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嗎?”司敬宇問,“他們不知道你,也不會感激你。”


    甚至可能誤會你。


    蘇清竹緩緩將頭仰起,遙望那懸掛新月的夜空,嘴角牽起一抹淡笑,輕啟唇瓣:“值得啊。”


    她的心已經收到了他們的感謝。


    司敬宇作為國家安保人員,並不是真的想問值不值得。


    在他們選擇保家衛國的那一刻,他們心裏就有了答案——值得。


    為了國家安定,為了身後萬家燈火的安寧,犧牲性命也在所不惜!


    可他們的付出,國家會替他們記得,也會給予迴報。


    而她呢?


    而那些默默付出不求迴報的人呢?


    沒人知道他們,沒人記得他們。


    他們會被曆史洪流淹沒,不會留下一絲痕跡。


    司敬宇想知道的,是他們的答案。


    為什麽明知如此,還會覺得值得呢?


    蘇清竹轉身,笑望著他。


    在這漆黑的夜裏,她眸中星星點點,熠熠生輝,美得驚人。


    他聽到她說:“不是有句話叫‘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嗎?我覺得這話說得很好,想把它傳承下去。”


    蘇清竹不指望每個人都能做到。


    她隻希望這些好的傳統,能有人將它們好好地傳承下去,亙古亙今,無始無終。


    文化,是一個國家和一個人的底蘊。


    一旦文化斷了,就像沒有來曆的陌生人,沒人認識她,沒人記得她,她來無人知,她走無人問。


    何況,她這條命是撿來的,不做些有意義的事,總感覺白來一趟。


    “那我們一起努力?”司敬宇揉亂她的頭發,趁她躲避時,悄悄抹去眼角流出來的淚水。


    何德何能,能擁有這麽美好又耀眼的你?


    “哎哎,別鬧了,還有好多地方沒跑呢。”蘇清竹手忙腳亂拍掉他的手,不停催促。


    “不鬧你了,咱今晚不能再熬夜了。”


    蘇清竹叉腰,奶兇奶兇地瞪他,“熬夜都怪你。”


    “嗯,怪我。”


    “罰你半年不準吃肉!”


    “嗯,熬夜就罰,來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是豬!”


    司敬宇無聲收迴嘴邊的“小狗”,搖了搖頭,變豬就變豬吧。


    在這夜深人靜的夜裏,有人在煩惱,有人在密謀,有人在酒色,也有人在為自己的理想奮鬥。


    從未涉及的村落,蘇清竹會先探查一番,確定村民是真的貧困,才會放糧。


    有人聽到聲響走出來,見到門口的糧食,震驚出聲:“糧食!”


    他的驚唿吵醒了周圍鄰居,眾人紛紛開門而出。


    在看到自家門外放著的兩大袋糧食時,有人冒忌諱大唿:“神仙顯靈了。”


    有人痛哭出聲:“謝謝謝謝。”


    “孩兒爹,有糧了,不用去賣血了。”


    “閨女,咱明兒就去退婚,不能為了那點糧誤了你的幸福。”


    司敬宇聽著,突然就明白了。


    有些事在自己看來微不足道,卻可能改變一個人的一生。


    這大概就是那些默默無聞的人眼裏的“值得”所在吧。


    又跨了兩省,蘇清竹他倆見到了傳說中的人販村。


    顧名思義,那個村,整村不是買過人口的,就是賣過人口的。


    此時已大半夜,村口仍有人和狗在巡邏,以防買過來和抓過來的人出逃。


    蘇清竹和司敬宇看得雙雙皺眉。


    蘇清竹用氣音說:“窮山惡水出刁民,古人誠不欺我。”


    司敬宇咬著牙道:“明天就找人收拾他們。”


    “不是法不責眾嗎?”


    “那是視危害程度而言的,他們可不適用。”


    “那就行。咱去把他們的後路堵了,別讓他們跑了。”


    司敬宇同意,“好。”


    倆人在後山找到了兩條逃生路線,對視了一眼,弄來幾塊巨石,將山路堵得嚴嚴實實。


    蘇清竹看著成果“嘿嘿”笑,看你們怎麽逃。


    司敬宇失笑著揉她腦袋,這樣的她跟蘇小弟幾乎一模一樣。


    那之後,他倆一邊接濟,一邊記錄各地各村落的情況。


    一個小時過去,倆人又遇到了一個土匪村。


    地理位置並不偏僻的土匪村。


    古時候落草為寇,多因當官不仁,禍害百姓,草菅人命,逼不得已走上了那麽一條路。


    當然,也有本就是壞人的土匪,他們與地方官員沆瀣一氣,坑害附近居民和路過的富商。


    這個村,是後者。


    蘇清竹和司敬宇到那兒的時候,已經半夜十一點半了,村裏還四處亮著燈,可見富庶。


    倆人的異能同時抵達聚集著大半村民的大隊辦公室,正好聽到裏麵有人在謀劃如何悄無聲息害人,並陷害隔壁省。


    他們要害的,是即將路過的京都百貨大樓采購車隊。


    這一批車隊足有二十輛,算是難得一次大采購了。


    “這不挺好辦的嗎?逼停第一輛車再堵了他們後路不就行了。”


    “哪有那麽容易,他們這次有兩百人的部隊跟著,你打得過他們?”


    那人氣不過,“我打不過怎了,你打得過啊?”


    “所以才說要智取啊。”


    “逼停前車堵後路怎麽不算智取了?”


    “人家兩百多個一起來,你要怎麽堵後路?”


    “那你說怎麽辦?”


    剛才反駁之人被問得一噎,答不上來。


    “你連辦法都想不出來,還好意思說我。”


    “你,”


    “滾出去吵。”一個領頭人模樣的人拍桌。


    領頭人身邊坐著的女人媚笑,“哪用你們想辦法,辦法都有人想好了。”


    “什麽辦法?”


    女人扭了扭腰肢,“等他們進城,自有人招待他們,你們隻需要頂替他們的位置,把車開到貴市做出被搶劫殺人的假象就行。”


    “啊?這麽簡單,能行嗎?那可是部隊。”


    “部隊咋了,部隊就不需要吃飯喝水了?”


    “噢~我懂了,下藥。”


    “二十輛車呢,說不要就不要了啊?”


    “要車還是要命?”


    那人霎時啞了。


    有人擔憂,“死兩百部隊可不是件小事,那誰能確保沒有萬一嗎?”


    有人嗤笑,“做什麽事能確保無萬一?”


    “放心。”女人安撫他們,“他敢做咱還不敢接嗎?都合作了那麽久,你見哪次出過意外的?”


    有人張了張嘴欲語還休,到底沒說出來。


    “那我們來預演一下,那誰,拿些沙來。”


    “哦哦。”


    之後,蘇清竹和司敬宇躲在虛空裏,“看”他們演被搶劫殺害的過程。


    “到時記得把輪胎紮破,不能便宜了別人。”


    “那必須啊。”


    一群人說說笑笑,完全不把別人的人命當一迴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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