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明鏡高懸,東宮內,後院走水。


    皇甫崆攏著衣袍,被暗衛架著逃了出去。


    遠遠看見後院火勢寮寮,在這夜裏那叫一個顯目!


    夜風拂過,皇甫崆抬手掩住發癢的鼻頭,“咳咳。”


    “怎麽迴事?”


    暗衛屈膝拱手上報,“柴房走水,無人看管導致火勢失控,無人傷亡。”


    “那乞丐呢?”


    暗衛揮手命人將肇事者帶了上來。


    陸柯老老實實地跟著,“啪”地一下跪下。


    皇甫崆垂眸凝視著跪的規規矩矩的陸柯,單手扣動著大拇指上的扳指。


    後院的火勢漸消,皇宮都火急火燎地來了一堆人。


    地上跪著的人始終跪著,一言不發。


    皇甫崆素來是有耐心的,饒是這般,也不予置喙,等著乞丐陸柯開口。


    陸柯見太子沒有直接殺了她,也沒急著質問她,心裏有了底。


    眼瞅著一群公公策馬跑來,揚起一堆灰塵!


    陸柯心裏慌了,兒子不宰她,不代表他老子不宰啊!


    急急開口,“我實在是又冷又餓,我可以幹活還你!你饒我一命!求求你了!”


    陸柯嚇得“哐當,哐當”磕頭。


    她終究是嫩了點,沒有見識到專製皇權的厲害。


    皇甫崆嘴角一勾,輕蔑一笑,“拉下去。”


    “是。”


    陸柯懵了!


    不是啊!她都道歉了啊!又不是故意縱火啊!


    小小撇嘴,“你敢說不是故意的!”


    陸柯欲要破口大罵,小小急忙下了失語禁製!


    “宿主,你要相信一個專業皇權任務係統的判斷!你管住嘴!有骨氣點!就沒事的!”


    陸柯剛剛還在死死掙紮,這會兒猶如一個死蛆般,任人宰割!


    皇甫崆眉頭輕皺,“倒是沒見過這般又硬氣又慫的人,讓她去,真的能行嗎?”


    他可沒心思多想,他還得應付宮裏來的人。


    李公公翻身下馬,哭愴著跑過來,“太子殿下,老奴來晚了!可是嚇死老奴了!”


    皇甫崆披上玄衣,上前扶住皇帝代言人。


    “勞公公費心,府上下人失職,驚了公公了!”


    “哪來的驚不驚,太子殿下的身體安康,才是老奴心上要緊的事情啊!”


    李公公身體斜斜地壓在皇甫崆身上,探究性地看著他的臉色。


    皇甫崆攙得穩健,這還沒被燒著毛就想哭喪,語氣有些不耐。


    “還要勞煩李公公迴去如實稟報,勿讓父皇、皇祖母擔憂。”


    “自是如實稟報,既然太子殿下無事,我便先迴去稟報了。”


    皇甫崆讓下屬送走了李公公,隨即迴了書房。


    被陸柯整出這麽一出,他現在都感覺拿不準這個人。


    另一邊陸柯如實交代了事故始末,盤查的暗衛都被這個經過驚得目瞪口呆。


    誰能想到,冷到鑽木取火就罷了!


    天知道她腦袋怎麽想的,直接燃了整個柴堆!還說什麽環繞沉浸式原始版本的暖氣!


    暗衛看著陸柯寫上來的供詞,眉心直抽抽,那一坨坨的墨汁浸透了整張紙!


    看著報廢的紙,自己提筆寫下供詞。


    隨即將她關押在地下的牢房。


    冥醫館內,卿鈴喝著柯由熬得藥,小臉苦得皺巴巴的。


    “小孟婆不許吐哈!”魏征伸手堵住卿鈴的嘴,生生逼得她吞了下去。


    魏征叉腰,數落起來,“這可都是金子!好不好喝另說!效力好不好我不管!花了我徒兒的錢!就不能浪費!”


    卿鈴聽著花了不少錢,心裏肉疼啊!


    卯著勁兒,捏著鼻子,張嘴一口喝了下去。


    這藥一喝就是七日。


    柯由的藥,效力還是杠杠的!


    盡管被枯樹靈蠶食的靈力一時半會兒不能恢複,卿鈴也已經能正常活動了。


    這邊卿鈴迴到家中,看著些許潦草的院落,心口一顫。


    “哎呀~小孟婆呀~養好身體了呀~”


    卿鈴看著魏征放下大堂的桌椅,嬌喘著氣搖著紙扇。


    “魏判官這是在?”卿鈴天天聽著柯由念著自己的藥是多少萬年的年份,心裏隱約有了些猜測。


    “哎呀~不都怪柯由那個鐵公雞,天天追著咱們師徒倆要債,我這不是心疼小盛轍嘛……”


    魏征卷起袖口,掩麵暗暗抽泣。


    偏偏哭得如雷聲雨點般……


    卿鈴有了底,“勞煩魏判官了,也是我也沒錢,隻好勞你先墊付著了。你放心,日後我必定還你!”


    卿鈴快步走了上去,這最後一張桌子了!再搬下去,日後可就得蹲著吃飯了!


    “哎!小卿鈴剛剛養起身體,怎麽能幹這活,讓我來吧!”


    魏征一把拉過,一個扭胯就擠過卿鈴,整個人死死地趴在桌上。


    卿鈴揉了揉被頂過去的屁股,看了看被遺落的椅子,一個衝過去!


    一條修長的長腿壓在椅子上,“哎呀~都叫小孟婆別忙活了,瞧你這滿頭汗的!可憐見兒哦~”


    卿鈴撇嘴,眼睛噗噗地眨巴,那可不正是委屈了嘛!


    偏生卿鈴幹不過這個老滑頭,隻好巴巴地看著魏征一手舉著八仙桌,一手拎著太師椅,誇張地扭著胯出門,臨到門口,還朝卿鈴比個wink!


    “尊師重道!尊師重道!”卿鈴斷氣地撫著胸口直突突。


    第二日,卿鈴發現一個更悲慘的事情!


    魏征居然鍋給順走了!


    接下來幾日,卿鈴四處借鍋!


    “小白菜~地裏黃~”


    卿鈴站在忘川河邊,賣力地刷著鍋,也不忘哼小曲。


    本想找盛轍訴苦,可卿鈴連著數日都沒看見他的影子!


    卿鈴看著刷的曾光瓦亮的鍋,舉著鍋離得近些,使勁兒嗅,結果還是有著孟婆湯的臭味……


    “這可是借來的第七個鍋了!”


    卿鈴繼續擼起袖子加油幹!嘴上還不忘數落魏征。


    “魏判官不愧是判官!一筆一賬算的比誰都清!”


    “柯大夫的藥齁貴!這是怎麽開了這麽久的!還不倒閉!”


    卿鈴越想越氣,越氣越想念叨!


    “我的小鍋鍋啊……嗚嗚嗚嗚……魏判官……你還我小鍋鍋……”


    想到自己獨守空房,心中愈發委屈,“師父……我想你了……嗚嗚嗚啊啊”


    孟子妙拖著一身疲憊趕迴來時,正好看見自家小徒弟刷著鍋狠狠滴哭!


    “我的小徒兒呀……怎麽哭的這麽慘。”


    孟子妙雙手環住卿鈴的脖子,淺淺微笑。


    卿鈴抽抽鼻子,轉頭看見師父蒼白的臉色,正色道,“師父,你先別倒!咱還有口鍋沒刷呢!師父!”


    孟子妙苦笑,雙手滑落,依言倒入卿鈴的懷中。


    卿鈴嚇得雙手扔鍋,打橫抱起孟子妙就往冥醫館跑。


    那被扔開的鍋順著河流往下漂流,讓孟婆府本就雪上加霜的經濟狀況越發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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