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忙了一天,做了什麽?”宋淮璟雙手扶著方向盤,兩眼直視前方。


    “是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和拿到了心心念念的東西。”顧妍初從包裏拿出粉餅開始補妝。


    “心心念念的人?”宋淮璟睫毛微顫,手緊了緊方向盤。


    “老k應該隨時和你匯報我的行蹤的,難道他失職沒有告訴你?”顧妍初開始補唇妝。


    宋淮璟想著上午老k給他發的消息,沉默了。


    車廂裏一陣沉默,顧妍初拿著銀色小鏡照著自己,滿意地笑了笑,她把鏡子放入包中。


    “我早上去接了林蕭。”顧妍初轉頭看宋淮璟,“像談敏和你,林蕭是我的青梅竹馬,可以這樣說如果沒有7年前那件事,大概率我會嫁給他!”


    宋淮璟心中一陣酸澀,他麵上強裝無所謂,啞聲說:“是嗎?”


    “是啊”顧妍初看他的表情,聊興大起,“但我從談夫人口中聽了關於7年前那件事的另一個說法。”


    “她說老k7年前就在現場,他”顧妍初盯住宋淮璟的側臉,時刻留意他的表情,“明明看見了,為什麽沒有阻止。”


    宋淮璟手一抖,被顧妍初看了個正著,她一字一句問到:“她說,你是將計就計,你故意選了我!你早就看上了我,我想知道她這個說法,是真的嗎?”


    顧妍初問地很認真,她一直以為她和宋淮璟都是受害者,為了這件事她被羊城人整整7年罵做小三,連同整個顧家都受到詆毀,如果談夫人猜對了,那宋淮璟算是另一個幫兇嗎。


    她希望這個問題的答案宋淮璟答的是:no。但又矛盾地想聽到他說yes。


    每個女生都希望自己的每一段感情都從愛開始,如果他迴答的是yes,那是否可以說明,在她認為地更早,宋淮璟對她也有好感,那他們感情的開始是始於‘愛’。


    整整兩分鍾,宋淮璟沒有說一句話,顧妍初心落到了穀底,無聲的迴帝無疑不是更有力的答案,她臉上的腮紅也不能遮擋她漸漸變得蒼白的臉色。


    “所以,她猜對了!”顧妍初苦笑,為什麽真相總是在她以為事情慢慢往好多地方發展的時候被揭露。


    許久,宋淮璟歎了一口氣,低低地說:“對不起!”


    一滴淚從顧妍初眼角滴落,她追問:“選擇我是因為愛嗎?”


    餘美麗說過,如果一件事你無法釋懷,那就把它往好的方向想,使勁想,總能發現驚喜!


    “小初”宋淮璟歎了一口氣,“到家了,我慢慢和你解釋。”


    她掛著眼淚,發現已經迴到了香園。


    香園沒有人,宋淮璟打開全部燈後,脫下外套,坐到沙發上,眼眸中藏著顧妍初看不懂的情愫。


    “說吧!”顧妍初鼻音有點重,語言像從鼻腔中裝了彈簧。


    “你知道那天我不是第一次見你嗎?”宋淮璟臉上的輕柔凝結在眼底,似乎要說的事令他很為難。


    顧妍初抽出一張紙巾,用力在拭鼻涕。


    “你在林蕭麵前也這樣不顧形象嗎?”宋淮璟被她逗笑,但出口就在雷區蹦躂。


    顧妍初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現在是交代你的事,少給我轉移話題。”


    宋淮璟斂起笑意,開始慢慢憶起似乎已經過了很久的記憶。


    “你知道為什麽陶先勇在宋家是個禁忌?”低沉的聲音,像貼著耳朵灌入,漸漸分明,宋淮璟不知道,他的這句話帶點不自知的淩厲。


    “我十二歲那年,放學迴來被人用藥迷暈,我被丟在我們家的祠堂,整整兩天。”他尾音拉長,冷眸微眯,“恐懼,饑餓,我第一次感到害怕和絕望,幸運的是後來我獲救,爺爺也查到了陶先勇,但沒有證據,隻是把他逐出宋家。”


    顧妍初從未知道宋淮璟還有這樣的一段恐怖童年經曆,她眨巴著雙眼,發覺手中的紙巾越擦淚流得越多,她抱著紙巾盒,張著美麗的眼睛,默默注視宋淮璟,心裏更難過起來。


    “你現在想不想抱我。”她委屈地說,“我好難過,你這樣一說我就想原諒你,明明我是要你解釋你和談敏害我的那件事,你現在賣慘,我好難。”


    宋淮璟坐到顧妍初身邊,張開長臂一把把她摟入懷中,“我就是在解釋啊。”在這樣的顧妍初身邊,宋淮璟覺得自己當初的遭遇似乎不那麽痛苦。


    “你知道是誰救得我嗎?”宋淮璟下巴抵在顧妍初頭頂,娓娓道來,“是你!”


    “我,我怎麽不記得。”顧妍初扯開宋淮璟,一臉不可置信。


    “你趴在窗台上,我剛好看到你的臉,在瀕臨死亡邊緣的我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我踹倒了身邊的一張凳子,你居然像見鬼地跑走了,邊跑邊大喊大叫,一點也不淑女。”宋淮璟想起顧妍初那雙圓碌碌的眼睛在聽到響聲那一刻像見了鬼瞪得渾圓。


    “那天的鬼是你?”


    顧妍初記得自己當時才7歲,宋家祠堂要重新翻修,宋淮璟的爺爺請了顧妍初的奶奶去封存宋家祖宗的人物像,為大修做準備,顧爸顧媽那天沒有時間帶她,奶奶把她帶在身邊,顧妍初那時膽子特別小,還特別怕鬼,但很貪玩,非常詳細地解釋了什麽是又菜又愛玩。


    她對屋頂的豐富的雕像入了迷,走著走著迷了路,路上的地麵開始漸漸多了雜草,走了一會,她看到有一扇脫了一半窗框的窗戶,一時好奇爬了上去,誰知道才往裏麵瞧了一眼,聽到裏麵發出一陣微弱的唿吸聲,繼而發出一陣巨響,嚇得她整個人骨碌碌掉了下去,還把腳給崴了,最後還是奶奶找到了她,她迴家因為驚嚇過度還病了一場,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誤打誤撞救了宋淮璟。


    宋淮璟擦了擦顧妍初的眼淚,溫柔的目光集中在顧妍初的眼睛上,她的眼睛如自然流光的水,小時候機靈地活靈活現,長大柔情似水。


    他想起第二次在談敏的生日會上的她,他本不想多留的,但人群中似乎看見了她,她夾在人群中,也在往他的方向看。


    他當然希望自己在正常的情況下和她相愛,但看到她徘徊在門外廊邊笑著解釋自己迷路了,問可不可以給自己帶路時,他失控了,結果對她的傷害是他沒有想到的,爺爺並不同意他娶他,因此他被爺爺用鞭子抽了二十鞭,奶奶疼他,認真和他談了一次,去找了爺爺,不知道她講了什麽,第二天,奶奶和他親自上門提親。


    輕輕地吻落在顧妍初眉上,顧妍初眨了眨,長長的睫毛撲閃,宋淮璟感覺自己的心在淪落。


    “第二次遇到你,談敏在酒裏下了藥,老k那天第一天保護我,他發現的時候想衝過來救我,但我又看到了你,你也喝了酒,臉紅撲撲地向我問路,那雙大眼睛迷離地看著我。”宋淮璟輕聲述說,“你說我怎能忍住不吻你。”


    “既然吻了又哪裏還控製得了其他。”宋淮璟到現在都驚訝於自己在顧妍初身上如此薄弱的控製力。


    “怎麽解釋這麽多年都不來找我,居然還和談敏結婚。”顧妍初一把推開宋淮璟,男人的嘴真是騙人的鬼,心裏既然有愛人,和其他女人結婚罪無可恕,不要臉。


    “隻是訂婚而已”宋淮璟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長輩的安排隻能先應付。”


    “所以你和她簽了協議!”顧妍初挑了挑眉“我和談敏遇到你,還真是倒黴。”


    “老婆,怎麽會是倒黴呢,我們明明是天賜良緣。”宋淮璟反駁。


    他淡淡的笑映在臉上,在燈光的映照下閃著異樣的光。


    “所以,宋先生是承認當年的你漁翁得利!”顧妍初想了想,“這樣既可以推掉談敏,也可以釣上我,一舉兩得!”


    “我們是命中注定。”


    “那為什麽當初不救我們顧家。”顧妍初臉上諷刺明顯,“所以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你愛我但不能救顧家,因為我和你解除了婚約?”


    宋淮璟眼神微暗,他知道,顧妍初的質問遲早都會來。


    “我去找過你爸爸,建議重組公司,但很奇怪,他沒有見我。”他歎了口氣,“後麵是大家都知道了,你們顧家破產清算,你爸和你媽出國去找你,他們不知道拜托了誰,連我都查不出來你們去了哪。”


    ”不可能,我爸怎麽可能不肯見你,你可是他最寶貝的女婿,當年你在我們家的地位可是排在僅次於我的位置。“顧妍初立刻反駁。


    ”所以你們家是如何排位的!“顧妍初勾起了宋淮璟的好奇心。


    ”我媽第一,我第二,旺財第三,我哥第四。“


    宋淮璟驚愕,”原來慎言在你們家地位這麽低啊。”


    “如果是我們家要你排名,你打算怎麽排?”宋淮璟笑著勾顧妍初的鼻子。


    “瑤瑤第一,安安第二,我爸我媽第三,我哥第四,還有瑤瑤養的那隻甲蟲排第五。”顧妍初板著手指一個一個開始數。


    “沒了?”聽了半天每天聽到自己,宋淮璟黑了臉。


    “沒了!”


    “為什麽!”


    “因為你在我爸那還是黑名單,沒轉正呢!”顧妍初伸出手指,一下一下戳著宋淮璟的胸肌。


    如果事情一直可以這麽簡單,那該多好,顧妍初躺在宋淮璟的懷抱裏,看著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幕一陣恍然。


    天漸漸暗起來,兩個相擁的人肚子中傳來一陣聲響,在寂靜的屋子裏異常響亮。


    看有情飲水飽之句話有多誇張,簡直誤人子弟。


    “我餓了,宋淮璟。”顧妍初首先說道,“但,我不會做飯!”


    “所有我以後也沒有機會可以吃到太太做的飯嗎。”宋淮璟調侃,但調侃歸調侃,宋淮璟還是動手開始準備晚餐。


    顧妍初是真的餓了,她倒了一杯牛奶,倚在出門門口看著宋淮璟做飯。


    眼看宋淮璟熟練地卷起襯衫袖子,綁好圍裙,開始洗菜切菜,動作嫻熟又迅速。


    這麽多年,這個男人做飯的樣子還是這麽帥,她想起懷孕的時候最想念的就是他做的蔥油雞。


    “宋淮璟,這個世上是不是除了生孩子,沒有什麽可以難倒你。”顧妍初喝了一口牛奶,可是走到宋淮璟身邊晃悠,看到他在給雞翅改刀。


    “你餓是不是喜歡故說八道!”宋淮璟像看傻子一樣看顧妍初。


    顧妍初聳聳肩,ok,閉嘴,誰叫人家會做飯呢。


    和宋淮璟相反,顧妍初是廚房殺手,做出來的黑暗料理,連老鼠都可以毒死。


    果然是宋淮璟,半個小時不到,居然就做出了三菜一滾湯。


    菜全部上齊以後,兩人相對而坐,宋淮璟說:“菜齊了,我們吃飯吧。”


    顧妍初看了下時鍾,俏皮地把食指放到嘴邊,做了個虛的動作。


    大門的門鈴響了,顧妍初打了個響指,“bing\\u0027gou,有客到。”


    她屁顛屁顛去開門。


    宋淮璟看到進門的兩人,臉立刻黑了。


    顧妍初身後,跟著顧慎言和林蕭。


    “你們是狗鼻子嗎,怎麽知道我們家親愛的做了好吃的,這麽準時。”


    宋淮璟看到林蕭聽到顧妍初喊自己’親愛的‘的時候,臉色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複了,他敲了敲顧妍初的頭。


    顧妍初沒想到他突然在宋淮璟麵前做這麽親密的動作,偷偷看了一眼宋淮璟,看到他麵不改色,才稍稍定了下心。


    “宋先生,聽慎言提起過你”林蕭笑不達眼,伸出手,“果然氣度不凡。”


    “林先生也不簡單。”宋淮璟伸手與林蕭握了握,“沒聽他們說起過你,幸會。”


    顧妍初和顧慎言兩兄妹站在旁邊,眼看兩個男人的開始較量起來,顧慎言趕緊拉住宋淮璟,“我餓死了,你做了什麽好吃的。”


    顧妍初和林蕭笑笑,林蕭也溫柔地笑了。


    飯菜是普通的家常菜,不算驚豔,但意外地可口,顧慎言多吃了一碗,現在恬著肚子叫顧妍初找健胃消食片,顧妍初急急忙忙翻找藥箱。


    正著急,把旁邊顧安安的模型碰倒,她急忙去扶,橫空過來一隻手,穩住了要倒的模型,她抬眼一看,宋淮璟肅著臉,一臉不開心,“我來吧,”他接過藥箱。


    顧妍初看著他打開藥箱找藥,“沒有提前跟你打招唿說我哥會過來,是我的不對,你不要生氣。”


    “我是生你哥要過來的氣嗎。”宋淮璟沒好氣地說,她不說還好,一說就忍不住脾氣,“你哥為什麽要把一個陌生人帶過來。”


    “他不是陌生人。”顧妍初說。


    宋淮璟翻找藥的手立刻停住,猛然看向顧妍初,顧妍初表情認真,也在看他。


    “在我們家的眼裏,他已經是我們家的一份子”顧妍初輕輕說,“我們也許以前存在誤會,但在你缺席的時間裏,是他一直陪在我和安安瑤瑤身邊。”


    宋淮璟愣住了,前所未有地無力,也許世界上很多東西都可以重來,但失去的時間或者是親情以及愛情,是任何東西也不能彌補。


    這是他一生都無法彌補的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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