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蘇清竹一秒不差地撥通了電話。


    司敬宇似乎被提前打過招唿,電話直接就是他接的。


    不過他似乎不知道打電話的是她。


    “喂。”


    在聽到她聲音的一瞬間,他頓了頓,說話的聲音都帶上了驚喜,“清竹?是你?”


    倆人這迴倒沒了第一迴那種“空氣中充滿了尷尬”的感覺。


    蘇清竹也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嗯,是我,找你有些事。”


    “嗯?什麽事?”


    “我這有個電話號碼,你能查到那頭是誰嗎?”


    “電話號碼?”司敬宇低喃了一遍,很快做出迴應,“可以,不過可能要明天才能給你。”


    “沒事兒,不急。”蘇清竹將號碼報了過去,完後在心中暗道:這家夥果然瞞了章哲一些事。


    他背後的勢力,章哲恐怕不清楚。


    “我記下了。”司敬宇招來一個手下,將紙條交給那人,用嘴型說了個“查”,便收迴心神問蘇清竹,“家裏最近都好吧?”


    “好著呢,能吃能睡精神好。”


    “那就好。”司敬宇輕笑了一聲,“那你呢?功課累嗎?有沒有遇上什麽事兒?”


    “功課倒不累,事兒就一件,就那號碼的主人,大概是你們家的仇家,派人找上了我們家,想借我的名義給你們家添亂。”


    這段話,蘇清竹說得漫不經心,司敬宇卻聽出了她隱藏的怒不可遏。


    他剛才也聽得勃然大怒,不過被他克製住了。


    他的怒火,不能朝她發。


    他平心靜氣地問道:“那人威脅你們了?”


    “就那號碼那頭的那個,吩咐他的手下殺了我們。”


    蘇清竹說著,好笑地聽著那頭傳來的急促唿吸聲,“不過我已經提前把那手下解決了,現在隻差號碼另一頭的人。”


    司敬宇深唿吸平複情緒,絲毫不在意她把那手下怎麽了,隻要她和蘇家人沒事就好。


    “我明天這個點給你去電話告訴你那人是誰。”


    “可以。”蘇清竹忽然笑道,“你就不好奇我到時會拿那人怎樣?”


    “我不會幹涉你做事,你隻要別讓自己受傷就行。”


    這是司敬宇的肺腑之言,他比她以為的要了解她。


    她看似隨心所欲,其實井然有序,殺的都是該殺的,傷的也是該傷的,從不牽連無辜。


    她大概不知道,漢市那群被拐的孩子,提到她才會笑,才願意迴答問題。


    在沒有任何外物誘因下,孩子才是最擅於分辨好人壞人的。


    眼神是心靈的窗戶,她就有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


    這樣的蘇清竹如果選擇殺了那個人,那隻能代表那人罪大惡極,是該殺之人。


    那種人,別說她了,他也會殺。


    “行吧,我不會讓自己受傷的,你也小心點,別受傷了。”


    “嗯,我知道的。”


    之後倆人又聊了一些事,蘇清竹總算明白那人為什麽想借她的手除掉司家了。


    因為司家半個月時間就端了幾個間諜窩點,挖出蘿卜帶出泥,順帶抓了一批官員,把那群人逼急了。


    狗急跳牆,自然而然地,對手便會想方設法耍陰招,開啟無所不用其極的模式。


    無論是司敬宇、司家還是她及蘇家人,都是他們的目標,在不除去他們之前,都不能放鬆警惕。


    掛了電話後,蘇清竹迴家洗漱完就進了空間。


    她打算今晚讀取“陳大山”的記憶。


    數據接收完畢,走馬燈開始播放。


    蘇清竹猜得不錯,“陳大山”確實不是陳大山。


    他原名叫張二乙,京都人,打小貓嫌狗憎不學無術,長大成了地痞流氓,日常工作是走街串巷收保護費,主營業務則是拐賣人口和販賣文物。


    有一次他帶隊打劫,結果七對二被反殺。


    對手似乎聽說過他,饒了他一命,但要求他為組織做事。


    他想著隻要讓他活命,為誰做事,做什麽事都無所謂,便進了那個組織。


    之後在看到從小欺負他的那家人被組織輕輕鬆鬆、整整齊齊送上西天後,他對組織的忠誠度直接到達了頂點。


    組織叫他往東,他絕不往西,讓他打狗,他絕不攆雞。


    張二乙前前後後為那個組織做了不少事。


    陷害告發,傷人致殘等等都是家常便飯。


    他做的最狠的一件事,是屠人滿門。


    蘇清竹看著他們將那一家三十幾口人屠殺殆盡,連還在繈褓的嬰兒都不放過,眼裏爆發出憤怒的血光。


    太過分了。


    那家人不過替一個人說了一句話而已。


    畫麵還在繼續,蘇清竹收拾心情繼續往下看。


    經過一番考驗後,張二乙被委以重任,來建設四隊監督挖金礦。


    兩年前八月的某一天,他下山采購時遇到了上山打獵的陳大山。


    他想都不想就直接把人給殺了。


    在殺了陳大山後,他發現陳大山的身形跟他很像。


    稍加思索一番,他便換上了陳大山的衣服,用石頭和樹枝劃破了自己的臉和喉嚨,還摔傷了自己的腿,拖著一身傷迴到了四隊。


    沒人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包括蘇大姑和她的兩個女兒。


    他很順利在建設四隊站穩了腳跟。


    隻要有人上山,他就悄然尾隨其後,將那人推落山崖,做出不慎跌落的假象。


    在連續死了三個人後,那座山被隊裏暗稱為“邪山”,除了那個組織的人,再沒人敢上去。


    司敬宇和蘇清竹定親的消息,是與另一條消息一起送來的。


    上級誇他角色選得好,他頂替的那個人的妻子就是蘇清竹的大姑,讓他隨時應變,能打入敵人內部最好。


    可惜他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前幾天,他接到上級暴跳如雷的電話,還信心十足地向上級保證,絕對能順利完成任務。


    畢竟蘇大姑說她雖然偶有欺負那個五弟,但和他關係還是不錯的。


    他還真信了她的話,當時就問了一句:“你五弟不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吧?”


    “肯定不知道啊,他要早知道了,哪還會等蘇四丫出事才鬧分家。”


    “說得也是。”


    換做是他,在知道自己被人調換、受了幾十年虐待的那一天,他就會直接給那老兩口來上幾十刀,讓他們死不瞑目。


    然而,任務到底還是出了岔子。


    畫麵播放完,屏幕再次恢複了靜止狀態。


    蘇清竹關了電腦,深深唿吸了好幾口。


    果然哪裏都一樣。


    不同的年代,同一個世界,有好人,必然也有壞人。


    有人嘔心瀝血為民做主,也有人任性妄為草菅人命。


    端看一個人的運氣好壞了。


    遇好人則順,遇壞人則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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