶人家犯了錯,一下成了罪名,像她這旁支的人也算好,沒受牽連。”


    “可雪兒美人兒終究是過不得苦日子,經受不住他家老婆子的磋磨!”


    “你瞧那臉,可不就是磋磨沒的。”


    男人嘖嘖稱奇,抱胸感慨,“這都是她這月第三次往憶紅院跑了,可惜那老鴇不要了。”


    見卿鈴雙眉皺起,臉色鐵青,男人也不再繼續說下去,麻溜地走了。


    街口的人都散開了,卿鈴三人站在原地不動,實在紮眼。


    丹燃打斷詭異的緘默,“前麵有客棧,去客棧住幾日。”


    “看來,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了。”盛轍了然點頭,拉著卿鈴往前麵走。


    日頭正好,三人走在熙攘的街頭,尋了一家客棧。


    而先進入蜃景的陸柯和季暮樾二人,看著漆黑的夜色,空蕩蕩的原野,一時尋不到方向。


    迎麵吹來一陣清涼的夜風,一聲“咕咕”的鳥叫,惹得女人一陣驚唿。


    “季暮樾!”陸柯雙手環抱住季暮樾的胳膊,“怎麽隻有我們兩個人……”


    “卿鈴他們呢?”


    陸柯的聲音有些發顫,似乎是怕的。


    整個人也幾乎要貼了上去。


    季暮樾本是修行之人,夜間視力也比陸柯好上不少。


    他鎮定地環視四周,一望無際的枯草,或高揚起,或低伏著,偶爾有些田鼠之類的東西在裏麵遊蕩。


    “三百裏外有一戶人家。”


    季暮樾邁腿就要走,手邊的重量讓他想起自己身邊帶著個拖油瓶。


    看著她忌憚地張望,雙手卻緊緊拽著他的胳膊,不讓他走。


    心中升起一絲厭煩,慍怒地質問,“你走不走?”


    陸柯死命拽住,“你先等等,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兒,你說有房子?”


    她的麵上升起一抹惶恐、驚慌的神色,“且不說為什麽會有房子,要是有人,或者是一些不是人的東西在裏麵,咱倆不得玩完!”


    “我跟你說,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在這兒待到天明,再找路也不遲。”陸柯按著驚悚小說的套路推測,敲定了行進方法。


    季暮樾抽出自己的胳膊,譏誚地輕瞥,“有房子不住是傻子,你想風餐露宿,我不奉陪。”


    他隨手扔出一柄藤劍,纏繞的藤枝像是活物一般生長,盤出了一個足夠兩人站著的地兒。


    季暮樾迴首見陸柯麵色遲疑,遲遲沒有動作,嫌棄地迴過頭。


    雙手翻花,一手指在藤盤上,霎時亮出青光,“嗖”地一下朝著剛剛探明的方向前去。


    陸柯正跟著小小對話,試圖讓小小探測前麵的情況,抬頭便看見一道青光劃過。


    偌大的地方,隻餘她一人。


    她迅速地點開儲物櫃放置的速行鞋,麻溜地套上,吱哇亂叫地朝著那道青光飛去。


    “等等我啊!咱要是方案a不行,還可以發案b啊!”


    等她好不容易跟上,已經到了季暮樾說的那戶人家的茅草屋前。


    看著粗重的黃色稻米梗,層層疊疊的堆砌在房頂,頂上有著淺淺一層棕黑色的稻米梗,隱約散發著一股腐爛味。


    陸柯彎腰抱肚,嘶啞著嗓子控訴,“你咋不聽人說完……呢兒……我還有c、d、e、f、g方案啊!”


    季暮樾推手將茅草屋推開,裏麵的陳設積了不少灰了,看來這裏的主人已經離開有些日子了。


    他上前打開四四方方的小衣櫥,裏麵有著成年男女的衣物,看著灰倒是不多,拿出來墊墊正好。


    “你睡地上。”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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