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秒鍾後,巨獸晃了兩下腦袋,最後站起身,深深的看了陳桓一眼,隨即轉過身,一記大跳向著樹林深處竄去,幾個起落過後,便不見了蹤影。


    月影如雪,一切再一次歸於平靜。


    “那個……嵐總,我……”


    看到巨獸遠去,陳桓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望向宇文嵐剛想說什麽,後者卻抬手打斷了他的話。


    “你的選擇在當下來說無疑是正確的……不需要解釋什麽……”


    宇文嵐輕輕拍了拍陳桓的肩膀,隨後轉身便走,漂浮在他麵前的兩顆大鐵球也悄然消失。


    陳桓待在原地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了搖頭,簡單拍去身上的灰土便兩三步追上了宇文嵐的步伐,和他並排前行。


    兩位獵手都沒有快速行進,就像是兩個在樹林中散步的普通人一樣,沿著曲折的山路慢慢的步行前進,


    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在交疊的月影中不斷閃爍,樹林也恢複了以往自然恬靜的狀態,山風流轉,細碎蟲鳴,落葉飛花……


    陳桓默默的和宇文嵐並肩前行著,並不是他不想問什麽,隻是一時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現在看來,尉遲月當時匆忙掛斷通話後,應該是第一時間通知了宇文嵐,這才及時阻止了巨獸把陳桓當夜宵給炫了。


    終於,半分鍾後,陳桓稍稍整理了一下思緒,略微轉頭看向身邊目不斜視的宇文嵐,開口道,


    “嵐總……那個是……”


    說著話,陳桓伸手指了指身後,先前被巨獸嚇出來的冷汗都還沒有完全散去,被這山風一吹,涼意更甚。


    宇文嵐似乎一直在等待陳桓發問,目視前方緩慢開口道,


    “那是一隻【畋獸】,從某些方麵來說,它算是你的同事。”


    “畋獸?”


    陳桓輕聲重複著宇文嵐話,漆黑的眼眸中思緒流轉,看來自己先前的猜測是對的,真的有“動物獵手”的存在。


    身旁的宇文嵐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繼續開口道,


    “遠古時期,凡域中還沒有出現人類的蹤跡,墟界處理異常體的方式,就是挑選合適的動物元體,讓其重生,隨後它們靠著墟界植入的本能固收一片區域,感知和獵殺其中的異常體,”


    “這些便是最早的獵手,凡靈殿成立後,將它們命名為畋獸,”


    “等等……”


    陳桓在宇文嵐的話語中聽出了一絲不對勁,


    “你的意思是說?畋獸比凡靈殿出現的要早?”


    宇文嵐聞言點了點頭,開口道,


    “每一頭畋獸都是由墟界的意誌隨機選擇的,它們被植入了獵殺異常體的生物本能,好比是一個新的物種,出現在了凡域,站在了食物鏈的最頂端……”


    “雖然聽起來畋獸像是沒有感情的獵殺機器,但當今世界有上哪個生物不是在靠著本能在行動呢?”


    說著話,宇文嵐微微仰起了頭,深邃的雙眸望向兩人頭頂上晴朗的夜空,輕聲道,


    “相較於現在有完整社會體係的獵手們,畋獸反而更加接近於自然循環的一部分……”


    此言一出,陳桓不禁沉默了起來。


    是啊,就算是早期的人類,也僅僅是靠著生物本能在生存、繁衍,可到了人類發展了數千年的今天,人們反而成為了社會性動物。


    相較於以往最基本的生理需求,現如今的人類更注重的是情緒價值。


    愉快、悲傷、豁達、嫉妒……眾多複雜的情緒幾乎貫穿著每個人的一生,但細細想來,這些情緒並不會直接影響人類作為“凡域生物”的基本生存能力。


    而詭異的是,無論是正向還是負麵的諸多情緒,卻並不是自然給予人類的。


    人類的“情緒”源自社會影響,而“社會”又是由人類自己組成的……


    可話又說迴來——“情緒”,偏偏就是元體發生異變的最根本原因……


    陳桓不禁思考起來:如此發展,對人類來說,算不算得上是件好事……


    不知不覺間,陳桓的思緒飛出去老遠,逐漸開始偏離了他和宇文嵐正在談論的話題。


    當他意識到自己正在神遊後,略有些尷尬的幹咳了兩聲,隨後整理了一下思緒再次發問道,


    “那……再之後呢?”


    宇文嵐似乎並不在意陳桓先前的片刻失神,稍作停頓後迴答道,


    “迄今數千年前,隨著人類文明的發展,一個又一個人類群落建立起來,凡域中異常體的數量也開始呈指數的上漲,其中人類作為情感豐富的生物,人形異常體的占比也就越來越大,”


    “人類不同於動物,畋獸們是依靠本能在獵殺異常體,但人類顯然更聰明,高等級的人形異常體就算不敵畋獸,它們也會躲避、潛藏、發展,甚至形成聚落,”


    “久而久之,躲過畋獸追殺的異常體開始日益增多,甚至出現了很多畋獸被人形異常體反殺的情況,而畋獸們為了獵殺異常體,往往不惜搞出很多超出限製的大動靜,這無疑隻會加劇異常體對凡域的影響……”


    聽到這裏,陳桓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思維活絡的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咂咂嘴開口發問道,


    “嘶……這種情況會不會就是古時候出現許多有關神獸、異獸傳聞的原因?人們看到的……可能是畋獸?”


    麵對陳桓的疑問,宇文嵐不置可否的點點頭,繼續說道,


    “嗯,諸如此類的情況,不管是對凡靈兩域還是墟界,無疑都是沒有好處的……”


    “所以,利用人類元體和獵軀互相綁定的人形獵手孕育而生,並且憑借著更強的機動性和靈活的頭腦,逐漸成為獵殺異常體的主力軍……”


    “隨後,隨著更多人形獵手的出現,獵手們相互聚集,慢慢開始形成組織,再經過漫長時間的演變,逐漸便有了今天的凡靈殿。”


    “原來如此……”


    聽著宇文嵐的講解,陳桓不住的輕輕點頭,感情凡靈殿是由獵手們建立起來的。


    細細想來,獵手至於墟界,和人類至於凡域,兩個體係之間確實有著高度的相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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