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邙山。


    八月仲秋、黃河怒號。


    一更天,雨歇人急。


    一支僅有四五十人的隊伍,鬆鬆垮垮的行走在泥濘的黃河邊。


    很快,隊伍裏傳來了一陣刺耳的聲音。


    “不好啦!幹爹!不好啦!”


    “快說!”


    “後麵有人追來了!”


    “啊?”


    中常侍張讓緊張的迴頭張望,山影疊嶂處,確有點點火光。


    被追上了!


    “怎麽會這麽快!怎麽會這麽快!”挾帝出逃的張讓急的都快尿褲子了。


    “幹爹!怎麽辦呀!”


    一眾小太監們都慌了神,八月的秋雨早已涼透他們心,此刻他們就像一群無頭老鼠,連打洞都不會了。


    “快將皇上和陳留王藏於草木之中!”


    少帝劉辯和陳留王劉協早累得雙腿好若灌鉛,此刻三個小太監把他們藏到灌木之內,他們反倒是有些慶幸,終於能歇歇腳了,他們這輩子都沒用腿跑過這麽遠的路。


    這會兒一個小太監跑到張讓那問:“幹爹,公主怎麽辦?”


    張讓聽到這幹兒子的蠢話,直接一巴掌打了過去,低吼道:“一並藏著!”


    被打的小太監唯唯諾諾,把一個穿著宮袍的少女拽到了草叢之中。


    隻可惜,夜裏看不真切,剛剛下過雨的地上偶有水坑,他直接把公主拽到了坑裏。


    張讓也顧不得這些瑣事,他看到身旁的太監們還傻愣愣的舉著火把,當即喊道:“熄滅火把!”


    眼看著火把全部熄滅,張讓趴在寒涼的泥地上,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嘴裏虔誠的呢喃:“千萬不要被發現,千萬不要被發現……”


    馬蹄聲由遠及近。


    “快!從龍之功近在咫尺!快瞪大了眼睛找!”


    半夜雨初歇,人困馬乏時,江山的這一吼,讓原本困乏的眾軍士振奮了起來。


    從龍之功。


    這可是他們這些草根軍士,能夠獲得的至高殊榮了,尤其是他們出身並不幹淨,若沒功勳傍身,在此風雨飄搖之際,怕是前路難卜。


    隻是此刻月黑風高,根本看不真切遠處的情況。


    此時,豆蔻年華的公主哪裏能忍受身陷泥坑,掙紮著想要從裏麵裏出來。


    可搜查他們的兵馬愈來愈近,看守公主的小太監見狀,狠下心來,直接摁住公主。


    這粗暴的一摁,就把公主又摁進了泥坑裏。


    “你……唔!”


    另一個近在身側的太監聽到動靜,挪動過來,緊忙捂住了公主的嘴,還低聲說道:“小祖宗,別出聲,被那些兵痞子見著,命說不定就沒了。”


    可許是這太監緊張過了頭,他捂嘴的同時,竟然連鼻子也摁住了。


    “唔!唔!”


    窒息的狀態下,公主哪裏會安然從命。


    掙紮間,她的宮袍都被扯壞了,泥汙之中,露出了大片雪白。


    正在馬上疾馳四顧的江山驚鴻一瞥。


    嗯?


    好白!


    那是……


    江山揉了揉眼,剛剛那輪廓讓他隱約想到了某種……。


    他吐了口氣,中氣十足的喊道:“跟我來!”


    公主的掙紮愈漸疲弱,俏白的臉蛋兒由紅轉紫,窒息感讓她視線裏出現了暖黃色的光。


    隨著光芒的逐漸暗淡,一個身著儒袍騎著快馬的高大人影赫然入目。


    “啪!”


    馬鞭猛地一抽,那捂著公主口鼻的太監臉上掛出了一道血紅,手當即鬆開。


    公主由此才得以大喘一口氣。


    江山帶來的兵馬,直接圍了過來。


    一眾小太監麵對騎著高頭大馬的將士們身若抖糠。


    “大膽!聖上在此,安敢放肆!”


    張讓自知躲不過了,但他看到領頭之人竟然是文士打扮,當即繃直了腰板強撐,他縱橫宮內幾十年,對文士頗有了解,底氣多了三分。


    江山一看來人,是太監!


    謝天謝地,終於找到了!


    他按捺住心中的激動,問道:“您是張常侍?”


    “正是。”


    張讓抹了下額頭的泥巴,他這才看清眼前這個文士,貌似魁梧過頭了,語氣不由得弱了幾分,“你是?”


    江山下馬後湊其身邊低聲說道:“在下乃是趙常侍外甥,可否借一步說話?”


    張讓一聽,竟然是趙忠的外甥!


    這是自己人!


    他顧不得辨別真偽,猶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緊跟著江山走了過去。


    “張常侍,不僅是何進舊部,就連袁紹和盧植也帶人追來了!”


    一開口,江山的話就嚇掉了張讓半條命,何進就是他們害死的,被何進舊部逮到必死無疑,而袁紹等人乃是漁翁得利的士族門閥,若是讓他們抓到自己,也根本沒有命活啊!


    “他們現在何處!”


    原本還有三分警惕的張讓此刻隻顧著如何亡命了。


    “就在後方八九裏處。”


    “八九裏?那豈不是片刻便至!”


    張讓茫然四顧,緊忙拉著江山的手問道:“賢侄可有良策?”


    江山擺了擺手,歎氣道:“哪有什麽良策,我僅帶來了良馬百匹,外帶下遊漕船一艘。”


    “漕船!”


    張讓一聽,心頭大喜,這黃河如天塹一般,若是能騎馬趕至下遊橫渡,天大地大,未嚐沒有翻身的可能!


    “那還不迎駕!”


    張讓激動的就想翻身上馬跑路,他是片刻都不想呆在這是非之地了。


    “這……有難處。”


    江山說著,背在身後的手給那邊的一個軍士比劃了一下。


    “賢侄快講!”


    “我雖能慷慨赴義,但這些粗鄙軍夫卻不好易於,可惜我囊中羞澀。”


    噌!


    刀刃出鞘的聲音傳來,


    此時,一個騎馬的大頭兵,抽出手裏的尖刀,惡狠狠的瞪了張讓一眼。


    隨著他抽出尖刀,其餘騎兵也紛紛拔出刀來,嚇得那些小太監們兩股戰戰,幾欲軟倒。


    “這……”


    張讓身子一抖,嘴巴開合卻說不出半句話來。


    這不是來救援他的人馬嗎?怎麽對他拔刀相向?


    江山見狀,緊忙解釋道:“倉卒之際,馬匹並不好籌措,我也隻能將這些騎兵騙來……”


    “騙來……”


    善於買官鬻爵的張讓心思玲瓏,當即說道:“也罷!在我西莊宅邸東麵三裏處有一涼亭,涼亭後百米大槐樹下,有我所藏之資,定夠賢侄遣散兵眾、揮霍餘生。”


    江山一聽,眼前一亮,穿越後的第一桶金,這不就來了!


    (封麵奉上,後續女性人物會全力配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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