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到了山上,他看到的是他娘被吃了隻剩下的肩部以上的小半個身軀。


    殘肢碎肉四處散落,鮮血染紅了地麵,現場就如一幅詭異而血腥的畫卷,慘烈無比。


    這成了他一輩子的夢魘!


    溫羽書開始有意無意的關注王大林,慢慢就發現他果然對麻布村人有仇恨和厭惡。


    隻是他隱藏的很好,村裏人隻當他性格孤僻,人有些木訥。


    聽完溫羽書的述說,屋內一時沉默。


    裴淵開口問:“外公,那您是想我們動手時把他帶過來嗎?”


    溫羽書搖頭:“那倒不用,你們對他下手輕點就行。”


    喬筠汐:“……”


    不過想想也理解,如果把王大林單獨拎出來,那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他是內鬼。


    雖然麻布村的人大部分要完,但,小孩幼童肯定是不會被關被槍斃的。


    這些人中,誰知道又有多少人已經被麻布村人同化?


    又有多少人是帶著麻布村人的惡劣基因?


    這些孩童長大後,可能會仇視王大林,很大可能會報複他。


    再就是,麻布村人雖然惡名在外,但多少還是有些親朋好友的,這些人也可能會仇恨轉移。


    王大林如果還要生活在石溝鎮,還要生活在烏山縣,那最好就和麻布村人一樣,一視同仁。


    等審判時再說明他的情況,加上他本身也沒有參與‘分’知青,買賣婦女等惡行,肯定能全身而退。


    夜幕降臨,春寒料峭。


    牛棚屋內一片黑暗,沒有點燈。


    溫羽書他們作為下放的‘罪人’,一直以來都沒有給他們派發過油燈。


    所以,這個一如既往漆黑的夜晚,並沒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李文軒坐在稻杆上,神情茫然,他剛剛聽到了什麽?


    這些人說他們要幹掉村裏人,然後從這裏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怎麽可能呢?他下鄉到這裏也有幾年了,很清楚村裏人的做事方式。


    他也是倒黴,偏偏被分來了這裏,但想想那些女知青的遭遇,他又覺得自己挺幸運的。


    起碼,這裏沒有喜歡男人的男人,也沒有喜歡他的女人,他既沒有被男人壓,也沒有被女人壓。


    他以為他要一輩子在這裏被奴役到死,沒想到還能迎來轉機。


    他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與其在這裏被逼著做一輩子的奴隸,不一定哪天就因勞累或是疾病死了,還不如拚一把。


    想起什麽,他忽地站了起來。


    眾人都被他嚇了一跳,劉沐忙問:“李知青,怎麽了?”


    李文軒開始扒拉一旁的稻穀杆:“牛!”


    屋內眾人滿頭問號,不明所以。


    李文軒很快就扒拉出一捆稻穀杆,仗著對牛棚的熟悉,他摸黑開了門,彎著腰鬼鬼祟祟的到了隔壁關著牛的屋子。


    把稻穀杆塞了進去,嘴裏還低聲呢喃:“大牛,二牛,三牛,你們吃多點。”


    “我一會就離開了,也不知村裏人什麽時候才能想起你們,到時候可別餓壞了。”


    “現在不想吃也行,留著做夜宵或明天做早餐,唉,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屋內的眾人:“……”


    劉沐歎口氣:“李知青是好孩子,勤快又有善心。”


    李文軒是下鄉知青,雖然和他們擠在一起住。


    按理說,喂牛掃牛棚這些髒活累活應該是他們幾個下放之人幹才對。


    隻是他們3個年齡大了,在村裏又被磋磨,身體很差。


    李文軒很主動的幫忙,一下工迴來就搶著幹活,慢慢的也和這幾頭牛有了感情,還給它們起了名字。


    不過想想也是,在幾乎全員惡人的麻布村,所有的動物都比這裏的人類友善。


    李文軒又迴屋拿了幾捆稻穀杆塞進牛棚,做最後的道別:“如果村裏人到時候拿你們撒氣,你們就跑吧。”


    “跑進山,山上有草吃,肯定餓不著,我會想你們的,大牛,二牛,三牛。”


    他的眼眶微紅,他和溫羽書3人的年齡相差有些大,思想和文化程度也不在同一個層麵,聊不太到一起。


    壓抑又絕望的他慢慢的就養成了和牛說話的習慣,牛,成了他在這裏的朋友。


    幾分鍾後,他才和三頭牛告別完成,迴到屋內,懨懨的坐在稻穀杆上。


    裴淵站在窗前麵,看著窗外漆黑一片,他低聲說:“行動。”


    夜色漸濃,春寒中的小山村一片寂靜,偶爾傳來一兩聲狗吠聲。


    山上。


    3個男人拿著槍正無聊的扯皮。


    “大晚上的,什麽都看不到,要我說還守什麽夜?咱們這偏僻的地方平日也不見幾個人。”


    “可不是,冷死了。”


    “嘿嘿,也不能這樣說,有光亮就能看到情況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個年代的人大多吃的不是太好,一般都有夜盲症,晚上出門必帶火光。


    “也是,今天不就有兩個人來了我們村嘛,聽說那女人可漂亮了,可惜白天不是我們值班。”


    “嗨,就算我們值班也沒用,那麽遠哪裏看的清了,倒是便宜洪文州那小子了。”


    “嘿嘿,聽說洪文州準備晚上做新郎,不知道他們有沒有那麽快行動。”


    “估計差不多了,沒事,咱們這個方位可以看到牛棚,雖然距離遠看不到什麽,但他們有火光,起碼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去綁人的。”


    “唉,怎麽今晚就輪到我值班呢,要不然去看個現場而也不錯。”


    “嗤,你就別想了,洪文州那小子小氣的很,我聽說他準備自己獨享那個女人,連兄弟都往後靠,哪輪的到你小子看。”


    “再往後靠也後不了多少,5兄弟一起住著,信不信很快那女人就會成為他們的共妻。”


    “可惜昨天來的兩人都是男人,不然,咱們村又能少幾個光棍。”


    “行了,別說了,看看幾點了,是不是該發信號了。”


    這些人的安全意識還是很強的,基本隔一個小時就會用手電光發一次信號,讓村裏同樣值夜班的人看到他們山上的人是安全的。


    其中一人抬起手表看了看:“還真是到點了,發信號吧。”


    之前問是不是要發信號的男人拿起手電筒,開開關關了幾次,直到收到對方的迴應,他才關閉手電。


    突然,手表男噓了一聲,問:“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麽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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