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筠汐有些好奇:“春喜她爺奶能同意?”


    沈春喜現在可是拿著一個月20多工資的工作。


    周秀紅冷嗤一聲:“自然是不同意,不過這次沈黑豆可能有了底氣,很硬氣。”


    “反正鬧了一個上午,他家的情況我們大家夥都是知道的,以前沈黑豆自己不爭氣,我們也不好說什麽。”


    “現在他立起來了,幾個村幹部多少還是偏著他的,在大家的支持下,家還是分了。”


    喬筠汐還是很為沈春喜開心的:“分了就好,開始可能苦點,以後會好起來的。”


    周秀紅滿臉讚同:“誰說不是呢,春喜爺也是夠狠的,每年要沈黑豆給他50元養老錢,還有100斤糧食。”


    村裏分家的人家,沒有特殊情況,養老錢一般也就給個5元的,頂天了10元。


    春喜爺開始還獅子大開口說每年要200元,說是春喜能賺錢,不差這點錢.


    沈建軍幾人都看不過去了,合著人家都給你打工了。


    最後一番交涉下,價格降到了50元,再低他就不願意分了,要分就去公社告沈黑豆不孝。


    說起這個,周秀紅臉上還有些氣憤:“哼,200元,虧他敢想,他也不想想他這麽些年是怎麽對沈黑豆的,就算去公社告他也不站理。”


    事情如果鬧到公社,春喜爺奶和沈黑豆的名聲都不會太好,父不慈,子不孝。


    這個不孝雖然是建立在父不慈的前提下,但這個年代很多人都信奉無不是的父母,孝大於天。


    春喜爺應該也是怕自己虐待兒子的名聲傳出去,才妥協,不然,肯定不會輕易分家。


    喬筠汐笑著問:“分家文書簽了嗎?”


    周秀紅點頭:“那當然簽了,白紙黑字,雙方才放心。”


    喬筠汐笑笑沒有說話,過幾年改革開放了,錢就不那麽值錢了,50元,就不算什麽了。


    早晨的霞光灑滿天邊,天地間一片素白,村落寂靜,偶有行人。


    篤篤篤……


    剛吃完早餐的喬筠汐快步去開門,看著眼前的3人,她有些意外。


    來找她的竟然是楊紅梅,周韻和王青黛。


    喬筠汐給3人各泡了一杯紅糖水,笑著問:“你們怎麽有空來我家?”


    王青黛低著頭,感覺有些難以啟齒。


    喬筠汐蹙眉,不解的看向楊紅梅和周韻,眼神示意:怎麽迴事?


    周韻欲言又止,不知道該怎麽說。


    還是楊紅梅忍不住開口解釋:“是這樣的,青黛姐想讓我們幫個忙。”


    王青黛就是幾年前嫁給村裏人的知青,上次宋欣桂在醫院時,她還去照顧了幾天。


    喬筠汐看了王青黛一眼,問:“你們先說說什麽事?”


    楊紅梅歎口氣,臉上有著氣憤和無奈:“青黛姐想讓我們幫她,把他男人沈豐收揍一頓,最好能揍成殘廢。”


    喬筠汐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滿臉問號看向王青黛,不是,這什麽情況,雇兇殺夫,不對,雇兇揍夫?


    王青黛歎口氣:“我來說吧。”


    說著,她挽起她有些破舊的棉衣袖子,露出手臂上青青紫紫的新傷加舊傷,看著觸目驚心。


    喬筠汐眼裏閃過一絲冷光,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王青黛卻很平靜,把袖子放下後,說:“自從我生下雲雲後,沈豐收就暴露他的真麵目,開始動手打我。”


    “手臂,腿上,身上都有,好在他還有點廉恥心,很少打我的臉。”


    沈雲雲是王青黛和沈豐收的女兒,已經2歲。


    沈豐收長相普通,不過身材高大,幹活也是一把好手,當年追求王青黛時表現良好。


    王青黛的家庭一般,她也知道家裏很難給她弄到迴城名額。


    所以她很快接受了現實,決定在農村好好幹,在那過不是過,農村人那麽多,人家都活的好好的,她相信自己也可以。


    當沈豐收追求她的時候,她也就沒有太排斥,既然決定長久在農村,那她肯定是要嫁人的。


    兩人是一個小隊的,一起幹活,相處了大概1年多就領了證,擺酒結婚了。


    開始兩年沈豐收確實表現的很好,直到她生下女兒,他才漸漸暴露本性,開始對她動手。


    開始時打完人還會道歉保證,為了孩子,王青黛也就忍了。


    隻是,她不知道的是,家暴,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後來打的越來越嚴重,她也找過婦聯,調解後,人一走,沈豐收更是變本加厲。


    如此反複循環,她受不了,想離婚,又舍不得女兒。


    不說沈豐收會不會同意她帶孩子走,就算給她帶走,她一個本就不太擅長農活的下鄉知青怎麽養孩子?


    更何況,她下鄉到這裏,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自己背著孩子去田裏掙工分嗎?


    自己苦也就算了,孩子也要跟著受苦,她舍不得,左右為難。


    在沈豐收家起碼婆婆還會幫忙帶孩子,雖然重男輕女,雖然不太盡心,但孩子起碼能活著不是嗎?


    再說了,萬一孩子以後有個病痛什麽的,她一個身無分文的女人能怎麽辦?


    思來想去,她決定不離了,不就是家暴嗎?!


    嗬,誰暴誰不是暴!


    既然這樣,不如就把角色對換一下好了!


    王青黛大有破釜沉舟之勢,語氣堅定:“這不是貓冬了嘛,我準備把他打殘,讓他整個冬天都動不了手。”


    喬筠汐不由扶額,不是,這姑娘那麽虎的嗎?


    不過想想,好像又很可行的樣子。


    這還沒完,隻聽王青黛繼續道:“最好是把他打的半殘,但不能全殘,得讓他繼續幹活養家。”


    喬筠汐眨巴了兩下眼睛,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王青黛鄭重點頭:“對,我要他以後都打不過我,要家暴也隻能我家暴他,全殘了我還的照顧他。”


    “所以最好是半殘,還能讓他去田裏幹活,少賺點的工分也無所謂。”


    她一個文化青年,嫁給大字不識一個的沈豐收本身就是無奈之舉,很多觀點聊不到一起。


    兩人僅有的一點感情基礎,早已在柴米油鹽和一次次的家暴中磨滅。


    喬筠汐抽了抽嘴角,這操作,絕了,也是狠銀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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