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皺著眉頭想抗議,朱贏道:「再多說一句我就派人堵了你的嘴。」


    楊青恨恨地閉上嘴,讓兩個婆子左右扶著出去了。


    「尚嬤,此事你怎麽看?」朱贏看向一旁始終一語不發的尚嬤。


    尚嬤:「兩種可能,第一,二爺頭腦不清且饑不擇食。第二,此乃一計。」


    朱贏眸光暗換:「離間計?」


    尚嬤點頭。


    「那我們怎麽辦?」


    尚嬤笑了起來,道:「聽聞公主一手將計就計玩得爐火純青。」


    一個時辰後,風荷居。


    「不!唔……咳咳,我不要喝……唔……」女子被灌藥的掙紮嗆咳之聲斷斷續續地從內室傳來,守在外麵的萍兒和蓉兒互看一眼,又同時低下頭去。


    過了片刻,鳶尾從房裏出來,對留在房裏的冰糖和雪梨兩人道:「看好她,完事了再迴和光居。」


    兩人遵命。


    不一會兒,房裏便傳來女子的哀叫唿痛之聲以及惡毒的咒罵聲:「朱贏,你這毒婦,我咒你一輩子都生不出孩子,啊!」


    冰糖和雪梨冷著臉站在床邊看著在床上痛苦翻滾的女子,一言不發。


    過了大約一刻時間,房裏突然安靜下來,鴉雀無聲。


    萍兒抬頭看向蓉兒,用口型問:「怎麽迴事?」


    蓉兒搖搖頭,表示她也不清楚。


    萍兒正想湊過去與她小聲說話,內室的門突然被打開,冰糖驚慌失措地從裏麵衝了出來,跌跌撞撞地往門外跑。


    萍兒急問:「冰糖姐,發生何事?」


    冰糖一邊跑一邊顫著聲兒道:「楊姑娘死了。」


    萍兒一愣,轉身就往室內跑去,轉過屏風抬眼就見楊青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聲息全無,而兩腿之間一大灘血,觸目驚心。


    雪梨似是剛探完她的唿吸,失神地在床沿跌坐下來,喃喃道:「不過就打個胎而已,怎會發生這樣的事?」


    萍兒站在床旁邊,看著床上鮮血淋漓的人,血腥味濃烈得讓她有些想吐,她強忍著,想去探楊青的鼻息,門外卻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她趕忙退開一旁。


    朱贏帶著人匆匆過來,看了床上一幕,疾言厲色:「怎會如此。」


    雪梨保持著行禮的姿勢惶恐道:「公主,奴婢們也不知啊,本來她隻是腹痛,誰知沒一會兒那血就像決了堤的水一般湧出來,眨眼就把褥子都浸透了,她也沒了聲息。」


    朱贏趕緊叫大夫上去把脈。


    大夫搭了搭手腕,搖頭道:「血崩之兆,迴天乏術了。」


    朱贏怒道:「藥是你開的,如何會發生這等事?來人,把這庸醫給我押起來!」


    大夫大聲喊著冤被推了出去,朱贏陰沉著臉屏退左右,隻留幾個心腹在內室。


    萍兒慢吞吞地落在最後,關上房門的刹那隱約聽到朱贏道:「吩咐下去,速速拿個箱子把楊氏的屍體運出去處理掉,以後若三爺問起,就說暴病而亡。」


    萍兒聞言,假借如廁之名匆匆出了風荷居,見無人注意自己,便一溜煙向院外而去。


    小半個時辰後,穆小峰帶著六名侍衛抬著三隻紅木大箱子出了崇善院向王府後門走去,卻在經過鎏華亭側時被攔了下來。


    「劉統領,你什麽意思?」穆小峰看著帶著十數位侍衛將道路完全阻斷的劉佰霖問。


    劉佰霖目光在三口大箱子上一掃,抬著下頜道:「我接到舉報,說你們崇善院暗害人命木箱運屍,劉某職責所在,還請穆隊長打開箱蓋讓劉某檢視。」


    穆小峰道:「這三口箱子裏裝的乃是三奶奶私物,劉統領一句接到舉報就想開箱查驗,未免太過兒戲。」


    劉佰霖一揮手,侍衛後麵出來個畏畏縮縮的丫鬟,細看,不是萍兒又是誰。


    「我是崇善院風荷居伺候楊姑娘的,我親眼看到三奶奶派人用藥把楊姑娘灌死了,說用箱子把屍身運出去,還說將來三爺問起就說暴病而亡。」萍兒低著頭,戰戰兢兢一副被嚇壞的模樣。


    劉佰霖看穆小峰。


    穆小峰瞥了萍兒一眼,冷笑:「劉統領,你忘了當日仙客來的教訓了?」


    劉佰霖麵色一變,但本著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的原則,他強勢道:「我身為王府內衛統領,有肅清內闈稽查奸宄之職責,凡出入王府之私人物件,皆有權查驗。開箱!」


    穆小峰紋絲不動,隻冷冷道:「除非三奶奶恩準,否則,誰想動這三口箱子,先問過我手中的刀。」


    劉佰霖眸光冷下來,劈手就要去開那箱蓋。他打定主意要讓穆小峰等人先拔刀,隻要他在府中拔刀,便當場斬殺了也是該當。


    穆小峰不上他的套,見他空手來奪,便也空手去擋,兩人過了兩招,彼此間對對方實力都稍有了解,正待大戰一場分個高低,耳邊一聲低斥:「住手!」


    穆小峰後退兩步跳出戰圈,劉佰霖也隻能住手。


    朱贏帶了十四個護衛四個婆子兩個丫鬟氣勢洶洶而來,站定之後,美目往萍兒那邊一掃,沉著臉道:「先將那背主之婢抓起來!」


    四個婆子得令,衝萍兒過去了。


    萍兒嚇得直往劉佰霖身後躲,尖叫:「劉統領救我!」


    朱贏冷笑一聲:「你是我的奴婢,他有什麽資格救?」


    劉佰霖手一攔道:「公主,此婢乃重要人證,你不能將她帶迴。」


    四個婆子被他手下侍衛攔住,不得前進。


    「人證?什麽人證?」朱贏緩緩走了過去,侍衛不敢攔她,隻得退開,朱贏徑直走到劉佰霖麵前,劉佰霖不讓,朱贏眯眼:「劉統領是想跟我動手?」


    「公主請自重。」劉佰霖側退一步讓開道路,順便將萍兒扯到自己身後。


    「我如何不自重了?倒是劉統領,與這丫鬟拉拉扯扯的,莫非想納了她?」朱贏一邊說一邊揮手示意穆小峰等人離開。


    六名侍衛重新抬起箱子,劉佰霖見狀,想上前阻攔,可朱贏和那四個婆子就站在他麵前,他若走開,萍兒勢必被她們捉去,他若拉著萍兒過去,似乎也不像樣。正猶豫,一名王府侍衛突然叫道:「劉統領,您看!」


    劉佰霖順著他手所指定睛一看,卻見方才放置第二口箱子的地上一片深色血跡,將路上青磚都洇濕了三塊,當即顧不得其他,再次上前攔住穆小峰等人。


    四個婆子趁機押住萍兒。


    朱贏迴過頭去瞧了眼,瞳孔微縮,口中卻不甚在意道:「染料灑出來了,快些走,別弄髒了王府的路。」


    穆小峰得令,推開劉佰霖繼續往後門走。


    「站住!」劉佰霖拔刀,指著穆小峰道:「我要開箱檢查!」


    「劉統領,你故意尋釁是吧?我朱贏還偏不怕你!繼續走,我看他敢動手!」朱贏走過去擋在第二個箱子旁邊,跟著侍衛一起往府外走。


    劉佰霖見朱贏擋著那箱子,雖是昂首挺胸一臉無懼,雙頰卻隱隱泛紅,倒似緊張的模樣。又見箱子底下一路滴滴拉拉分明是殷紅的血跡,無計可施之下急中生智,忽然衝著來路行了一禮,口中道:「屬下參見王爺。」


    朱贏下意識的腳步一停,迴頭看去。


    劉佰霖便趁著她這一停之機,一刀向她身旁露出半角的箱子劈去。


    抬箱子的侍衛甚是機敏,腳步一挪便避了開去,劉佰霖沒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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