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清神域海上地界


    由於帶去玄清神域的東西比較多,所以此番前往玄清神域坐的是水船。除了扶山護送之外,還有一眾巫靈島的神職也在船上。


    夜裏,扶山站在船頂看著四周的動靜,今夜的月亮還未從雲層裏出來,隻模糊地看得見光被蒙在雲裏,星辰點點布在雲層之間的縫隙中,風逐雲走間可以看得見一些。


    扶雪站在船頭看著前行的方向,雪青的交領綺羽衣的衣襟下擺逆著風被吹起,二人就站在這樣一高一低的位置,彼此已經熟悉到不需要再多說什麽話語,而扶雪的話也漸漸變得越來越少。


    第一次玄清神域之旅後,她感受到那獄獅的力量是如此的令人恐懼,各神職的擔憂以及道堂之中夫子提到的神明居史,知道了赤幽暗涯的野心,也更加深刻的明白她承受的不僅僅隻是封印獄獅這一個職責,這其中牽扯到的是一個很沉重的使命,是一個她不允許出錯的使命。


    或許是不忍世間安泰付之一炬,或許是痛心神毅的磨難,或許是她站在玄清神域所引領的方向,或許是巫靈仙島的神巫血脈,或許是這世間隻她一人能夠做得到……


    所以這些已漸漸成為她不能開懷言語的枷鎖,也把她鎖在了言行舉止合乎禮儀的規矩之中,是步態端莊,是神情清然,是言語慧雅,是待人以禮……


    是她原本覺得煩瑣的一切,卻慢慢覺得要去遵從。


    神職守位,各司其職。她當初懵懂的明白了這條行規是何意,但是好似它不僅僅隻是這樣,至於在它後麵最深刻的意義是什麽她還是尚未悟到。


    不過幸好,身後會一直站著一人陪著她走這條艱辛不已的道路,他是這沉重命運枷鎖的一把鑰匙。


    他想不起來,後來她也沒有再問過。


    扶雪轉過身向船頂躍去,“扶山哥哥”她淺笑喚道,她信眼前人一直會是她的身後人。


    “公主殿下”扶山伸手來接她著地。


    二人並肩而站一起看向前方。


    “我們還有幾日才到海地地界?”扶雪問道。


    “時值春日我們是逆風而行,恐怕還要三四日。”扶山道。


    “此番來往,蘭心姐姐準備的行禮頗多,說是這次帶了以後再來玄清神域時就不用再帶了,她可真是操心。”


    “她很盡職,也是公主殿下很信任的人。”


    “是啊,她才比我年長五千多歲,從我降世後她就被破格提前離開了道堂做我的學督了,我有兄長開靈智教誨,她是我姐姐。”


    “看她以前的行事,對公主殿下的確很是寬容親切。”


    “她是巫靈仙島道堂子弟中最能嚴於律己之人,認真刻苦,用功程度與兄長不相上下。我以往任性非常她亦是無奈,若三四萬年後我也孕育了下一代神巫血脈,我也還是要她來當本家的學督。”


    此時扶山不語,不能亂語。


    “到達時我們可先去清雲宮把行李放置,休息一日恢複體力然後再行封印之事,如此穩妥一些。”


    “嗯”


    三日後,天城,鎮靈塔


    最近七日,法陣之中已經增加到了六重護法共同維持封印,但是封印依舊在持續一點一點的破開,眾人已經筋疲力竭,但是還在苦苦堅持。


    神毅被內外相抗的力量同時衝擊,雷霆之力穿身而過直抵胸口,獄獅之力猶如烈火灼身,那股好像就要爆發出來的巨大力量使他痛苦不已。這些感覺直把他逼得脖頸額頭青筋直冒,汗如揮雨,咬牙切齒,如忍酷刑。


    “啊——!”神毅竭力忍受著,“啊——!嗯——!”他隻得悶聲呻吟。


    “這靈蝶宿主十二日前……已然出發……按道理應該是要到了,怎的還沒有消息……”一位三重護法艱難說道


    “這封印是近幾日突然又裂開的,照著這裂開的速度,我們竭力也堅持不了五日了……”二重護法梧木亦是頗難說道。


    “此時元陽時日,她們逆風而來想必要耽擱三四日,也不出這兩日了大家堅持住。”淵斬道。


    “八大護法尚且無人更換已經連續五日壓製,爾等一日一換還如此不堪!甚是無用!都給我堅持住!”齊道喝道。


    “是!”


    “是!”


    這時提常羽傳送送來到,同時帶來了四位高位神職。


    提常羽道,“大祭司口令,靈蝶宿主扶雪公主已抵達海地清雲宮,為穩妥起見明日辰時再行封印之事,諸位再堅持這八個時辰。八大護法中淵斬護法,鍾離齊道護法,天海淩涯護法,墨旬護法四位請出陣,待明日護陣行封。”


    提常羽說完後立即自行傳送離開,留下帶來的四位神職進行替換。


    “終於到了,再堅持一日!”


    神毅艱苦不堪隻聽到了“靈蝶……扶雪……明日辰時……”這幾個詞句。


    “應是你來了吧!”他心中想道,“啊——!”神毅一瞬間痛苦地叫了出來。


    大護法更換間隙壓製不夠封印又裂開了一分,那獄獅之力突然爆衝而來使得他隱忍越過了極限。


    這隻是封印裂開,若是真的全部放它出來也不知是何後果。


    次日早晨,清雲宮,海棠院。


    扶山一早便在海棠樹下也不知站了多久,他看著海棠已經初開了,很是仙氣粉嫩,估計再有五六日應是能全部開完的。


    “這一次應該能看到了。”扶山心裏念到。


    “扶山哥哥”扶雪的聲音從廊上傳來。


    “公主殿下”扶山轉頭去應她,蘭心選的那一身竹青淺粉繡的霓裳衣與這春色很襯,她淺笑走來時宛若這初開的海棠。


    “我們走吧!”扶雪來到身邊。


    “嗯”扶山道,接著結印念咒“淩法歸雲,開靈泰起,星陣齊聚,行意所至,啟!”


    法陣開啟,二人在扶山的法陣中一路向天城極速飛去,抵達天城下界台時已有神職在此等候不用她們自己拿出通行令便一路暢通前行。


    “扶山哥哥”


    “公主殿下”


    “封印之時我自己來,不到萬不得已時扶山哥哥不要開法陣相護,在一旁為我護法即可。”扶雪看到鎮靈塔時對扶山說到。


    “好,我知道公主殿下可以的。”扶山道。


    此時二人落地,鎮靈塔門口已有四大護法與昨夜未歸的扶止和幾位神職在等候。


    “爹爹!”扶雪看到扶止向前親近道。


    “許久未見,長大了不少。”扶止看了看她,“先行封印,過後再說。”


    “嗯!”


    “扶雪公主”淵斬道,“還請盡力!”


    “定會!”此時扶雪看到淵斬帶了半張金絲纏玉的精致麵具,不過還是一眼就能看出鼻根眉眼與扶山一模一樣。


    鎮靈塔內眾人趕到,眾護法此時已將至極限,神毅亦是如此,扶雪看到他被縛在開啟的法陣中間,雷霆之力和體內的獄獅之力來迴搏擊使他痛苦不堪。


    百年未見,此時再見他時扶雪才真真切切地看清她所認識的神毅,他好像一個手中無劍的王者,即使困囿於此但與身俱來的王者之風仍舊,若是來日召出法器定是個有著能夠逆轉乾坤之力的神明。


    他的氣勢是如此之強,即使幾百年來都被困於這黑暗之中仍舊堅毅不屈魄力十足,他眼神中透露出來的憤怒與不屑是敢於直麵同為王者獄獅的神色。


    她心裏道,不愧是五大神族中兩大神族的嫡係後代,作為鎮壓獄獅的天選之子,也當真是隻有這樣的人才能有這天機神印,要這天地間是清是濁便隻在他這亦正亦邪的一念之間。若不是天海若水與南宮天陽獻祭鎮壓,恐怕他不會選擇在這鎮靈塔內護世安然吧!


    “開始吧!”扶雪道,然後飛躍至法陣中央與神毅對立。


    扶雪傳入靈力進入神毅體內牽製住獄獅,雷霆之力也在此時停住,眾護法重新歸位以待重新啟陣。


    此時他終於可以看清眼前人,她眼神堅毅,氣韻清淡如雪,百年前她隻到自己胸口現在卻快到肩頭了。


    “暗雲霽散,月輝臨蒼,靈開結與,星陣齊聚,啟!”眾人結出天星法陣為封印護法。


    “你信我!”扶雪手掌聚靈印在他胸前。


    “我信你!”他看著她,盡管神色並不溫熱,但是他還是信她。


    “那我開始了”


    “嗯”他的迴答像是征服了萬獸之王以後的應允。


    “解印!”扶雪重新解開此前的五行封印。


    就在這時,方才輸入困住獄獅的靈力沒有封印術法的加持瞬間開始失效,那種熾熱滾燙的感覺立即襲來。


    “吾召水天雲火來,木行中道,土掩金克,天道五行,化其為鎖!”


    扶雪召出法陣,從五行封印法陣中緩緩飛出靈蝶,化為靈力鎖鏈直入神毅胸口。獄獅受鎮狂暴反抗,此時神毅的靈力也在和獄獅相互博鬥。


    這靈衝之感十分強大,神毅和扶雪都在接受著考驗,眾護法竭力護法,扶山隨時看著在法陣中的二人。


    “封!”扶雪最後合印聚靈,印在了神毅的胸口。


    雖然隔著衣衫看不到身體,但神毅胸口又重新留下了五行封印的法陣圖紋,


    那股欲將暴體而出的力量重迴深淵,此前的隱忍加上承受封印的靈威壓製,神毅身體一瞬不支便倒下身來,扶雪條件反應要去扶他,而他順勢就抱住了扶雪,為了習修心法更換的鎖鏈終於夠了。


    “神毅!”扶雪喊到。


    她進行封印耗費了大量的靈蝶之力也體力不支了,神毅沉重高大的身體壓來時她承不住便竭力跪坐在了地上,以此支撐神毅與自己不至於摔倒在地。


    此刻神毅感覺一身輕,迷迷糊糊靠在了扶雪的腿上便暈了過去。


    那是很清淡的薔薇花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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